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在南方有一个小国，名叫南寻，”楚大荒习惯性地敲打起了扶手，他看着眼前视线不断再地上昏迷不醒的陈虎，和坐着闭起眼来的孙伯言，还有自己之间来回打量着的孙雨，悠悠然地继续说道，“南寻国小多山，土地贫瘠，当时中原有能人异士游历四方，至南寻，教以开山梯田之术，然操劳多年，花费人力物力无数，但终因南寻水土太过贫瘠，成效甚微，南寻人深感不耐，异士无奈，教以他法，南寻终富，小少爷，您可否猜上一猜，南寻最后用了什么法子呢？”

虽然楚大荒说的故事看似和修行没有关系，但是只要稍稍联想到他之前说的第三条路，孙雨立刻就猜到了，只是他心中在恐惧着，他不愿意相信自己想到的是真的，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楚大荒现在的表情，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孙雨不出声，楚大荒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那法子很简单，既然你南寻国的土地不适合人居住，那就去抢一块适合居住的土地吧，最后南寻就大举入侵邻国，占据了肥沃的土地，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怎么了，小少爷您不会连这个都猜不到吧？”楚大荒慢悠悠地说完了故事的结局，突然语气阴沉了下来，“依在下看，您应该是猜到了，却故意不说吧，这是为什么呢？看您的样子，是恐惧？是担心自己想的事情会是事实，担心在下说的那第三条路，就是像南寻国一样，自己无法修行，没有灵脉，那就从拥有灵脉的人那里去抢夺灵脉供自己使用，对吗？小少爷您担心的是这个，对吧？”

一边说着，楚大荒一边用力将不愿看向他的孙雨的身子从自己怀里转了过来，让他看向自己。

孙雨虽然想要躲闪，但可惜人小力微，而且他又是坐在了楚大荒怀里，根本无法反抗，最后只好看向了楚大荒那张本来应该挂着和煦温和的微笑，现在却满脸阴沉的脸。

楚大荒的脸依旧很美，但是现在的这份美丽，却好像是沾染上了毒药的花朵，给孙雨一种危险的感觉，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没有了平日里的顾盼生情，反而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阴冷无情，被看上一眼，让孙雨情不自禁的想起来当年在去神都路上他遇到的一条毒蛇，同样美丽，同样阴毒，更是有着同样无情的双眸。

这时，孙雨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认的这个师傅，自己知道的楚大荒，只是一个一直笑着的，会帮自己学会修行的好人，而他背后的身份，无论是天泽书院副院主，还是今天陈虎口中的“木鬼”，都是自己不了解的，而也许，现在的这副样子，才是“木鬼”楚苍梧的本来面目？

孙雨不由从心底感受到了一阵恐惧，他闭起眼，想要不看向楚大荒，想要躲避他那双仿佛可以看穿自己内心的眼睛。

但可惜，无用。

楚大荒只是一声轻喝，“看着我！”

孙雨被吓得立刻老老实实地看着楚大荒，目光中满是无助，惶恐，不安。

看着怀里犹如离巢幼鸟的一样瑟瑟发抖的孙雨，楚大荒笑了，他笑得很开心，他指了指身边的孙伯言，对孙雨说道，“小少爷，您刚才不是很好奇伯言他是做了什么才得以修行的吗？现在在下就告诉您，伯言他就是亲手杀了一名修行者，然后借助书院，强行掠夺了对方的灵脉，这才成为了修行者，这才从当年那个被孙府扫地出门，并且从来不承认身份的弃子，成为了后来名扬天下的‘无影盗‘，你说是吧，伯言？“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现在发生的一切，也不知是不愿意还是不忍看到孙雨现在的模样，孙伯言早早就闭起了眼睛，一言不发地像个木头一样坐在一边，但现在楚大荒直接问到了他，他不开口也得开口了，他没有睁眼，只是沉闷地回答道，“是。“

回答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孙雨期望自己的猜测不会成真的梦，碎了。

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楚大荒，孙雨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师傅，难道我想要学会修行，就必须要伤害别人吗？“

“在下说过，“楚大荒看着孙雨脸上恐惧，为难，害怕交织在一起的样子，声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不再那么阴冷瘆人，而是带上了几分关切，”这第三条路不过是作为小少爷您无法动用‘灵心‘的一个备选罢了，如果可以使用’灵心‘自然就不会伤害他人了，而且，小少爷您要知道，书院虽然早就知晓了夺人灵脉的方法，但是一直以来，我们也只会夺取那些犯下不赦之罪的罪人的灵脉，并且会保证获得灵脉的都是些会对百姓有益的人，就好像您的伯父孙伯言，他的灵脉得自于一个仗着可以控制地形，从而靠帮住贼寇们建筑防御，抵挡官府剿匪谋生的一个人，因为他的存在，大邢南方数以万计的士卒死在了深山之中，你说，这种人，就算会修行，又有什么用处呢？而到了伯言手中，虽然他之前盗取不义之财也有违反大邢律法的嫌疑，但从初衷，到结果，都还算好。而现在，你只是看到他在这江边经营了一家客栈，实际上他是奉书院之命，在这龙江之畔改善江道，使得龙江两岸少受洪灾威胁，这，不比原来帮住劫匪为非作歹要好上太多吗？“

在听到自己的时候，孙伯言睁开了眼睛，而随着楚大荒的讲述，他的眼睛也越整越大，眼眸之中惊讶的色彩也愈发浓郁。

而这时刚好楚大荒讲完，孙雨有些怯怯地扭头看了过来，孙伯言他赶紧正了正神色，对着孙雨点了点头，算是证实了楚大荒的话。

看出孙雨似乎有些意动，楚大荒再接再厉地继续劝导道，“小少爷，您之前也亲自经历过了，陈虎他们是如何在江上打算谋财害命的，您不觉得，他们是真的死不足惜吗？更何况，取走他的灵脉，虽然会对身体有些影响，但终究不会伤及性命，更何况，他所换取的，不是他一条命，还有他弟弟以及手下，总共八条性命，要知道，若是不做这交换，在下只能按照大邢律法把他们送官，最后他们绝对是难逃一死，那时候，才是真正的伤害到他们。“

“会有什么影响？不会伤及性命，也就是说还是会受伤？“孙雨仍旧执拗的想要弄清楚被夺脉的人究竟会怎么样。

“这个，“楚大荒稍稍迟疑了一下，他眼睛轻轻眨了几下，似乎还有些犹豫，最后右手轻轻握了一下拳，下定了决心，开口继续问道，”好吧，在下也就不隐瞒了，对您实话实说吧，灵脉毕竟是人体经脉之中的一股可以牵引吸收天地灵力的力量，夺取这种力量势必会损伤到经脉，而损伤程度要看夺脉者的能力了，粗心大意一点的，有可能会让人经脉俱废，虽然活着，但会成为一个活死人，“

看到了孙雨变白的脸色，楚大荒赶忙接着说道，“当然，那是其他人，若是让在下来动手的话，在下可以保证，绝对会保全陈虎兄弟的经脉，不会让他受到大的损伤，最多只是身体虚弱上一阵子，好好将养一下，三五个月绝对可以恢复过来，只是将来没法动用灵力了，其他的，绝对会和现在没有两样。”

听到楚大荒的保证，孙雨的脸色才逐渐好了些许，于是楚大荒趁热打铁地问道，“那么，小少爷，您是否愿意接受这个备选呢？您也看到过，陈虎他是水行之中，冰的修行者，而您的血脉之中，虽然不是灵脉，但是终究还是有着来自修行者的血，所以若是夺脉，土和水，这两种是最适合您的灵脉了，就比如伯言，他夺取的灵脉，就是和孙家家传的一样的土行灵脉，所以他在获得能力后才会在短短三天之内就适应了过来。并且伯言还达到了现在的修为，要知道，就算是自幼修行，想要达到他这种半步踏上四境的境界，也至少需要数十年的工夫，这种快速的修行，虽然有他积累多年的感悟的原因，但是夺取过来的灵脉对于修行的阻碍也是要比正常人的少上不少，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毕竟，早已经被人拓宽的道路，自己再去走的话总要比自己开拓道路简单的。”

看到孙雨似乎有些纠结起来，楚大荒指着地上的陈虎，说道，“要知道，陈虎他现在可是已经算是到了三境中期的修行者了，比起伯言的前任，修为上还要高出一分，再加上小少爷您的年纪比起伯言当年要小上十岁，若是小少爷您获得了他的灵脉，虽然不敢说可以前途不可限量，但也绝对会比伯言要出息得多，所以，小少爷您还犹豫什么，答应这个备选，哪怕最后您也没法动用‘灵心‘，您修行的理想也会得以实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