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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初次试炼
作者:三指拨弦本章字数:4220更新时间:2019-10-26 08:42:39

莫离见他醒来,很是高兴,忍不住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萧奇见她满脸愁容甚是憔悴,知她辛苦,坐起身子,轻轻拉了拉她的手。强笑道:“小结巴,我刚刚还梦到你揪着我的耳朵使劲的给我灌臭水,那味道,嘿嘿,简直臭到心里头去了,结果一下子就臭醒了。”

莫离见他精神尚好,很是欢喜,忽又想到自己此刻脸脏发乱定然狼狈之至。脸色一红,急忙跑回屋去梳头洗脸忙个不停。萧奇刚刚起床穿好衣服,莫离就端来一碗参汤看着他喝下。

不一刻又拿来一瓦罐当归炖鸡,还未吃完,她又端上来一盘山药炖猪脚,逼着萧奇吃下。饶是萧奇胃口好,也吃不下这许多美味,一时手口并用,吃得汤汁淋漓。

莫离一边喂他,一边满心欢喜的看着他吃。眼见萧奇吃得手忙脚乱,满脸都是油花,不由直笑。

萧奇自懂事以来“吃肉吃得肚子装不下的”愿望此刻终于达成了。

他边吃边问到:“小结巴,这谷中不见鸡鸭猪犬,我吃的这些肉都是哪里来的呀?”

莫离趁他说话之际,塞了一块肉进他嘴巴,嗔道:“怎么,是怕…怕…怕我下…下毒吗?”见萧奇的嘴巴被那块肉塞得满满的,一时张不开嘴。莫离笑着说道:“这谷中有…有一口许…许…许愿井,想要…要…要什么,就向井中丢…丢…丢一…一枚铜板,第二…二…二日那…那…那井中就会出…出来什么。”

萧奇只当她说的是真的,眼睛一亮,差点被噎到,呛声问道:“小结巴,还有这事儿?”

莫离见他当真,笑着答道:“是…是啊,这些鸡呀猪…猪…猪脚呀,都是我从许…许…许愿井…井…井里得…得来的。可…可…可惜一个人只…只…只能说一…一…一个愿望。小光…光…光头若是你,会许…许…什么愿望呀?”

萧奇一伸脖子,咽下嘴里的食物。他略一沉思,眼睛一睁,脸上满是憧憬之色。

看着莫离缓缓说道:“我呀,我的愿望就是让天下的人都变成结巴。”

莫离满心盼望他会许下诸如“在这谷中住一辈子”,或是“陪你一辈子”的愿望,哪知他祈盼的竟是如此古怪的愿望。

失望之下,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萧奇没有留意,径自说道:“小结巴你想,如果天下的人都变作了结巴,大家都一样。就不会再有人笑话你,鄙视你。小结巴,那样你可以去谷外游玩,看看外面的美丽新世界,哦,还有我,咱们俩一起去。”

莫离方才领悟到他如此愿望的含义,不由甚是感动。

旋即见他说得动情,忍不住小脸一红,啐道:“好不害…害…害羞,谁和说要你一…一…一起去游…游玩了?”

萧奇不由挠了挠头,尴尬笑道:“是啊是啊,说起来怪不好意思呢!”

接下来的几日,萧奇感觉心平气和,身体大好,只道病症完全好了,非常高兴。莫离却知道他不过是靠着那“复生丹”的威力,暂时护住心腑,将火灵之气压制住罢了,几乎和自己靠着丹力止住剑意一样。若有一日那丹力消耗干净,火气大升,怕不是登时焚身而死。

她忧心忡忡,却不敢告诉萧奇。

萧奇自觉身子已好,又开始了能吃能睡的生活。这一日猛然想起好久不曾修习那“息壤之魄”了,也不知现在自己已经进入到哪种境界了 。自石横舟走后萧奇心绪黯淡,后来每日与小结巴相伴,早已把凝土术的修炼忘得干干净净了。

于是运起內视术,心神进入内海之中。待看得详细,忍不住大失所望。只见内海幽谷之中空中骄阳如火,却是那些许的火灵之气,仿佛天上之日,在那里得意洋洋的大放光芒。地面空空荡荡,未见一丝土尘,只怕早已被那火灵之气烧得干干净净吧。

萧奇正又惊又怒的时候。忽觉似有金光一闪。细细看去,却是幽谷之下,有一处微微坟起之处,却是似砂非砂,似土非土之地。竟然微微露出一个尖尖小芽在那里微微闪烁。

竟然是那金莲种子萌芽了。

萧奇喜不自胜。当下又凝神启尘,内海之中烟尘大起,却是漫天土尘仿佛刮起了一阵风暴。竟将那内海中半空的红日遮蔽的看不太清。萧奇只道自己的凝土术大进,却不知此乃莫离喂他的那半粒“复生丹”的功劳。

复生丹乃是土系灵丹,土性极重。土乃生命之母,故此很多灵兽受伤都要躺在地上静卧,吸收土气续命。

这复生丹的丹力一入萧奇体内,登时冲进内腑、智府、幽谷等处。他体内幽谷的土灵之气得了丹力庇佑,登时壮大起来。而一直在幽谷之中与它争斗不休的火灵之气,也被“复生丹”的丹气消去了凶悍之性,变得温暖但不暴躁,仿佛早春的暖阳,让人有懒洋洋的感觉。

萧奇见那那幽谷中的土尘之气不断凝结落下,凝土结砂,幽谷下登时有了厚厚一层土尘,虽未继续结砂,,但却越积越多,远远望去犹如海边的沙滩。虽然没有碧蓝之水,但那金莲种子,也感受到了浓郁的土灵之气,不禁如伸懒腰一般,又悄悄冒了个芽,不由甚是高兴。

眼见那火灵之气暂时不来找麻烦,他安心退出內视,至此每天勤于练习,那息壤之魄日渐精进。

在闲暇之余,萧奇继续自己的学习生涯。他现在已经可以看书了,虽然很多字还不认识。但莫离拿给他的多是医药之书,绘有图样,有草树,有鸟兽,甚是新奇。

看得他大感兴趣,每日干活吃饭之余,早早坐在树下翻书,遇到不解之处,就去请教小结巴。

这一日翻到一本书,讲的却不是医药之术,乃是一本丹书。

那书开篇写到:丹者,窃天地间阴阳之灵气也。

萧奇不由一愣,随即想到钻入自己头上的朱红小鸟,可不就是丹灵嘛。立时有了兴趣,接着看了下去。那本书其实是一本炼丹入门之书,对于丹士来讲宛如寻常孩童的启蒙书话。是莫离幼时,“鬼医”莫太平为教她医术从谷外给她找来的,混在一堆医书药书里。

莫离曾经翻过几页,不感兴趣,丢在一旁,近日却被萧奇找了出来。 所谓丹药丹药,很多人把“丹”和“药”混为一谈,却不知二者乃天地之差。那书上写道:“药”可治病医人,救死扶伤,“丹”却能逆天改命,夺舍还魂。萧奇见书中记载服下九品之丹即可白日飞升,不由抓耳挠腮喜不自胜。

恨不得立时炼出九品丹,然后拉着小结巴一起飞到天上去。

又见书上写着,药需煎熬,丹要锻炼,熬药需水火,炼丹遵五行。炼丹需要金为奴,木做媒,水当引,火是主,土相连。读到这里却是不懂,来找小结巴请教。

莫离正在房中静坐养神,心思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她见萧奇不请自来,也不敲门就大模大样的走进来,不禁脸色一红,起身将他推了出去。

萧奇莫名其妙,见她双手叉腰,面色绯红,娇嗔可爱,不禁一愣。他只道女孩的心思难猜,当下深深作揖,请教起那本书上的问题来。可惜莫离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回答不了他的疑问。

只是猜测:那金为奴当是炼丹需要金鼎之物内盛炼丹材料,外受火气熏烤,是为奴婢;木做媒,或是以木为媒介引火之物,炼制丹丸亦或是木牵连火金之约,是为媒;水当引,可能是指以水引出各色炼丹材料的属性,从而激发丹性,水为丹药之引;火是主,就是炼丹需以火为主,如同熬药一般,火势大小的控制,决定丹的品质;土相连,或可理解为这些金木水火之物都出自土中,乃以土相连。

萧奇见她说得精彩,纵不全对只怕也是猜中了七八分。当下点头稽首离去。

莫离眼见他不发一言,看都没看自己就此离去,不禁跺脚气了半天。

萧奇一时仿佛鬼迷心窍,回到院中,一面翻书一面嘀咕,想了半天,走进厨房翻出一口掉了耳朵的铁锅来。又找来黄精、胆石、连翘、葛根、芒硝等物,准备炼丹。

这些药物都是“鬼医”配药所用的,堆在药室之中,林林总总尚有好多,这些日子萧奇和莫离学习,认得不少药物。

这药室之中还有许多药物他尚不认识,但觉着不错,似乎有用,也放进锅里。他不懂丹诀,又没有炉鼎,连凝火控火之术也丝毫不会。就靠着一本入门丹经,和一往无前的开创精神,放了一大锅乱七八糟的石晶药草,炼起丹来。

莫离正在房中看书,忽然闻到一股莫名味道,好似烧燎猪皮,又像是熬制鱼胶,味道古怪之至。

她只道是谷内哪里起火,担心萧奇安危,不由丢下书本急急跑来。却见萧奇正襟危坐在铁锅前,不顾眼前浓烟四起,安之若素。手中小扇轻挥,口中念念有词,一副仙风道骨之气。

莫离悄然走近。萧奇正摇头晃脑的念着书上看来的丹诀:“金为奴,木做媒,水当引,火是主,土相连”。他反反复复念了几遍,用手一指那口充作丹炉的铁锅,大喝一声“呔!”

只听“嘭”的一声,那口铁锅一下子爆开,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里面掉落出烧得焦黑的各色药物,却是一时火大将锅烧得干了,结果炸锅。莫离也被吓了一跳,急忙跑过来看他。只见他面目黧黑,光头上斑斑点点,却是被那飞起的破锅扣了满头药渣,莫离忙帮他拂掉。

见萧奇犹不死心,还在那破锅中寻那丹丸,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萧奇并未被失败吓倒,反倒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那就是准备不足。

接着,他在草堂各处翻出了所有关于“丹”的书籍,细细读来。又积累掌握了些许关于炼丹的知识。他琢磨了几日,堆石抹泥砌起了“丹灶”。

又自杂物堆积之处翻出四五口铁锅,刷得干净,次序摆好。将药房中挑出的药物按照外形属性各自放好。又去那水潭边挑了些无根之水。

全部准备完毕,已是半月有余。

这半月,莫离不知为何甚少来看,只是吃饭时两人碰面,聊不得几句,萧奇就匆匆而去,气得莫离不住叹息。按照那书中记载,萧奇要炼制的乃是“蚁石丹”。

“蚁石丹”,是一品丹,服之可使人瞬时力大,如蚂蚁举石,故名。这丹品级极低,所以较为好炼制,而且所需材料简单。无非是火蚁卵、巨灵果、蛮龟甲、土龙鳞等物,还好,这些萧奇都找到了。

这几种材料属性各异,处理方法不同,萧奇知道炼丹非是易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当下将那些材料分做五份,每次取一份摸索着炼制。

果然,第一次在处理蛮龟甲时,烤制过头龟甲爆裂,飞起一块砸中额头,顿时坟起一个青包。揉着肉包,让他想起从前额角的肉瘤来,一时恍惚,竟自呆坐了半晌。

第二次时,巨灵果蒸的太烂,直接成了果泥,失败。

第三次,处理完各种材料,已然进入炼丹阶段,结果没有控制好火候,火气稍盛,结果败了丹。

他没有气馁,第四次一路顺利好像成功了,待那丹丸即将出炉时,却未闻丹音。

书上记载,丹有灵气,出世必发清音,哪怕只是一品丹也会发出丹音。

萧奇等了半晌,没有听到声音,只道是自己一时耳拙没有听到。待锅中热气消散,他掀开锅盖细看,只见那材料碎渣下果然有一粒黑漆漆的小丸躺在锅底,半藏半露,似刚嫁入门中的小媳妇,不好与人见面。

萧奇顾不得烫手,急急抓在手中颠倒细看。

只见手中丹丸,黑不溜秋,闻一闻却没有半点味道,他虽然内心奇怪,但眼见是“丹炉”中出的,又是圆丸之状,想来必是一粒丹了。于是乐颠颠的跑来,向小结巴献宝。

莫离这几日身体不适,正病殃殃的独坐在桌旁,暗恨萧奇不知来陪陪自己。 见他来了,也不理他假做看书。待萧奇手心托着那粒圆丸,口中将炼丹过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方才恹恹的接过来看了看,又贴近鼻尖嗅了嗅味道。

随后将那“丹”丢在桌上,对他说道:“丹即如…如…如人,也分…分…分生死,我虽不懂丹…丹道,但你炼的这粒,分明是…是…是一颗未…未…未生即死的死…死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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