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组长从三轮车上下来，听小短讲完事情的经过，他对蹲着的姑娘说，“小姑娘，我是这个路段的小组长，我可以证明这个小伙子的确是清洁工，是我的组员，你放心，他不是小偷。”

代组长相貌和善，说话又和蔼可亲，可信度很大。

红衣姑娘从地上站起来，可还是哭哭啼啼的，“可是我的签证怎么办？”

小短劝她，“去补办一个呗，加急的，你这种情况，跟签证官好好说说，应该没问题吧？”

“那今天也补不出来啊！”

代组长寻思了一会儿，他古铜色的脸上显出某种智慧，“在这条路面上，小偷的确不少，我们常年在这里扫马路，多少也了解一些。丢钱包的事情也常发生，多半不了了之，正义局没有那么多的人力来管这些事啊。”

“那看来是真的没希望了。”姑娘又要流下泪来。

“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代组长沉吟道。

“什么办法？”姑娘马上止住抽泣，拉着代组长的手，眼巴巴的望着他。

“龙有龙道，蛇有蛇道。我听说，在这条街面上如果丢了东西，可以找老赖去交涉，他十有八九能给追回来。”

“老赖？”小短惊道，“就是那个赖头赖脸的赖子？”

代组长点头，“对。你认识他？”

小短说，“算是认识吧，还敲过我竹杠呢！”

姑娘高兴的要跳起来了，“那快去找他吧！”

代组长摇摇头，他是个老实人，和老赖并没什么交往，“我也只是听说，并没打过交道。”

姑娘又拉住小短，“那你去，你不是认识他吗？”

小短看着姑娘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答应了，“好吧，不过我可不能保证说服他啊。”他又转向代组长，“组长你看，大街也扫个差不多了，上午我就请个假吧？”

“没问题！”代组长看一下四周的街面，“你去吧，我先帮你看着路。”

“那谢谢组长啦。”

小短收拾好扫帚和其他工具，就带着红衣姑娘去找老赖了。可去哪里找？他心里也没数，只好打电话给鹿二。

“老大你又惹什么麻烦啦？干嘛找那个无赖？我上次可是把他揍的满地找牙！”

小短在电话里简要说了下情况。

“好，你等着我，要不到燕山立交桥下面吧，桥洞里，咱们到那里碰头，赖子一般会在那里玩扑克，扎-金花。”

小短带着红衣姑娘来到燕山立交桥下面，鹿二也刚好赶到，“你们走的挺快啊，我离得近，还以为先到呢。这位姑娘是？”这时小短才想起来还没有问姑娘的名字。

“我叫陈丽静，你就是老赖？”红衣姑娘说。

鹿二笑道，“不是不是，你看我像老赖吗？我姓鹿，麋鹿的鹿。”

姑娘想了想，问道，“到底是麋鹿的鹿，还是迷路的路？”

“梅花鹿的鹿！唉，女人真麻烦，走吧，我们去找老赖，希望他在。”

三个人来到桥洞，果然见到有几个人正在玩牌。其中一个，正是老赖，他正攥着一把好牌，得意洋洋的说，“各位，这次下大点注啊！哥们的手气真不错，准备赢个大的啦！”

站在他对面的人说，“得了吧赖子，你哪次不这样说？我们会上你的当？肯定又是一手烂牌，还唬人哩！”

另一个说，“我看这回不一定啊，你看赖子这表情，不像是手里没货的样儿啊，到底跟还是不跟？”

这时，鹿二大叫了一声，“老赖！”

桥洞里光线有些暗，老赖看见鹿二，瞧了一会才认出来，想起被打的那天晚上，知道这家伙下手不知道轻重，心中有些害怕，“谁？干什么？”

其他几个玩牌的见来了三个不速之客，都扔下了手中的牌，拾起破桌板上自己下注的钱，快速的溜走了，“赖子你先忙着，我们走啦。”

老赖得罪的人多，经常有人到这里来找他麻烦，而他还偏偏常年就呆在这里，牌友们一般都会自觉的离开。

老赖虽然知道鹿二厉害，但心中也不太惧怕，大不了将上次敲竹杠的钱还他们就是，双方并没有实质性的仇恨，他向前走了几步，“哎呀，原来是你小兄弟啊，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啥事？”

“赖哥！这不有事来求您来了吗？”鹿二堆起笑脸，掏出一支烟递给老赖，又殷勤的拿出火机打着火，要给他点上。这一套-动作他已经驾轻就熟。

老赖显得很像是大人物，他轻轻啄了口烟，脸摆成45度角，一只脚向前斜伸着，“说吧，找赖哥什么事？”

“老大，你说说？”

小短便将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陈丽静在旁边不时补充，“好像撞到一个长头发的，不过一点没感觉到有人动我的背包。”

“这事啊？”老赖吐了个烟圈，“得找小偷公司的苟经理。”

“小偷公司？”

“狗经理？公司老板是条狗？”

“什么呀！”老赖假装生气的说，“苟，姓苟的苟，我的一个老乡，在这地面上老有气派了。你们是不知道，没本事，能当小偷公司的经理吗？”

陈丽静同学揉了揉眼睛，好像自己看到了什么不真实的东西。

老赖继续说，“小偷也得有组织啊，游兵散勇？没几天就被反扒大队的给打趴下啦，正义局也不是好惹的。有公司就不一样了，都是固定人员，带编制的，还不好进呢，得有技术，还得有人品，虽然都偷鸡摸狗吧，但得讲道义。”

“偷东西还讲什么道义！”小短嗤之以鼻。

“小兄弟，这你就不懂了。不光讲道义，还得有知识有文化呢，我想去应聘，人家都不要我，何况总经理还是我老乡。听说人家好的员工都去读EMBA还是NBA了，反正很牛掰。”

“小偷还读MBA？”

“与时俱进，公司化运营嘛！正规公司不都这样？公司大了，管理才能出效益。听说最近又有不少街区的要加盟。不过，你说的事嘛？”老赖打住不说了，看向鹿二。

鹿二会意，马上说，“当然不会亏待了赖哥呀！请放心。”他向老赖伸出两个手指头，意思是给200行不行？老赖缓缓的摇了摇头，鹿二只好又伸出了另外三个手指头，凑了个500。

老赖笑了，“没问题，一句话的事啊。你们在这等着，我这就去找那老苟！扑克牌先放这里，你们可以先打斗地-主啊，正好三个人。”说完他就走了。

鹿二将破桌板上的扑克牌码好了，问其他两个人，“要不要玩斗地-主？”

陈丽静心急如焚，根本没有心思玩。小短也心不在焉，连连摆手。

“那我自己玩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鹿二一个人开始玩起斗地-主来，分饰三个角色，自己和自己抢地主，然后再斗自己，玩的像模像样。

“你说他能不能把签证要回来？”陈丽静不安的问小短。

小短向路口望着，“谁知道呢，如果小偷公司真的那么规范，兴许有可能。”

“哎，来了来了。”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陈丽静第一个看到了老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