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梦也可以续杯
“是的，智库给出的结论是大概率事件，唉……做好最坏打算吧，在此之前，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老者一声长叹，也令对位而立的金磊感到一阵失措。毕竟自从他懂事以来，还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流露过如此悲观的表情。
“首长，那我们还有希望吗？”
“你问我，我问谁？还是让老天去决定吧。现在，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抵触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未雨绸缪。”
“明白了。我接受指派，首长。”
“还是叫我父亲吧，这里就你我二人……对了，完成与军部的交接后你抽空多陪陪小怡。她最近是不是过得不太舒心？”
想象着整个人类世界都将可能成为过眼云烟，几乎被权利与责任剥离七情六欲的老者终于又做回到了一个普通的慈父。而金磊同样是放下了思想包袱，没有错过这难得与长辈促膝长谈的机会。
“我们算是彻底对上了……父亲，您还不知道吧？最近丫头竟然单相思上了一个刚被人甩掉的臭小子。”
“是那个叫朱宇的小家伙吧？”
“什么？您知道？”
“真是个木鱼脑袋！”老者恨其不争，伸手将对方的脑袋戳成了拨浪鼓摇摆不定着：“那么多年、小怡那么多次的自作主张，哪一次不是因为他？亏你还是小怡的亲大哥。”
“您是说丫头的单相思其实很早就开始了？”因为父亲的金手指，金磊茅塞顿开，所表现出的却是深恶痛绝：“我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个妹妹！”
“是不是觉得她就是一个懦弱的爱情乞丐？”
“没错！宁可默默付出，也不愿勇敢表白。难道是在等待金石为开后那人所给出的一份施舍？这样的爱情也太廉价了！”
“那你可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在哪里？”
老者点题，金磊则无言以对。因为答案便是父亲的太称职以及自己的不称职。
“所以我认为那个朱宇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当初的确是帮到了她。”见儿子久久不语，老者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您这样认为？！”金磊错愕，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却一时无法找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没话可说了？”
“可问题是以那人的情商，什么时候才能开窍？”金磊不甘，但很快便转换为惯例般的自责：“该死！还是我的错。”
“说起责任，你我都有份。”老者唏嘘：“你别看小怡平时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那只是对内心虚弱的掩盖，就如同那些怀揣自卑心理的人往往会表现出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自大。”
“看得都虐心……要不父亲您出手为他们去做些什么？”
“可以吗？！”老者似有意动，可一联想起当前恶劣的时局，最终只能是化作满腔无奈。
“拉倒吧，感情的事，还是让老天爷去决定吧……”
……
一个副厅级，一个更是副国级——类似的无奈放眼整个华夏也算是最高级别的了。而巧合的是，这对父子口中的‘老大难’却是在同一时刻陷入到了比之两人愈发严重的焦虑。
“没错，让你上进是我的提议，但你没必要这么逼自己。”问明缘由后的金怡已开始打算为死党预约最好的心理医生了。
“我知道，你一定以为我把自己逼疯了。”朱宇则是诧异——对方居然错过了最好的嘲讽时机？不禁猜测莫非是爱情的力量改变了金怡的属性。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所谓的‘神’确实只是你的臆想。”金怡的语气几乎是在恳求：“暂时放下吧，或者如果你相信我，让我帮你？”
“帮我？”
“是的，就像上一次，难道你不相信我能做到？”
女孩又一次秀出了自己的实力，也令朱宇反思起打出这个电话的动机——是出于一种对死党的感情寄托，亦或是潜意识就想借助对方的家世背景？
终究他没有得到答案，却是给自己留下了强烈的心理暗示，就如同一把正在划破自尊的匕首。
“谢谢你的好意，或许我不该打出这个电话。”
……
将忙音留给对方，朱宇开始筹划起了与那人的下一次连线。为此，他甚至养成了每日焚香沐浴的习惯，俨然是将其当成为了一场现实版的朝圣。
几日后。感觉整个人的状态已进入最佳，朱宇便再次平躺在了华山医院那间独立单元格的检测舱内。这一次，因为他的医保ID已被院方打了标注，甚至都没用上信用卡的透支功能。
一切都出奇般的顺利，当环绕其头颅的红外光声波发生环再一次地进入到旋转姿态，朱宇已将需要求证的问题在内心过了一遍数。而那名迷一样的女子亦没有辜负他之前付出的太多刻意，随着现实渐渐被虚幻所替代如期出现在了当事人的感知。
“我需要您的帮助。”有了上次的教训，朱宇直接摆出了信徒该有的虔诚。
女子则是莫名，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位求知若饥的学生，但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极可能是意图不劳而获的懒汉。
“哪方面的帮助？”
“来自高维的你可以预见未来？”
“嗯，可以这样理解。”
“那能否借用您的先知天赋为我勾勒出一条通往成功的捷径？”
“这怎么可能！”猜测成为现实，女子失望之余颇有些哭笑不得，又不得不向对方解释。
“首先，我无法代入第三者的视角去进行推演。其次，人生永远没有捷径。因为从本质上来说，你永远处在一个向四周辐射出无数可能的奇点之上，行走在每条射线上的你可能做出的下一个决定又会产生出另一个辐射源，没有人可以凭空从如此无穷尽的变量中筛选出最佳路径，它就等同于在浩瀚沙漠寻找一颗特定的砂砾……”
因为思绪的代入，朱宇被眼前浮现出的‘难以计量’彻底吓住了，失神许久才唏嘘道：“这么说，即便是你们也无法做到人生尽善尽美？”
“当然，凡事又何必追求极致？”
“那你们对于时间视野的运用又体现在哪里？”
“借鉴——虽然无法空洞地去概括未来，却可以让我们看清某些具体细节的大致走向。它可以是你临时起意的一个决定，也可以是即将发生在周边的外部变化，甚至在危险到来前，天赋会自动在当事人脑海中生成预警……而人生又何尝不是由无数个决定、无数次对外部事物的应对串联而成的？”
“也就是说，虽然无法让你做到最好，却可以让你做到一生无错、无险？”
“也不是绝对。毕竟任何事物的走向都不是单一的，你不可能时时刻刻开启预判去矫正某个决定的执行度。至于危险，极端情况下预警带给当事人的只能是一种避无可避的绝望。”
“但你也说了，那只是极端。”朱宇开始退而求其次去找寻无错无险的可能。
“然后呢？”
“然后我就是想知道，自己是否也能做到？”
“你不觉得如此无节制的索求是在贬低自己的人格吗？”女子终于是忍无可忍，索性直言道：“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一切那个空间时间维赋予我们的能力都无法作用在你们的世界。”
“是因为不同维度属性物质间的相互不作用吗？可是你们做到了通讯信号的属性转化，天赋感知在我理解中不也是一种类似于波的物质吗？”
“完全是两个概念。时间在你们的世界里只是一种概念，看不到摸不着，你现在的要求就是让我改变三维空间的特性让时间变得可视化，这就如同强求二维空间只有面的物质产生出高度。”
朱宇无言以对，心中开始懊悔将时间浪费在了自己的贪婪之上，不过此刻的他还有亡羊补牢的余地。
“回到这段连线本身，能否告诉我你的目的，难道只是为了带给地球人类正确的世界观？”于是有人开始发出试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