“我是夏莲娜。”“我的名字叫卿寒雨，来自卡什塔尼亚。”“我叫贝蒂丽丽。”她们依次进行了自我介绍。

米莫尼雷走进房间，萨蒂亚原来准备外出，现在也乖乖回到房间内。

四个少女在长凳上坐成一排，米莫尼雷坐在她们面前的椅子上，房间里点着烛台，朦胧的火光飘忽跳动，他们的身影映在墙上，也轻轻摇晃。

米莫尼雷静静地看着她们，“都是女生，都是比我年纪小的，姿容都还不错。而且，都没有家族背景，是自由人。呵。”

察觉到米莫尼雷语气中阴沉烦躁的迹象，名叫贝蒂丽丽的学徒忍不住开口求情，软声软语，颇为可怜，“求求您别赶走我们，不然我们会被……”她说着说着，作势就要跪下。

米莫尼雷伸出右手，驱动魔力，贝蒂丽丽的身体忽然僵住，然后停顿片刻，又身不由己地坐了回去。

其他三人噤若寒蝉，不敢再有异动。

“我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米莫尼雷表情平静，古井无波，“不会赶走你们。无论这是谁特意的安排，都无所谓。从今天开始，你们跟着我学习魔法。说说各自的情况吧，你们应该都会使用一些戏法，那么，有人能够使用正式法术的吗？”

四人一齐摇头。

“看来，是想让我把多隆巫塔的施法理论教给你们，或者，想要组合两个基本施法理论，呵，还真敢想。”米莫尼雷自语道，又向四人说话，“我要去比尔什克，处理一些事情。你们也跟着一起来。明天早上出发。另外，我会重组七秘教，成为夜母的附属组织。你们也加入七秘教。”

四人一齐点头。

“不必太拘束，贝蒂丽丽，待会儿你去库房取四只护盾术手镯和四根奥术飞弹魔杖。”米莫尼雷从桌子上拿来羊皮纸，刻上自己的魔力印记，递给贝蒂丽丽。“你们住在哪里？他们没给你们安排住处？”

“没有。”萨蒂亚作为代表，进行了回答。

“真像是他们的作风，我明白了。”米莫尼雷十指交叉，放在身前。

还真是“贴心”的安排。能做学生，能做实验品，能做女仆，同时也是玩具，是“食物”。

有趣。可惜，他现在没兴趣沉溺玩乐。

“今天你们就住在这里。”米莫尼雷回头看了一眼，只有一张床，幸好，足够大。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已经有心理准备，选择回到夜母教会，生活状态必然完全不同，但真正到这时候，才发觉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低估了家族长辈的“心意”。夜母教会被称为靡乱欢愉的邪教，可不是造谣需传，而是事实。对小时候的自己严加管教，是因为自己身份不一般，若是自己这些年留在教会内，现在或许也会像那几个堂兄表弟一样吧。

然而，现在的自己，与他们终究是不同的。但既然回来了……就暂且“顺从”他们的安排吧，至少不能明面上再耍性子反抗胡闹。

这些年过去了，他早已学会妥协，知道了夜母的秘密教条与特殊神谕后，他对家族的怨恨也少了很多，所以才有现在的抉择。

“去取手镯和魔杖。”米莫尼雷对贝蒂丽丽挥了挥手，然后又看向萨蒂亚，“你过来。”

穿着黑色长袍，棕色头发扎成马尾，脸上点点雀斑，萨蒂亚乖巧地挪了过来。

“放开魔力控制权，不要有任何抵抗。”米莫尼雷叮嘱。

他的话语让萨蒂亚脸色一变。

米莫尼雷伸手按向她的额头。

萨蒂亚一动也不敢动，但身体还是害怕地颤抖着。米莫尼雷的手指终于接触到她。

短暂的晕眩，然后恢复过来。

萨蒂亚惊讶地看着米莫尼雷，在她的感觉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米莫尼雷闷哼一声，露出痛苦神情，竟然流下了鼻血，脸色也骤然苍白。

“啊。”名叫夏莲娜的少女轻声惊叫着，卿寒雨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米莫尼雷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起来十分疲惫。

“原来这就是群星之河，银色渊海。源生之血的魔力，我……果然与人类不同了……”他自言自语。

“您……”萨蒂亚看到米莫尼雷的状况，颤抖的更厉害了。

“没事。我试验了一个新的法术。难度……稍微有点高。”米莫尼雷温和地解释道。

“新的法术？您在试验新学会的法术？”夏莲娜听到这里，大胆地询问。

“不，不是学到的，而是我构建的法术。”

“哇……”她一脸希冀，敬佩地感叹着。“您已经能够使用五环魔法了？”

“是的。”米莫尼雷没有隐瞒。

从四环到达五环，也就是五星，是一次跨越。脱离魔网的低级阶层，真正接触到魔力的内在奥秘，许多法师从这时开始，能够掌握更强大的法术超魔、过载和蓄气技术，同时能够开始自行构建法术。

不仅如此，到达五环，就拥有了获取真名的资格。

拥有至少九级的实力后，就可以尝试觉醒真名。不同人的真名力量各有不同，强度也可能天差地别。至今仍未有一个全面完整的理论能解释真名的原理，有的人从血脉中获得真名，有的人从魔法网络里获取真名，有的人感悟玄而又玄的道，以此获取真名，还有人与神灵沟通，获取真名。米莫尼雷的真名力量就是从幽暗地域死寂之地的那座神殿之中得来。但奇怪的是，在神殿中发生的事情，他记不太清了，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进入神殿后，在梦中变成了另一个人，经历了一场战斗。醒来之后就出现在神殿之外，而那座神殿之内的神灵气息完全消失不见，自己的空间储物手镯也奇妙地恢复了正常。

脑海中多出了一个神秘的字符，不是已知的任何文字，这个字符用伊玛尼亚通用语读出来，是“伊万里乌斯”，却不知道它究竟代表着什么能力。只是从魔力的感应中大致知道，它的结构与“沟通”系列符文有些相似。

同时，他发现自己精神世界之中原本的白色星河变成了白色群星与漆黑夜幕的“夜景”。身体里一部分魔力的属性发生了未知的变化。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转化”，正逐渐脱离人类的领域，成为暗日的夜之子。

那部分魔力变得非常活跃，微控的精密度也提升了很多。

实力得到了提升，同时感悟到了一些新的东西，米莫尼雷决定进行一些试验，为了接近自己理想中的魔法境界，也顺便尝试解决父亲交给自己的任务。

他试验的第一个法术就是五环惑控法术，记忆通感。这是从记忆读取改编而来的新法术。

他看到了萨蒂亚的记忆，但并不像普通的记忆窥探法术那样，不是读取和探查目标的记忆，而是看到了一个幻象转化的精神世界。同时，很少的一部分魔力彻底脱离自己，完全融入到萨蒂亚的精神之中，目前还不知对她究竟有什么影响。

但总不会是坏事，一个魔法学徒吸收了纯粹的魔力，自身能力必然有所提升。而米莫尼雷，失去了一些魔力，却得到了更多。

在她的精神世界里，他看到许多幻象，对心灵的认知与理解，有了一些感悟。

那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

萨蒂亚的精神世界。

父亲在矿区工作，因矿难死亡，母亲积劳成疾，病重离世，苍翠的森林变成残破的抽象画，被撕出两条巨大的灰色裂隙。裂隙中出现名为饥饿、穷困、寒冷的怪物，追杀着童年时的萨蒂亚。

天空中暴雨倾盆，她跌跌撞撞地逃跑，浑身沾满泥水，无力地摔倒，就要被吞噬消失。

夜母教会的引路人找到她，将许多和她一样的孤儿带进教派，供她们吃穿，检查她们的天赋资质，选拔优秀者，教她们零环戏法。

逃亡的女孩找到一处避难的洞窟。

潮湿寒冷的地底洞穴，不是理想的温馨港湾，但整片森林都在暴雨之下哭泣，能有一个栖身之地，已经是十足的幸福。

永夜将至，唯有提前学会在黑暗中生存，才能更好地应对。

米莫尼雷闭目沉思，努力回想着记忆里模糊的片段，地底神殿里的经历。

“难道夜母就是已经逝去的纪元里暗夜女神和月亮女神的结合，那，魔法女神和混沌之母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神座诸神之前还有一个神话的时代，这个世界……唉，为何又让我陷入这个迷宫……已经加入游戏，就不能提前退出……”

“永夜将至，无人幸免……”

“我早该明白，丛林法则，弱肉强食，熙熙攘攘，追名逐利，我一直赞同，却总是回避……”

“但还是不甘心啊……”

米莫尼雷叹息一声，决定不再纠结这种没有答案的谜团，他梳理了一下自身的魔力，抬起右手，向夏莲娜示意。

“接下来该你了。”

有萨蒂亚的前例，夏莲娜看起来不那么紧张了，而且她本来就比较勇敢，来到米莫尼雷面前，注意到蓝袍法师苍白的脸色和隐约的疲惫，她忍不住说道，“我……恕我冒昧，您对我们施展法术……会不会太累了……啊，我不是在说您实力不足……我……不不不不是……”

萨蒂亚呆呆地站在那里，还没有从刚才“明明被施展了法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奇怪状况中回过神来，卿寒雨坐在长凳上，距离夏莲娜还有一些距离，没能阻止她大嘴巴乱说话。于是，想到哪说到哪的夏莲娜在把话说出口之后才意识到不好，紧张地结巴起来，无法继续了。

米莫尼雷笑道，“消耗虽然大，我却不至于连四个五环法术都坚持不下来。谢谢你的关心，但我还是要继续。”

夏莲娜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连忙乖乖地站好，让米莫尼雷伸手在她额头上一点。

又是一个精神世界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