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将军，我杨家放弃抵抗后，你要如何处置？”
“依大离律法，不放过，不牵连。”阿呆装酷的样子莫名有些可爱。
“可否把杨家的罪人念给老夫听听。”杨老爷子请求道，“不过三十年，我想知道杨家究竟腐朽到何等地步？”
“好！”阿呆点了点头，随后从腰间抽出一张长长的名册，念了起来。
“杨兴，鼎兴二年，于安澜书院残杀一名二年级弟子，仅因这名弟子不小心冲撞了了其坐骑。”
念出第一个名字，就是杨老爷所收的三个义子之一，在京城中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后方一个看上去和杨麟差不多大小的老者怒喝道:“不就杀了一个不知轻重的小崽子吗？这算什么罪！”
“闭嘴！”杨老爷子骂道，“你当年也是安澜书院毕业的，忘了学校的第一条校规了吗？”
武者，当以护佑为主，不可仗势凌人！
“霍将军，请继续。”杨老爷子再看向阿呆。
“杨家闵，鼎兴四年，为抢夺何氏之妻，杀害何氏一家七口，包括一名尚在襁褓的婴孩。”
杨老爷子浑身一颤。
“杨珲余，鼎兴四年，因一颗五品兽核，坑杀城郊一名狩猎者。”
……
“杨启，安宁十一年，为天宇军预备队队长一职，陷害其战友鲁小龙，使其蒙冤入狱近十年，昨日刚在生死擂台上自绝而亡。”
阿呆最后念出了今早刚查到一个人。之前因为知道了鲁小龙要上擂台，所以蔡兴垚并没有把鲁小龙一案告诉林空，昨天收到林空地位命令后，阿呆可是废了不少功夫才从幽卫那边查到了鲁小龙一事的真相。
念完之后，阿呆静静地看着杨老爷子，这个阿呆幼时听过无数次名字的老者此时微微变换，似在回想，又似在自责。
阿呆所列出的一桩桩案件，如果放在一个顶级武者的私下聚会里，多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毕竟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为了他们的利益，顺手抹去一些微不足道的生命，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但这些事情在大离律法中确确实实是被禁止的，段氏先祖段离，出身微末，成就大统后不忘根本，定下了武者不可仗武欺人的根本国策。
可惜自两大宗门到来后，大离王朝早就法不成法，国不似国，底层人早就彻底失去了为人的尊严。
所以听阿呆念完后，杨家那些被念及名字的人脸上表情都是不屑的。在他们看来，今日之战，完全是林空为夺文部的权而动兵，至于这些所谓的罪状，借口罢了。
“七殿下之志，甚为高远！老夫想问他能做到何种地步？”杨老爷子问了阿呆最后一个问题。
“天下清明，强有所求，弱有所护。”
“好一个天下清明！”杨老爷子高声道，“若是我还少年，我会追随于他。”
阿呆想说你现在也可以，可看着老爷子的双眸，最后选择了放弃开口，他知道这个老人早就做出了选择。
“杨家儿郎们？你们可否愿意为这天下清明流第一滴血？”杨老爷子看着杨家众人，语气悲怆又豪壮。
“爹！不可啊！”杨麟的亲弟弟，杨老爷子的五儿子杨笑跪地，他看出了父亲想要做什么。
“阿笑，今后杨家当以今日为戒，你们剩下的人需要反思，不需要仇恨。”杨老爷子用灵力托起杨笑。
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杨老爷子要干什么了？所有人都纷纷跪下，不断地磕头，尤其是那些被阿呆念到名字的人，更是浑身发抖，已无法再保持之前的不屑神态。
那个他们最大的倚仗现在似乎要抛弃他们了，他们如何能不慌乱。
“霍将军，还请转达七殿下，希望他不要忘记‘天下清明’这四个字。”
说完，杨老爷子挥手，所有阿呆名单上，现在在杨家的人都被灵力扯到了空中。
“老祖！爷爷！爹！我们错了！孩儿知错了！”
这些人发出的绝望哀求声，响彻了整个杨家院落。
杨笑这次倒是没再开口，今天的事，从一开始或许就注定了是这个结局。
“你们犯了错，需要接受惩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作为杨家人，我不希望你们此时只会啼哭，大丈夫立于天地，当知有所为，有所承担，事已至此，啼啼哭哭反而让人看了笑话。”
杨老爷子的话并没有让局面改观，有些人反而喊叫得越发凄惨，毕竟生死时刻，又有几人能淡然处之。
杨老爷子呼出一口浊气，双脚一踏，浮于空中，又将所有杨家罪人拉到身边。
“杨家罪人，愿为天下清明流第一滴血，只求苍天谅解！”
说完，杨老爷子身上流出一股股汹涌无比的灵力，一具具杨家人的尸体轻飘飘地从天上落下。
地面之上，剩下的杨家人们强忍泪水，给这些尸体以此盖上白布。
处理完最后一个人后，天空飘起了雨，杨老爷子仍在空中，张开双手，仰头望天。
“封圣了？”段胥看向杨老爷子的上空，雨水中似有霞光闪现。
下方的人同样全部仰头看天，他们都感受到了杨老爷子身上的异变。
“圣人？原来不是要成圣，而是要成人！”杨老爷子喃喃自语，“原来，我一直走错了路，误了三十年！”
说着极为懊恼的话，语气确实平静如常，毕竟人都要死了，成圣成人，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陛下，我成圣了，你呢？身子骨还好吗？”
杨老爷子生命的最后时刻，想得是那个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雨水中，终于透出了一道霞光，照在了杨老爷子的身躯之上，随着霞光的照射，杨老爷子的身躯也从空中缓缓飘落下来。
一代传奇，就此陨落。
“大离王朝有人封圣了？”带着杨麟尸体御空的恒海门长老停住，看了一眼莫离城方向，“可惜是个死圣。”
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往北飞去。说来奇怪，杨家那边细雨飘飘，皇宫里却是皓月当空，晴天万里，林空找了个梯子爬到屋顶，遥望着杨家的方向。
他想起了十年前，他拜请完群臣后，刚走出离阳殿，便看到了一身戎装的杨老爷子。那时他已经离开朝堂许久了，但在大离王朝危急之时，他仍旧愿意第一个挺身而出。
可以说，段氏欠杨炳辉的，永远也还不清！
看着远处那道霞光，林空倒了杯酒，遥敬杨老爷子。
“杨爷爷，我说过的话，一定做到。”
饮下今夜最后一杯酒后，林空下了屋顶，回到了屋子之中。此刻的他突然有了灵感，之前写不下去的书似乎找到了方向。
林空要实行科技强国的战略，必须要从思想上改变这个世界人们的观念，而这件事的难度可一点不比造核弹火箭简单。
想想以前的华国，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无数先贤耗费了不知多少心血，才帮助国人一点一点觉醒。
现在在这个世界，武者至上的观念持续了不知多少万年，几乎不可动摇，林空要想搬动这座大山，只能一点一点来。
所以他现在在写一本教材，希望人们从根本上转变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改变对武者的盲目崇拜。
可惜林空接收了系统之后，好像就由感性思维转变为理性思维了，写这种偏洗脑的东西实在不擅长，如果不是当初搞自媒体的基础还有一点，他可能一个字都编不出来。
此时此刻难得有了灵感，他自然要多写点，争取接手安澜书院时就能把课本发给学生。
第二天一大早，林空顶着浓浓的黑眼圈出了皇宫，来到城东的兵部办事处，既然要搞法治，肃清大离，那林空自然是要依法行事的，一切按规定的程序走。
他今日来兵部，就是为了领取兵符，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拥有自己的私军。
段墨安虽然会把自己的资源给林空使用，但林空还是希望拥有自己的人，这二者的感觉毕竟是不同的。
他还想征用部分大离预备军的部分武者，现在即将建府，正是用人之际，林空总不能一直只带两三个人，那也太没排面了。
拿着段墨安的条，子找到兵部掌印使后，对方却不给兵符，说是要看到白乐瞻的批示才给。
对于这种比杨家源还傻屌的铁憨憨，林空没有多客气，直接一枪崩碎了这个四品武者的脑袋，相信白乐瞻对自己处置一个违法乱纪者也不会多说什么。
拿到兵符后，林空来演武场调兵，收获到的同样是一双懒洋洋的眼睛。
林空爬到高台上，问了一句:“有人愿意追随我，加入南荒王府吗？”
没人回应。
林空咳嗽了两声，掩饰了一下尴尬。
“没有那算了，反正都是些废物，我不如去大马路上找找。”
这些混子兵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货真价实的武者，此刻被林空一个无法修炼的普通人嘲讽，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的，当即就有人站出来道:“殿下，武者不容欺辱。”
呵呵！林空直接跳下点将台，走到那个开口之人面前，抬枪顶着他:“武者？算个屁！”
几乎所有人都被林空激怒了，纷纷靠过来，围住了林空。
“殿下，如果你不是七殿下，今日你离不开这里！”有人躲在人群里阴狠狠地开口道。
“呦呦，好牛逼的武者哦。”林空收起了枪，那个被顶了好大一会儿的武者也松了口气，虽然心里看不起林空这种普通人，但对林空手上的枪还是极为畏惧的。
“你们信不信，只要片刻，我能让这个兵营不复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