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之后,神龙岛又恢复了往日生机。
春意盎然,百花齐放,密林中不时传来各种鸟兽嬉戏的声音。
整整一年过去了。
萧少东不仅进入天幽境后期,还练成了诡异的寒冰拳。若对手中了寒冰拳,彻骨的寒意会沿着奇经八脉攻入其气海,甚至令其修为尽失。
孟小蝶在师祖指导下修炼“黑龙真诀”,修为突飞猛进,已达到通明境后期。
宋朗虽然修为还是天幽境中期,但“灵蛇九式”已练得炉火纯青,手中金笛,既能神出鬼没,又能开山劈石。
此时,他们正在向师祖告别。
玄清叹了口气,道:“你们要多加小心,争取以后重振黑龙教,让小玉带着你们快走吧。”
孟小蝶红着眼睛,道:“师祖,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玄清摇摇头,道:“那几个老怪物现在还没死,我现在不想出山,还是让你们年轻人去折腾吧。”
萧少东忍不住问道:“前辈,您说的到底是哪几位?”
玄清犹豫了片刻,道:“突厥埃克巴,皇宫第一卫,高丽金中焕。”
孟小蝶睁大眼睛,问道:“皇宫第一卫?”
玄清望着远方,眼中充满敬畏,道:“不错,这个人名叫黄雁,极少有人知道,其实他一直在大隋皇宫默默保护皇帝,修为在二十年前已达到亚圣境后期。”
萧少东大感震惊,道:“他现在会不会已经达到了圣玄境?”
玄清微笑,道:“我不知道。”
高耸入云的峭壁下,温暖的海水正拍打着沙滩。
突然,一只巨大的白鹤自天边飞来。
见沙滩上空无一人,白鹤拍拍翅膀,落了下来。
白鹤身上陡然飞下三个人来,两男一女,自然便是萧少东三人。
孟小蝶兴奋地道:“我们到了!”
萧少东微微一笑,放眼望向茫茫大海,再也看不到神龙岛的影子。
小玉似乎知道已经到了分离时刻,低下脖子亲昵地蹭着萧少东的胳膊。
萧少东抚摸着小玉的头,在其耳边轻轻地道:“我也舍不得你,以后我一定再去岛上看你。”
小玉闻言,似乎很高兴,昂首发出一声响亮的鹤鸣,再冲着孟小蝶与宋朗拍拍翅膀,振翅飞向大海深处。
这里属于海南琼海镇。
三人来到镇上,找到一个临街的普通客栈,订好房间后,三人要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这是他们这一年来吃过的最香的饭菜,几杯酒下肚后,孟小蝶脸上已有红晕。
“不知道周师叔他们怎样了?”
宋朗接道:“周师叔说他们会去湖北神龙架,咱们可以去那里找他们。”
萧少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睛却望向窗外街上走来的一队官兵。
这群官兵前面押着五个衣衫褴褛、手被捆在背后的男子,明晃晃的大刀抵着他们的后背。
邻桌是一老一少,年老的是个年逾花甲、目光深邃的白发老人,年少的是个只有十三四岁的黄衫少年。
黄衫少年低声道:“老爷,官兵为何要抓他们?”
白发老人面含怒意,道:“昏君好大喜功,丝毫不知体恤百姓,数次发动对高丽的战争,均无功而返,已致国力空虚,无力应对突厥进犯,丢失了大片国土。现在四处抓百姓服役充军,逼得老百姓都快没活路了。”
黄衫少年急忙道:“老爷请小声些,万一被人听到,可是杀头大罪!”
白发老人冷笑道:“我许某活了这么大岁数,早就活够了,没什么好怕的!”
萧少东闻言,心中升起莫名的敬意,于是起身来到老人面前,恭敬地抱拳道:“前辈所言,甚得我心,可否移步与我三人共饮?”
白发老人颔首笑道:“既然英雄所见略同,有何不可?”
酒至三巡,双方对各自的来历已有大致了解。
原来此人竟是前谏议大夫许伯常,隋文帝时期深得重用,却因数次苦谏隋炀帝体恤百姓、休战罢兵而遭嫌恶。
许伯常一再被贬官,后又造人陷害,终被贬为庶人,流放此地。
萧少东从许伯常口中,得知了不少朝廷秘事。
原来整个大隋王朝早已腐朽不堪,不仅隋炀帝杨广刚愎自用、荒淫无道,丞相宇文化及、黄门侍郎裴矩也是结党营私,残害忠良,大肆敛财之辈。
大隋朝廷奸佞当道,乌烟瘴气。不少正直官员或遭贬黜,或遭杀害,许伯常便是其中之一。
萧少东道:“许大人,请问如今前方战事如何?”
许伯常摇了摇头,道:“东面高丽久攻不下,进退两难;北面突厥军中修行高手如云,我大隋将士死伤无数。”
孟小蝶急道:“大人可有征北将军的消息?”
许伯常沉默片刻,道:“听闻征北将军勇猛异常,曾数次打退突厥人的进攻,然而近日却有传言说征北将军在军中被刺客所伤,生死未卜。”
孟小蝶大惊,非常担心姨父的安危。
萧少东暗忖:“虽然朝廷昏庸,但好男儿当为天下百姓而战,决不能让突厥人肆意妄为!”
宋朗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地喝酒,似乎所有这些与其无关。在他眼中,对于修行者而言,修行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翌日一早,三人在集市购买了三匹快马,便向神秘的神龙架出发。
他们连日赶路,终于在半月后来到神龙架。
然而,令他们震惊的是,他们在神龙架的群山万壑中寻找了整整五天,却依然没有见到周万泉等人的踪迹。
孟小蝶扶着一棵松树,大口喘着气道:“还是没有,周师叔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宋朗微微叹息一声,道:“一年了,周师叔或许早已离开。”
萧少东望向远方,沉默了片刻,道;“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可以先去附近的襄阳城,想办法打听一下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会有周前辈他们的消息。”
孟小蝶当即赞成,转头问宋朗道:“大师兄,你觉得呢?”
宋朗犹豫片刻,道:“也可以。”
襄阳自古是军事重镇,兵家必争之地,三人进入城门之后,便见到大队军士手持长枪在街头巡逻。
要探听消息,最好的地方便是客栈酒楼,所以他们进了襄阳城最气派、最奢华的“东华楼”。
进了东华楼,便望见位于正前方的一个两丈见方的戏台,一个眉清目秀、身材婀娜的少女正跳着水袖舞。
她身着粉色衣裙,长长的水袖时时而低垂,时而旋转,时而飞舞,如水波流淌,连绵不绝;又如牡丹绽放,赏心悦目。
戏台左侧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黑脸老汉,他微闭着眼、熟练地拉着二胡,奏出优美悦耳的曲子。
戏台下首摆放着十张圆桌,只有离戏台最近的一张桌子是空的。
于是萧少东三人走上前去,坐在了那张空着的桌子旁。
刚一入座,周围的人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
萧少东故做不见,招呼小二过来上酒菜。
小二小跑着上前,惊慌地道:“三位客官,这张桌子坐不得。”
孟小蝶睁大眼睛,奇道:“为何坐不得?”
小二道:“姑娘不知,这桌是专为秦爷预留的,除了秦爷和他的朋友,谁也不能坐。”
孟小蝶怔了怔,道:“谁是秦爷?”
小二一脸震惊,正要回答,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们是外乡人吧,怪不得如此不懂规矩,在襄阳,谁不知道秦爷的名号!”
萧少东回头一看,是个头戴紫金冠、身着华服的白面公子,他面色苍白,一脸鄙夷,左手搂着一个妖艳女子的细腰。
萧少东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这秦爷莫非是襄阳城里的恶霸?”
此言一出,大堂中三个人霍然站起,对萧少东怒目而视。
其中一个自然便是那个白面公子。
另外两人,一个是满脸虬髯的壮汉,身长八尺;另一个却是个侏儒,面相极老,发怒时胡子不停往上翘。
孟小蝶觉得实在有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那侏儒知道孟小蝶笑的是自己,顿时怒不可遏,道:“秦爷是七煞宗在湖北分舵的舵主,得罪了秦爷,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拿出一根乌黑的铁棒,挥舞着朝孟小蝶冲了过来。
见有人动手,戏台上的少女与那拉二胡的老汉早已停止表演,此时趁机溜进了偏门。
萧少东三人也站起身来。
孟小蝶见这侏儒步法轻盈,看似沉重的铁棒在他手中如若无物,不敢大意,从腰间取下金丝软鞭迎敌。
那侏儒丝毫也不怜香惜玉,铁棒竟如泰山压顶般砸向孟小蝶面门。
孟小蝶侧身避过,软鞭马上扫向侏儒双腿,正是天女鞭法中的一招“凤凰摆尾”,这一招不仅速度奇快,还暗含“黑龙真诀”生出的强大真气,威力惊人。
那侏儒顿时手忙脚乱,虽然身体当即上拔,堪堪躲过这一击,落下时却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场面很滑稽,连萧少东也不禁莞尔,可偌大的大堂却雅雀无声。
只听得白面公子冷笑一声,道:“沙翁,先退下,秦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