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雨终于停了,四处白雾茫茫,深山云中不知处。
一路走来诚王也不说话,静悄悄的,我不时觉得有点尴尬。
“那个,那个以前,你为什么会来无妄山?这不是死山吗?”
“嗯,来狩猎。”
狩猎?!竟来死山狩猎,真是拿自己命开玩笑,心里不禁嘲笑这个拿命去打猎的大个子。
“怎么,很好笑吗?”板着脸的诚王眼角瞟了我一眼。
“没有,没有啊!”
“那你,刚才为什么笑?”
“那不是笑,只是,只是嘴角有点抽筋。”
诚王又不说话了,只顾走路。
莲花的身子骨也不小,他这么抱着我走了一路,竟面不改色,也没有大汗气喘,不禁佩服起他的体力来。
“你,你累不累啊?”
“我说我累的话,你能自己走路吗?”诚王依然板着一张扑克脸。
看来我就不该关心别人。
又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一个小山谷的入口里看到了一个长满花藤的木栅栏。
难道这里真的有人居住?!
诚王看见了木栅栏,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怎么你们老爱摆着一张脸,这样多笑笑多好!白言也会板着脸。”
提到白言,诚王突然不笑了,一脸黑,似有人欠了他几个亿。
忽然,他抱着我的双手要松了下来。
难道又要被扔下来了!
“啊!不要!不要!!”
我紧紧勾着他的脖子,生怕又像刚才那样被他松手摔落到地上。
“下来。”
“不要!不要!!别摔我啊!”我就是不松手。
“我说下来!没有人要摔你。”
诚王掰开我死死勾着他脖子的手,把我放在地上。
可我站着的双腿依然没有知觉,想努力迈开步子,却一丁点都不听使唤。
“难道,你的腿,真的废了?”诚王对此似乎真有点怀疑。
我的腿真的残废了吗?我真的很不甘心!
我心急如焚,拼命努力地想迈开步子,双腿却不似我的腿一般,根本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然而,因为心太急,整个身子往前倒了下去,摔倒在了泥潭里,糊了一脸的烂泥。
“为什么呀?我为什么就截瘫了呀!”控制不住地流泪大哭,超级不甘心!
既然上天饶我不死,可为何却又要把我弄残!这是何等的残忍!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眼泪滂沱,丝毫不输暴雨。
我一头倒在泥泞里,活了那么多年,救了很多人的命,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倒废了这双腿,成了一级伤残。
“这就崩溃了?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
诚王从泥泞里拖起我的脸,我却不想再看见任何人,我只想着如何了结这牌不太好的莲花二世。
“只不过是双腿而已,况且你懂医术,你还可以自己给自己医治!”
“治不好的!”我就是因为懂医术,才会明白自己究竟伤得有多厉害!
“你都还没试一试,怎么就说治不好了?!”
“你不懂!”
“我是不懂,可我没有你那么悲观,没有尝试过,就不要轻易断言不行!”
可我还是止不住地大哭,伤心难过无奈,已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
“好了,好了,你不要总是哭行不行?哭就能治好你的腿吗?!”诚王为何遇见我哭总会变得手足无措。
“哎呀,怎么有个女娃娃在哭啊?”忽然一把苍老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她穿着粗布衣衫,佝偻着背,拄着根拐杖,背着个塞满青草藤的背篓,站在栅栏那边望着我们。
“北陌?你是小北陌吗?!”忽然老婆婆匆匆走来。
诚王就是归海北陌呀,难道,他认识这老婆婆?
“是,是我,沧澜婆婆。”
诚王真认识这老婆婆,还对她毕恭毕敬的。
这老婆婆是谁啊?
“这是多少年没见了,都长成这般高了!”老婆婆笑起来,眯着眼,嘴里的牙齿都已掉光了。
“你怎么又来了这里啊?哎呀,这女娃娃谁啊?干嘛坐在泥潭里,哭得怪可怜的!”
老婆婆拿出手绢擦了擦我脸上的泥泞。
“她是我的娘子,我和她一起来采药,遇到了穷奇,掉了下来。”
娘子?谁是你娘子?!我推开诚王。
“原来小北陌有娘子了!好,好!快来,快来,到屋里来!”
在穿过蜿蜒曲折的岩石道洞后,在出口看见一片开阔的草原,草原上还开满了五颜六色无名小花,在微风和薄雾中摇摇曳曳,好不热闹。
经过了险峰和暴雨,看见这安静的草原,这也太美了吧!
“快来快来!”
老婆婆见诚王驻足,又在向我们招手。
“如果这在我们现代,算是五A级景点了。”
“什么是五A级景点?”
“就是很美的意思。”
“你们现代在哪里?”
“很远,很远,远到你想象不了。”
“哼…这世上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
“不是这世上,总之,你到不了的。”
老婆婆见诚王走得慢慢吞吞,一直在招手,然后,看见了老婆婆身后的小溪流,水车,一群“咩咩羊”。
真别致的院落,竹林摇曳,庭前芍药花,静静地开满园。
“老头子!老头子!快来,快来,你看谁来了!!”
老婆婆朝屋里大喊。
“哎哟,哎哟,来了,来了,谁来了啊老婆子!”
一个白发苍苍,也佝偻着背的老爷爷,拿着炒菜的锅铲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他站在门前,打量了诚王好一会,才喜笑颜开。
“哎呀!小北陌,是小北陌!”
老爷爷和老婆婆极开心地相视一笑。
看来,诚王和这对森山老林里的老人是往年交啊!
真看不出来,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储君,竟然和这对老夫妇是忘年交朋友。
被热情安置了一顿后,老婆婆拿了衣服推门进来。
“北陌,北陌,淋雨吹风的,快洗个姜茶汤!这么个漂亮的媳妇,你还没告诉婆婆她叫什么名字呀?”
“她叫,她叫花儿。”
我吐!
真真正正要吐一口老血!
莲花的名字够土了,现在我又被叫做花儿,尤其是从他诚王的口中吐出“花儿”,真是前世不修啊。
“花儿,快叫沧澜婆婆。”
“沧澜婆婆。”
“哎!声音又好听,人娇美的呀,最美的花都比不过你,连天上的仙子都得靠边站!”
我被沧澜婆婆的一席话弄的满脸通红。
“怎么脸那么红?是不是病了?”诚王疑惑。
“对了对了,看你们身上满是泥泞又湿答答的,快洗个姜茶汤,可不要着风寒了!”
沧澜婆婆又把手中的衣服塞给我们。
“这是多少年前的旧衣服,就这套保存的最完好了,见你们也没带包袱,就将就将就,快洗快洗啊,不然姜茶汤要凉了!”
说完婆婆出去,“砰”地关上了门。
屋子里,我和诚王隔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浴桶,空气安静地连掉跟针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