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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修行路上筑基石1
作者:上课打瞌睡本章字数:3123更新时间:2019-12-15 21:16:57

面朝东而悬靠在崖壁上的寮房向来是来峡山赏景歇脚的头选,一日四景,分别是早升的红日,翻腾的云海,山崖下松浪,以及月上梢头的可爱模样。

故而,这间寮房成了往来游客的首选,也就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只有同一拨最富贵的游客,也就是捐献香油钱最足的香客,才能够入住。

当然,年纪还小的空智不懂这些,也就没跟李淳熙说,不然就没机会在外边把风了,但凡是寺院里的师兄,都知道得罪他们不得。

寮房临门左拐,有一间小客房,伺候的家丁半睡半醒,靠着身后的墙壁,低着头闭眼,呼吸均匀。

李淳熙控制着脚下声音,这些大户人家的家丁、丫鬟,都有一项很厉害的技能值夜的时候,无论睡得多死,一旦有点人声动静,立马站得直溜,看不出半点睡眼惺忪。

拐过房门,蹑手蹑脚到了窗边,用指甲刮起窗扉,一脚用力蹬起,越过了窗户,靠着抓在窗沿上的手悬在了半空,缓缓落下,居然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李淳熙感慨一身本事没丢的同时,轻轻放下了窗。

屋里床上挑开了床帘子,垫上了厚厚一层白色鹅绒,一只大公鸡睁大了眼睛,左右踩着,想要找个硬朗些的地方,好睡个安稳觉。

大眼小眼,互相瞪着,大公鸡脖子略后伸,深吸了一口气,就要大声叫唤,李淳熙手里早就捏了一颗石子等着,直接弹射出去,打在大公鸡的脖子上,这一声啼鸣,立刻咽回了肚子里。

一口气喘不过来气的大公鸡昏了过去,摔在了鹅绒上,带起一片雪白。一只手伸过来,捏住脖子,略使劲,直接弄断了喉骨,提着歪斜脑袋的脖子直接钻出了窗户,然后轻手轻脚关好了窗户。

忐忑的小和尚正在东西张望,生怕过来一个人,拍着他的肩膀,说要抓他到戒律院见师伯。

“到手了,撤!”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空智一跳,手忽然被握紧,下意识跟着这人撒丫子就跑,这才记起来这位是提议吃斗鸡的施主。

等到闻空寺后冒起火光的时候,一块圆滚滚的黄泥团被埋进了篝火里。

空智低声颂念佛经,眼巴巴瞅着火光,等着架在上边圆滚粗大的树枝烧光。

李淳熙到溪边洗了洗手,回来后,在空智的小脑瓜上狠狠摸了摸,有些刺冷的水珠留在了上边。

想着回去得给王曦做一只,既然有功夫时间,就提前试试手,免得到时候手艺不行,给人家嫌弃了。

等待是漫长而无聊的,李淳熙就打断了小和尚念经,和他聊起家常来,问有没有师兄欺负他的,在庙里吃饭饱不饱这些琐碎问题。

空智就把日常在寺庙里的事一股脑说了,好打发时间,从一大早从僧房挣扎起床,然后上早课,随着师兄引导香客,到一日三餐……唯一不好的就是晚上容易饿,好在有个师兄人很好,经常偷摸着给他一些肉干吃,就是老爱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有些烦。

李淳熙问那个师兄是不是特别喜欢摸他的屁股,还交代不要告诉别人。

空智惊讶地看着他,心里念叨,这可不是我告诉他的,师兄怪不到我。

李淳熙捂着眼睛,有些不忍见到这张纯真的小脸,叮嘱他一定要告诉方丈或者主持,告诉师傅也行,离那个师兄远一点。

空智明显不乐意,偷吃荤腥会被罚的,而且违背诺言会被师兄们看轻。

李淳熙就编造了一个谎言,说这个师兄是心魔化身附体,专门引诱你破戒,勾你下地狱咧,不然怎么其他师兄长老都劝你准守清规戒律,偏偏是他给你肉吃?要是你不告诉师傅他们,到时候祸害的就不止你一个人了。

空智吓了一跳,想了很久,似乎真的是这样,当时就想跑到戒律师伯那儿。

李淳熙把他拉住,说不着急,等吃完斗鸡也不迟。

空智当时就反问他,你怎么也给我吃肉,也要我保密?

李淳熙笑了,说他是俗人,不是僧人,不需要准守你们的清规戒律。

“对了,你怎么就当了和尚?”

空智闻到了香味,不甚在意地回道:“当了和尚就能吃饱饭啊!这是阿爹说的,这样我就不用跟阿娘一样饿死了。”

李淳熙捞出烤的干裂的黄泥团,一把敲碎,沾着鸡毛脱落的黄泥块还没弄脏鸡肉,李淳熙像是不怕烫一般,直接抓着一根鸡脚提了起来,揪断了一只,递给了眼巴巴的小和尚。

从左手交到右手,再从右手交到左手,不时咬一口,嘴里呼出热气,反反复复,看得出来,空智吃得很开心,笑得大黑眼睛都快见不到了。

李淳熙把他擦了擦嘴角,交代道:“慢点吃,到时候记得擦嘴,免得给你的师兄们知道了,也别跟他们说话,这么大一股味,得散好一会儿。”

李淳熙吃了一块胸脯肉就不吃了,留了一条鸡腿和一根鸡翅给阿爷,其余都下了空智的小肚子,把它撑得很圆。

谁叫大半的调料都是这小家伙弄来的呢,大功臣就是得赏一下。

等李淳熙回到寮房的时候,李安已经半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等人。

一手领着用芭蕉叶子包好的温热鸡腿鸡翅,李淳熙关好了房门,放到李安的枕头边上,轻声说道:“阿爷,先吃点东西。”

脱了鞋子,李淳熙爬上床,在另一头靠在墙壁上坐着。

李安耸动了鼻子,打开芭蕉叶子,啃了一口鸡腿后,问道:“哪里来的?”

李淳熙指了指外边,说是在山里摸到了野鸡窝。

李安也不拆穿,野鸡和家养的公鸡吃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滋味,继续吃着,不时喝点茶冲冲油腻。

等干完一条鸡腿,一只鸡翅后,李淳熙递过一条麻布巾,让李安擦手。

李安打了个饱嗝,嘱托道:“明早别乱跑,随我去见闻色,带上那颗莲子,好不容易才舍了老脸求来的给你感气的机会,要是把握不住,小心打断你的腿。”

李淳熙忙撑着手蹿过来,给阿爷捏了捏肩膀,恭维道:“还是阿爷面子大,不知道多少人求着闻色大师,都没成事,您一来,说了几句,这事就成了。”

这几天来,阿爷第一次心情不错,李淳熙觉得有必要让他再高兴多一会儿。

李安眯着眼享受,问道:“王曦怎么办?”

李淳熙说道:“还能怎么办,养着呗,等以后寻个她喜欢的人家,给嫁了,也就没我的事情了。”

“自己没这心思?”

李淳熙翻了个白眼,手里用劲大了些:“太熟了,下不了手的。”

爷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明显困倦得很的李安就这么睡着了。

李淳熙扶着阿爷躺好,盖上薄被,快秋天了,夜里会冷很多,一个个都穿起了长褂,要不了多久,袄子也会加在身上。

翌日,宁静透亮的钟声把李淳熙唤醒,一把推开了挡在脸上的臭脚一只,起身伸了个懒腰。

难得,这回阿爷比自己睡得早,却起得晚。

李淳熙把阿爷叫醒,一块儿洗了脸,然后吃了早饭,把碗里的一个白馒头赏给了空智后,就随着阿爷到了大雄宝殿,见到了红色袈裟、手持檀木念珠、额头凸起的闻色大师。

执了一个晚辈礼后,闻色笑着摸了摸李淳熙的脑袋,赞道:“是个修行的苗子,可惜了!”

李淳熙自然不可能当和尚,不过还是要借用听松台。

三人穿过大雄宝殿,来到后院,从一条青石铺就的通幽小径往上走,不时有手持长棍的武僧守在两旁,向闻色行礼。

所谓听松台,就是一块突出崖壁的巨大岩石,下边碧波万顷,松林成片。峡山最早的一束霞光照耀此处,夜里的星光会次交汇,都将烙印打在了铺垫在上边的莹白玉石,在深层留下色彩斑驳。

李安停下,让李淳熙跟随闻色到了听松台盘坐其上。

李淳熙只觉得下边一股温热直往上冒出,像是吃了补药,滋养着四肢百骸,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声。

闻色笑了笑,示意李淳熙望了望下边的松林,说道:“感受一下,觉不觉得下边的松林和你以前见过的有什么不一样。”

李淳熙略尴尬得挠了挠头,刚才那一声呻吟下意识就喊了出来,好在闻色大师也不在意,就把注意力放到了下方的松林里。

李淳熙练拳之后,六识明显比普通人强不少,观察事物也更加细致,可是明明觉得下方松林有些不一样,但是又找不出哪里不对,渐渐有些烦躁。

闻色并不着急,闭目念经,由得太阳爬山,到了他们头顶。

李淳熙见状,深深呼吸了几次,静下心来,观察起这片仿佛没有尽头的松林。

碧波翻滚,像是刮起了海浪,惊起几只鸟儿,盘旋了一圈,又钻回了林子。树是树,鸟是鸟,泥巴是泥巴,和一般松林别无二致,就是大了一些。

切,这话要是说出来,先笑死的,就是阿爷了。

山风渐起,拨弄着阻碍视线的大雾,松林的起伏更大了,像是一股浪潮扑击过来,打在礁石上。

李淳熙看着看着,忽然眯上了眼睛。

闻色唰地睁开眼睛,含笑道:“看出来了?”

李淳熙不太确定,说道:“下边的松林有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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