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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这个天下很精彩
作者:走出小镇本章字数:3160更新时间:2019-09-18 23:25:14

风满江走后,城隍轻轻一叹,脸色复杂。

河婆赶紧带着山神过来拜见,一脸的可怜兮兮模样哪里还有刚才与风满江打斗时的威风。

城隍安慰几句,赏了两件宝贝给二人,二人欢天喜地的离去。

城隍看着张小树赞道:“难得你能把我的事挂在心上,我很欣慰。”

张小树此时还泡在水里,旁边是断崖,另一边是江滩,可还隔着老远。他左右看了看,实在难受的不行,尴尬地对着城隍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城隍爷何必挂怀?”

城隍翘起大拇指道:“张小树,你有古之侠者的风范,天下第二剑的眼光果然独到。”说完他拉起张小树飞到了江边。

张小树道了声谢,城隍却面带愧色,说道:“说来惭愧,此事竟让你差点深陷绝境,幸好你遇到的是风满江。若是遇到九幽寒刹宫的其他人,今日之事是个什么模样,我也说不准了。”

张小树却对风满江很有兴趣,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刚才他对我说的那一番道理还让我差点误会了城隍爷。”

城隍拍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多谈风满江的事,却又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世上的道理千千万,说到底最大的还是拳头。皇帝能一言而决千万人生死,因为他的拳头最大,很多人都得听他的。你要有自己的思量,不要人云亦云。另外以后不要再这么不知轻重了,你的修为太弱了,今日你向风满江出手,他没有杀你,是你的幸运。我让你打探九幽寒刹宫的消息,你只需要把消息告诉我即可,没必要亲自出手,让自己深陷险地。古之侠者多早夭,因为他们太重诺言,把自己看得太轻了。做人要把自己看得重一点,一诺千金固然好,但是以命搏名却是大大的愚蠢。”

张小树认真听着,这些话教书先生是不会教的,每一个成名的人物都是从生死关隘中走出来的,他们的经验之谈若非绝对亲近的人是不会对人说的。城隍能对他说这些话,张小树觉得自己很感动,他恭敬地说道:“我记下了。”

城隍看着他,又道:“九幽寒刹宫的事,你不用刻意为之。”他抬起头看向月色下的岷江,江水滚滚东去,千万年未曾断绝,但是这个天下千万年来能让人记住的人物又有几个呢。他想起了风满江临走时说的话,这个天迟早要开,这个地迟早要亡。天指的天路,地指的是地府。八百年来,天堂无路,地狱无门。地仙们望天兴叹,亡魂们观地绝望。世上亿万万人,每天死去的便不计其数,竟然只靠一个御神宗来管理阴间事,可谓荒唐至极。城隍一时间内心里波澜起伏,他不知道九幽寒刹宫这么做对不对,但他知道九幽寒刹宫肯定会失败,因为地府的能量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他再看看身边一身湿漉漉,好不狼狈的张小树。不由轻声道:“张小树,以前你的梦想是当个宰执天下的丞相,那么当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现在你的梦想又是什么呢?”

张小树细细思量,那天杨残风对他说这个国家生了一场大病,需要下猛药才能治好。什么是猛药?改朝换代才是真正的猛药,苦口良药。任你再高明的韬略如今都已经为时过晚。既然做不成书生了,那就做个剑客吧,做个一剑出而天地寂的剑客。这个念头其实在他决定救李飞云时就已经有了。但他现在却已经开始厌倦了这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他答应过张小风,等这件事做完以后就带他去看李状元,然后再回到村里平平静静的过完一生。他看着城隍笑道:“安静的过完一生不好么?为什么总要有遥不可及的梦想呢?”

城隍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说道:“张小树你才十四岁,为何会有这种看透世间沧桑的想法呢?人活着为了什么?就为了吃一口饭而活吗?这样的人生你觉得有意义吗?你看山上的数千尸体,他们就是为了一口饭而活,可是他们活在这世上的意义是什么呢?”不等张小树回答,他便自问自答道:“没有意义!他们如同蚂蚁一般,在有些人眼中他们就是山野间杂草,烧了还会长出来,可有可无。你的朋友跟他们一样,可你却连这样的蚂蚁都保护不了,你觉得人生有意义吗?这样的你与他们有什么区别?梦想并非遥不可及,当你努力一分,梦想便近一分。等你渐渐习惯,直到有一天,你会发现梦想是触手可及的。”

张小树满心惭愧,想起了李飞云的死,自己与李状元孤独无助的那个雨夜,李老太爷为善一生却落了个造反的罪名。做一个任人宰割的蚂蚁这样的人生有意义吗?他在心里也在反问自己。

城隍轻吁一口气,大声道:“拿起你手中的剑,做个名扬天下的剑客吧。用你的剑告诉这个天下什么是道理!”

张小树看着波涛起伏的江水,再次想到了在楚国山顶上的山鹰。他取下斩龙剑,细细地抚摸。

“去这个天下看看,里面很精彩。”城隍笑着,身影渐行渐远。

张小树手持斩龙剑看着江面,满心茫然,如何才能做个名扬天下的剑客?他坐在江边,楞楞地看着手上的剑,直到天色微亮,一艘小船从江面上划来。船上一个戴着斗笠的老者唱着歌,站在船头。他远远看见了张小树,大声道:“公子可是要过江?”

张小树向他招手示意。这一晚思量,他已经决定走出南疆,去看看赵国,看看楚国,再看看燕国,以及那东海之滨的无尽大海,漠北塞外的茫茫黄沙,看看这个天下如何精彩!第一步就是走出丰州,去江南。

船家摇着桨,慢悠悠地到了江边。笑呵呵地说道:“过江10文钱。”张小树这次出来特地从山里打了点野味换了些钱,勉强够他十天吃喝。他付了钱,上了船,问道:“老人家可知道江南怎么走么?”

船家见他文弱,又背着长剑,只道他是个游历求学的书生,笑道:“过了江就是丰南县,那里有商船去江南,公子可以搭乘商船。”

张小树点了点头,坐到了船尾。这一路顺流而下,速度好快,不过两三个时辰就到了丰南码头。

这里停靠着大大小小上百艘船,大的是商船,小的则是渔船。他下了船,便去打听哪些船要去江南。一个挂着杜字旗的商船管事告诉他,他们可以捎带上他,但是要银子十两。

张小树知道他是狮子大开口,但是却别无他法,他又是个不会溜须拍马的人,只好闷闷离开。他打听过了,这几日江面好像不太平,往来江南的商船就这么一艘。

这时一个女子问道:“公子可是江湖中人?”张小树转身看去,原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一身紧衣短打,把一对胸脯衬得鼓鼓的,柳条细腰可堪一握。万千青丝盘在头顶,一支雕着金雀的簪子插在发丝间,阳光下熠熠夺目。一张瓜子脸上不施粉黛,左下巴上一颗米粒大小的痣反而更让她显得精明干练。

张小树不知她的身份,不由看向一旁的管事,管事趾高气扬地说道:“这是我家小姐,问你话呢!”张小树沉默片刻,说道:“算是半个江湖人吧。”

那杜姓小姐咯咯笑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怎么说算是半个?”

张小树想了想,才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以算是半个。”

杜小姐愣了愣,突然笑得愈发厉害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笑着说道:“你这人真有趣,不像是个书呆子。上船吧,便不收你银子了。可是你要吃饭的话,这银子可不能少,你要是没银子那便在船上帮着做些杂事吧。”

张小树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理所当然地说道:“多谢姑娘了,能得姑娘搭个便船已是感激不尽了,伙食自然要给银子的。”

杜小姐看着他上了船,嘀咕道:“真是个怪人。”管事道:“小姐,这人素不相识,还背着剑,不像个良家子,可莫生出事端来。最近海啸帮的家伙可愈发猖狂了,他们封锁长江,逢船就狮子大张口的收买路钱。这小子莫不是派来的奸细。”

杜小姐冷哼一声道:“他们若是敢在江上拦我们的船,我便让他们知道烟雨庄不是好惹的。”说完又吩咐道:“赶紧把货装完,天黑前必须得走。”管事无奈,只好应诺。

这艘烟雨庄的商船是来丰南县运输金丝楠木的。整个赵国的金丝楠木大半产自丰州城,丰南县是丰州城最远的的一个县,但是地靠岷江,商业繁荣丝毫不逊色府城丰州城。烟雨庄更是常年从江南运来丝绸瓷器到此地兜售,然后再从这里转运金丝楠木到江南,一来一去往返月余,便是十几万两银子进账。周围几个帮派看着眼红,也想进来分一杯羹。但是烟雨庄势大,他们根本不是对手,今天刚刚起了船,明天总堂就被人抄了个底朝天。一时间几个帮派怨气冲天,他们索性与岷江的水匪联合成立了海啸帮,拦江收费,硬生生插进来想要虎口夺食。岷江上来往船只一时间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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