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黑石氏族已经不复存在了，”当看到阿尔萨斯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提克迪奥斯说道，“我们得加快步伐，在基尔加丹大人暴怒之前，我们得做些事情。”

“我只关心我接下来要怎么做，”阿尔萨斯摸了摸下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克尔苏加德的骨骸应该在桥的那边。”

一边回忆着安道尔的地图，阿尔萨斯一边无意识地踱步着。

在他之前离开的时候，安道尔正处在熊熊烈火的包裹中，如今，放眼望去是一片疮痍，到处都是烧得焦黑的木炭，看上去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曾经那个洛丹伦北部的大粮仓，如今却变成了一个充满腐败和死亡气息的城市，再也不复当年的辉煌。

“这是什么？”在夕阳下，一道反光映入了他的眼帘，阿尔萨斯眯着眼睛问道。

“人类的驻军，洛丹伦的人类军队现在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提克迪奥斯回答道。

人类……这个称呼让阿尔萨斯忍不住想到，那我现在算是什么？人类？亡灵？活死人？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其中一名士兵身上的盔甲。

这幅盔甲是曾经的荣耀象征，全洛丹伦所有人都狂热地追随着这幅制式盔甲。

只属于圣骑士的盔甲。

“我不是解散白银之手了吗？”阿尔萨斯喃喃道，“这些圣骑士，他们依然有组织地活动着。”

“在您看不到的地方，总会有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提克迪奥斯微微躬身道，“他们也意识到克尔苏加德的重要性了，陛下，我们得快点。”

阿尔萨斯没有回答，他举起霜之哀伤，特雷维尔立刻感受到主人的意念，它跳起来，扑向了这座人类的营地。

身后的亡灵军队紧紧跟随着阿尔萨斯，在亡灵巫师的帮助下，阿尔萨斯的军队数目在不断增加。

尽管来自于白银之手，但面对源源不断的亡灵军队，人类士兵只能疲于防守，而阿尔萨斯，挥舞着霜之哀伤，在人群中放肆地收割灵魂。

这时，一声大叫传入了他的耳中。

“阿尔萨斯！”这声音充斥着愤怒，“你这个叛徒！”

阿尔萨斯听过这个声音，他扭过头，一眼就认了出来。

“加文拉德，”除了看起来盔甲破烂胡子拉碴之外，圣骑士跟以前没有多大区别，“很久不见了。”

“我巴不得永远看不到你！”加文拉德咬牙切齿道，“那把圣锤呢？那把代表着圣光和荣誉的武器呢！”

阿尔萨斯想起来了，当初，就是加文拉德将那把战锤放在自己的脚下，而在圣光的帮助下，曾经他挥舞起庞大的战锤就像是挥舞小树枝一样容易，在阿尔萨斯年幼的时候，他总是和这些白银之手的圣骑士们待在一起，听乌瑟尔讲过，曾经有一次自己骑在加文拉德脖子上时尿了他一身。

“我有更好的，兄弟，”曾经的回忆让他的脸庞都变得柔和起来，“让开路吧，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想收集一些骨头。”

“呸！你是白银之手最大的讽刺，”加文拉德吐了口唾沫，“真不敢相信我们居然把你当做兄弟，阿尔萨斯，你是洛丹伦的叛徒，人类的叛徒，你居然投靠了亡灵，而且杀死了你那高贵而睿智的父亲，伟大的泰瑞纳斯陛下。”

看来洛丹伦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出来了，想到这里，阿尔萨斯嘴里有些苦涩，他没有解释，也不屑于解释，但加文拉德的话让他感到一丝愤怒和凄凉，虽然他准备好了面对这些，但当这些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不，兄弟，”阿尔萨斯脸上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温柔，“我会杀掉你，然后让你成为我的死亡骑士中的一员，让你做我的仆人，让你按照我的曲调跳舞，加文拉德，相信我，那才是对白银之手的讽刺。”

他挥舞着霜之哀伤，亡灵部队集结在他的周围，另外一边的加文拉德正在向圣光祈祷，曾经，阿尔萨斯也是用着同样的战斗方式，而现在他发现，在正面的战斗中，这样长时间的祈祷根本就是给对手机会。

阿尔萨斯没有下令进攻，他静静地等待着加文拉德，他也正好想试试圣光和亡灵魔法比起来究竟差了多少，至于说被圣光击败？哈，这是不可能的。

事实正如阿尔萨斯所预想的那样，加文拉德使尽了浑身解数，却根本没法伤到阿尔萨斯丝毫，阿尔萨斯只是轻轻拨动着加文拉德的战锤，庞大的力量就让圣骑士感到疲惫。

终于，加文拉德倒下了。

“圣光，太弱了，”阿尔萨斯从马上下来，站在加文拉德身边，他轻轻帮圣骑士合上了眼眸，叹了口气，“我会给你安息，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阿尔萨斯将自己的手下分散开，同时那些刚刚战死的人类士兵们，除过加文拉德都再度被征召为他的麾下，亡灵们分散到各处去寻找那具曾经倒在圣光下的尸体，曾经阿尔萨斯放任克尔苏加德的尸体在野外腐烂，但看上去有人——一群忠实的信徒将他的尸体收敛起来，埋葬在不远处的一处坟墓。

当克尔苏加德的棺材被食尸鬼们抬上绞肉车，阿尔萨斯忍不住苦笑了下。

“嘿，”他揶揄道，“我杀了你，我又救了你，我们两清了。”

“告诉过你，我的死毫无意义。”突然阿尔萨斯的耳边响起了声音。

“克…克尔苏加德？”阿尔萨斯诧异地问道，他并不害怕鬼魂，虽然暂时还没有遇到，但阿尔萨斯相信，作为亡灵的指挥官，他迟早会遇到这种诡秘的“生物”。

“是我，殿下，”克尔苏加德的声音缥缈，“恐怕您已经了解到真相了。”

“是的，如果耐奥祖没有说谎的话，”阿尔萨斯低声说道。

“巫妖王没有必要说谎，”克尔苏加德顿了顿，低沉地说道，“他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阿尔萨斯没听明白，他正想追问，但另一边的提克迪奥斯打断了他。

“烂的太厉害了，”提克迪奥斯皱了皱眉头，“恐怕这具骨头架子没法带到奎尔萨拉斯，我们必须把他带到精灵的太阳井才能复活克尔苏加德。”

“奎尔萨拉斯，”阿尔萨斯轻声念叨着，“精灵的黄金圣地。”

“没错，不过我们得先想办法保存住克尔苏加德的尸体，就在不远处，有一群圣骑士，他们随身携带着一个骨灰瓮，如果能抢过来，就可以保存好克尔苏加德的尸体了，”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诡异地笑了起来。

阿尔萨斯有些疑惑，他想问清楚，但恐惧魔王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耸了耸肩，骑上不败，走向提克迪奥斯指明的方向。

恐惧魔王的情报还不错，顺着这条路走了没多久，缓缓走来一小列的送葬队伍，看上去应该是某个达官贵人或者是军队军官的葬礼，送葬的队伍中有好几个高大的骑士，而在人群的中间，可以看到侧面那强健的臂膀。

阿尔萨斯忍不住颤抖起来，他认识这个人，可以称得上无比熟悉，在他追随圣光的道路上，这个强大而虔诚的圣骑士，曾经教会了他很多，改变了他很多。

但最终，他们分道扬镳。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乌瑟尔的表情冷静，他一直都是一个稳重的人，“阿尔萨斯，我看着你长大，但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阿尔萨斯摇了摇头，“至少到现在为止，我不认为我做错了。”

“包括杀死你的父亲吗？”乌瑟尔提高了音量质问道，“你父王统治这片国土五十年，而你几天之内就将它化为尘土，毁灭比建设容易，不是吗？”

“我不愿与你为敌，乌瑟尔，”阿尔萨斯低下了头，“现在的你并不是我的对手，我只想要那个骨灰瓮，而你，带着幸存的人类离开吧，洛丹伦将会成为我的帝国，亡灵帝国。”

“你疯了？”乌瑟尔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变幻了颜色，但令人诧异的是，震惊高过了愤怒，“这是你父亲的骨灰，你已经摧毁了他的国家，难道你还要再亵渎一次你父亲的尸体？”

一阵震颤传遍了阿尔萨斯全身。

父亲……

他不知道为什么乌瑟尔会从洛丹伦宫殿中带走泰瑞纳斯的尸体，但这并不重要，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提克迪奥斯会发出那种阴险的笑声。

“我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喃喃道，或者说是在自言自语，“我只是按照命令在做，仅此而已。”

“阿尔萨斯，”乌瑟尔声音平静了下来，“我无力拯救混乱的洛丹伦，但我必须保护好我一生的兄弟，我必须让泰瑞纳斯得到安息。”

“不，乌瑟尔，”阿尔萨斯缓缓举起了霜之哀伤，“我可以放你离开，但我必须得到这个骨灰瓮，这是我必须做的，不管用什么方式。”

乌瑟尔眯起了眼睛，他看着阿尔萨斯，没有说话，只是提起了他的战锤。

“这是我对你父亲，我的挚友最后一个承诺，我必须让他的遗骨得到尊重。”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会因为这个承诺而死，”阿尔萨斯劝说着，“尽管你会成为天灾军团的大敌，我也愿意放你一马，乌瑟尔，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也是我最后的仁慈。”

“很高兴你的灵魂没有被亡灵完全蛊惑，至少你还知道对与错，”乌瑟尔说道，从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一丝欣慰，“来吧，阿尔萨斯，圣骑士，永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