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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地发杀机
作者:菖蒲君本章字数:6156更新时间:2019-10-07 23:11:24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幽云十二州江湖之变搅动了神光北胡两国大战的局势,幽云城外两军对峙僵持,棋至中局,忽然冒出来一枚漏子。

博弈之外的这枚漏子,甫一出现便搅乱了本成死局的区域,忽然冒出一股生机,犹如楔入对方阵营的一根钉子,当局者迷,跳出局外旁观,也许就是破局的关键手。

  崔含章仔细回味着圣上的话语,未曾想到随手救下的流鸾城少主竟然被圣上如此看重,这条尕布雪山下来的过江龙还未来得及掀起滔天风波,便被眼前这座江湖里的地头蛇们给杀的如丧家之狗,如今看来事情远没有结束,圣上有心栽培支持的话,以连海潮武道修为,十二州的江湖恐怕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连海潮养伤的五天都在是焦虑中渡过,他不止一次焦急的坐在榻边等着崔含章,仇恨的怒火已经灼烧了他的理智,但这位神光游骑校尉仿佛有意躲避他,在没有理顺思路前崔含章自然是不好去见他,只能托词终日在外打猎,期间游骑将军李青山回营后倒是看望过他,让他安心养伤,报仇雪恨的事情从长计议。

  “崔校尉,我与李将军已经说明,即刻赶赴落马洲大师姐那里借兵杀回流鸾城。”连海潮一瘸一拐的坚持下地找到了崔含章。

  “如今幽云十二州重金悬赏你的人头,人人都把你当成连家宝藏,布下天罗地网等君入瓮,怎么杀回去?”崔含章并不看他,仍然专心的习练把式,拳风阵阵蕴含沙场血气。

  “强攻不成,老子便暗杀。他们五大姓氏族子弟与星海部众散落在十二州各处,只要我有心算无心,杀一个算一个。”连海潮养伤的日子躺在榻上日夜思索,满脑子想着怎么报仇。

  “连海潮,你身负大轮寺绝学,单单用来逞凶斗狠未免过于浪费了,杀回流鸾城是早晚的事情,国仇家恨绑在一起,掀翻幽云十二州是必须的,十二州五大姓哪一家手上没有沾满你们连家族人的鲜血?”崔含章徐徐收拳,吐出一口浊气,转头对他说道。

  “我已经安排了五十余名游骑手乔装打扮混入奔雷城,日后作为内应,三日后我陪你一起去落马洲。”

  形势比人强,听到崔含章的一番话语,连海潮心中明白,此时只有背靠神光朝这棵大树,才有报仇的希望。

  “幽云十二州灭我连氏一族,必然是绣狐慕容嫣然这个贱人在背后撑腰,栽赃我与神光萧氏结拜的莫须有罪名,她不仁,休怪我不义。能有崔校尉助我一臂之力,定要把幽云十二州掀个天翻地覆。”连海潮嘴上说着狠话,手上抱拳致谢。

  “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你我利益与共,咱们就要坦诚相见,海潮兄弟先回去安心休息,三日后辰时出发。”崔含章虚托一下回礼与他,让士卒送他回帐休养。

  连海潮前脚刚走,李青山就从营帐另一侧闪出身来,“你说,连海潮这小子有没有跟皇商萧靖结拜过?”

  “有没有结拜过已经不重要,幽云十二州都认为有就足够了。”崔含章笑着回复他,

  “既然来了,干嘛躲躲藏藏的?”

  “我怕自己的王霸之气吓死他,含章老弟你可想好了,如今连海潮算是亡命之徒,仇恨已经蒙蔽了他的双眼,跟他杀回幽云十二州可是危险至极,江湖之事比不得沙场征战来的光明磊落,此行有命去,怕是没命回。”李青山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揽住崔含章的肩膀说出心中的担忧,两人走向李青山的将军大帐。

  “这不是等着李大将军给小弟传授一下行走江湖的经验嘛,此去幽云十二州,下毒刺杀敲闷棍,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更何况我又不是他连海潮的打手,此行我最大目标是绣狐慕容嫣然。”崔含章对着李青山从来不遮遮掩掩,两人换过命的交情,如今统领游骑军配合默契,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状态。

  “若是你有此等想法,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去了也是送人头,到时候累我千里单骑帮你收尸啊。”

“绣狐慕容嫣然是何许人也,她大师兄桓檀可是北胡军中第一战将,一个师傅教出的徒弟,你以为她能比之桓檀弱到哪里?慕容嫣然一直在藏拙,难道你小子看不出来么?”李青山难得有认真的时候,面色凝重对他说。

  “富贵险中求,我别无选择。你说的有道理,绣狐慕容嫣然这绰号倒是迷惑人,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身手自然不凡。走,咱们切磋切磋。”崔含章把李青山的话听进心里,想着回去还得好好筹划一番,但手腕一翻,拉着他跃入校场,摆开拳架。

  “好小子,今天我让你见识下游骑大将军李青山的厉害。”李青山嘴上说着玩笑话,但身体已经如标枪一般笔直冲他而去。

  李青山举手投足间拳意流转,出手之间暗劲勃发,浑身如刺猬,崔含章只觉得与他拳脚撞击后,隐隐刺痛,一时间浑身气力运转不畅,只能转为收缩防御,先机顿失,李青山追风赶月不留情,顿时他便落入下风。

  趁你病要你命,是李青山的一贯风格,看到含章被动后撤,一个箭步窜出,右拳自腋下钻出,角度怪异,直取含章下颌而去,若是被击中,恐怕非死即伤。拳风中带着蒸腾火气,气浪灼人,着实令含章吃惊,李青山竟然能把拳法炼到如此境界,五行属性已经初具雏形。心念电闪,脚下回撤有章法,临危不乱,双臂交叉成十字固,锁住李青山的钻拳,同时右脚大步后撤,摆出后弓步,继续卸力。

  李青山见他使出十字固后,嘴角微微上挑,左拳变掌刀,斜劈而下,若是此手刀砍在颈部,非死即伤,刀风先到,脖颈处隐隐作痛。崔含章只好被迫解开十字固,右手撩起剑指戳向李青山手筋处,迫使他临时变招,两人双腿同时踹出,撞击之下,崔含章摔倒后翻而去,落地后滚了几下才把力道尽数卸掉。

  崔含章额头隐现汗水,呼吸却悠长平缓,猛然胸口一热,全身骨胳响起一阵炒铜豆般的“噼啪”声响。

  “再来!”崔含章越挫越勇,反倒激起血性。一时间校场上人影翻飞,游骑军两大主将斗得旗鼓相当,引得士卒围观叫好,就连刚回帐内的连海潮都被外面震天的喝彩声吸引,不禁走出帐外观看校场比武,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战场厮杀与江湖搏斗大为不同,抛开繁杂的招式变化,讲究快,准,狠,甚至有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千百次厮杀提炼出最精湛的杀人技,往往是最实用的,这对武学正统出身的连海潮而言,此二人的搏杀对他颇有启发,围在人群中看得津津有味。

  若非是身上有伤,连海潮这个武痴都按奈不住下场,与两位切磋一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尤其是李青山入世练拳,出世求道,战阵厮杀下拳法近乎大成,收放自如,五行转换如行云流水,而崔含章那边虽落下风但韧性十足,防御的滴水不漏,拳意圆润浑然一体,毫无破绽,跟大轮寺绝学两相印证,大有裨益。

  崔含章的烧窑十把式如今已经小成,自保不成问题,但若要伺机刺杀慕容嫣然则不够看,虽然两国交战半年来,谁都没有见到绣狐慕容嫣然出手,但其手下高手如云,猛将如雨,若非有过人手段绝对驾驭不了。李青山今日有意锤炼他,拳法之道,神在意先,意在劲先,世间武夫大都停留在练骨壮筋阶段而已,能以意驭拳者寥寥无几,而崔含章在溪口山中曾经无意识间感受过天道神性,今日李青山则以五行拳意步步紧逼,极限压迫下,希望能激发他内在的神性之光,助他武学之道登堂入室。

  在嘉桐关养伤期间,除了仰观星斗变幻,李青山夜里复盘战斗过程时才有所发现,当时腋下那一刀角度何其刁钻,加之情况危急下,连他都没有做出反应,谁知崔含章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胡刀前进的路线上,替他挡下那一刀,看似偶然,但实则崔含章的步法极其流畅,不似慌乱下的巧合,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这已经是虚无缥缈的武道神性痕迹,在后来的养伤期间以及并肩作战中,李青山留心观察下,确认崔含章应该是另有奇遇,并非是意念成神,虽然习练烧窑把式但迟迟无法迈入武道大门内。想起下山前祖师交代,天下奇才灿若星辰,但却各有天命,大道至简,留心身边小事,总是有迹可循。

  难得此次下山历练,能碰到崔含章,崔明堂这样有意思的兄弟,故而李青山不着痕迹的陪他们大道路上同行一段,也正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使然下,他的大道之行也不孤单,一啄一饮,莫不是因果。他们这一脉历来单传,走的是出世路子,但偏偏要入世寻找证道契机,红尘厮混,才知山上缥缈。而北胡兵祖谷一脉走的则是入世之路,君臣王侯,市井走卒,人生百态处处皆是大道,求道证道,皆是修行。

  二脉同宗,但却走了截然不同之路。大道三千,各走各的道。但若涉及大道之争,则是你死我活之结局。李青山之所以不去幽云十二州正是不想过早的接触兵祖谷一脉,他在等待宿敌桓檀的到来。

  两国纷争,三教百家均都被裹入大势中,山下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山上也没得安心。千年以降,分分合合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分得清山上与山下,身处此间,便要在尘世中争渡。

  李青山对这个世间从来都是不抱期望,就不会有失望,他只是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有意思的人越多了,有意思的事就越多。连海潮就是一个有意思的人,碰上了更有意思的崔含章,冥冥中他有感应,崔含章与连海潮文武二将此行每踏一步都是血流成河,他很想看看算起来是同宗师妹的慕容嫣然,该如何对付这两只过江龙。

  当墨脱天戈见到连海潮时还是吃了一惊,虽然两人同是出身大轮寺一脉,但彼此却并不熟悉,尕布雪山上的大轮寺分为上宗与下宗,天戈一直待在上宗内,自然与下宗弟子连海潮没见过几次面。

  这一代的大轮寺传人行走世间的只有这两位,其实连海潮来的路上,已经差不多想明白了些事情,连家灭族与落马洲墨脱部应该有说不清的关系,故而他打定主意来求助于上宗师姐。

  就在大轮寺两位传人会面之际,天戈告知连海潮大轮寺已经封山闭寺,钟声响彻雪山,持续七日而不绝,此后断绝与俗世一切联系。

  此事惊的连海潮久久不言,尕布雪山大轮寺与兵祖谷齐名,威镇北境,天下莫敢不从。连海潮心中的底气就是能回师门搬救兵,而此时失去了师门庇护,两位弟子如无根浮萍,也只能报团取暖了。

  “请天戈师姐助我一臂之力,杀回流鸾城。”连海潮直接单膝下跪说出此行目的。

  “师弟请起,你我师出同门,时局混乱更应当互相帮扶,墨脱黑骑全力助你报仇雪恨。”墨脱天戈看着跪地的连海潮,灼热眼神中透露着倔强,这让她心中颇为认可。若是连海潮意志消沉,反倒让她看不起。连家即是他,他即是连家,有他在,连氏一族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落马洲一役后,墨脱族已经同北胡帝国开战,虽然身心托付大皇子,但想到身后数万族人的性命,也是免不了常常深夜里被噩梦惊醒。

  此时见到家破人亡的连海潮,天戈心里更加坚定了心中选择。既然师门选择封山避世,这个世间唯有连海潮能与她同气连枝,若是不奋力一搏,墨脱族下场与连氏一族无异。

  另一边营帐内,则是默默对饮的平康王佑杬与游骑校尉崔含章,两人再见心里都多了一份自然,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们倍加珍惜身边的缘分。

  “含章兄弟节哀。”佑杬此时更像是一位兄长,轻声而又无奈的安慰着他,其实万般话语在肚中,临到嘴边也只有一句节哀。

  崔含章心中忍不住一阵酸楚,明薇的离世是他此生永远的痛,他以带兵征战沙场来麻痹自己,此时被平康王安慰一句,微微苦笑,“谢过王爷,此生不杀绣狐,含章死不瞑目啊。”

  声调听起来轻飘飘,但透露着刺骨的寒意,令佑杬动容,

  “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无禁忌,这次跟连海潮一起来,有何打算?”

  平康王如今统领左路军,纵横捭阖,打的王帐龙骑龟缩在王庭周边,不敢随意支援幽云城,眼光何其毒辣,说话毫不寒暄。

  “连海潮意在复仇五大氏族与星海部,而我的目的是去捅破幽云十二州的天,我相信幽云十二州并非铁桶一块,堡垒总是先从内部攻破,若是能有机会刺杀绣狐慕容嫣然,则是最好。”崔含章说话亦不含糊,两人直奔主题,商讨如何杀回幽云十二州。

  “实不相瞒,西线战事虽然我部略占上风,朔方城补给已经恢复,但苦于地域广袤,这点兵力实在是不足以掌控局势,况且还有乌桓等部暗中伺机而动。我有心支援幽云城战事,但又恐王帐龙骑趁机偷袭落马洲地带,若是尕布湖走廊与落马洲一线再次落入王帐龙骑手中,我部恐怕只能退守朔方城,再也无力北上,到时只会掣肘父皇主力大军。目前我在落马洲地带与北胡王庭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局势,想必父皇也是看透此点,故而才猛攻幽云城。”佑杬摊开眼前的形势图,与崔含章仔细复盘西线战局,这远比在中军大帐内听到的牛马栏情报更真实,听起来是风轻云淡,背后可是尸山血海。

  “本王已经收到牛马栏传来的父皇口令,此次你们暗中行事,兵贵精而不在乎多,我与天戈已经商议,准备了两千墨脱精锐勇士与你,一千人等已经在你们抵达之前出发,分批混入幽云十二州,他们均都熟记你们二人面貌特征,暗中助你们成事,另外,这是令牌。”佑杬一边说话,一边掏出令牌交付与他。

  “王爷能在西线力挽狂澜撑住大局,着实令含章佩服,不管幽云城战事如何,神光百姓都传颂您的威名,神光天骄震西北。”崔含章难得神情肃穆,起身抱拳对佑杬说道,如果说来之前心中深埋着些许嫌隙,但真正交谈下来,崔含章则被平康王胆识谋略彻底征服,勝而不骄,未雨绸缪,所虑深远,真乃一代英雄豪杰。

  “兵无常形,水无常势。不怕含章兄弟笑话,佑杬感觉面对着兵祖谷老谷主,还是常常心有余悸,他用兵如神,神鬼莫测,真的让我不敢半分懈怠。”佑杬拍了拍含章肩膀,难得吐露心声,一军主帅身系数万人安危,越是局势有利,越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崔含章走到营帐外,抬头疏朗星空,偶尔星光闪烁,他始终相信明薇化为天上星辰看着他,每每想到此处,他便心间暖意融融,转头对这佑杬说道:“王爷胆识谋略过人,只要不做多想,西北局势定然无忧。含章虽然初入沙场战事,但亦知唯有勇者无敌。”

  正当两人热聊期间,连海潮已经掀开帐帘走了出来。看其神情已无来时之焦虑,便知从其上宗师姐处得了助力,崔含章看到连海潮大步走来,便主动将其介绍给平康王,三人便在月色下畅聊幽云十二州之谋划。

  风起云涌时,峥嵘翘楚一一登场,碾压在命运车轮下的众生皆为平等,区别只是有没有不甘心的某只蝼蚁,抬起头颅与上天抗争。

  远在东线夔阴山北麓,刘之纶一部则面临着桓檀统帅的鬼怯军反扑撕咬,桓檀的耐心被刘之纶狗皮膏药式打法一点一点的消磨掉,刘之纶所帅的东路军也在追追逃逃的高度紧张状态下,濒临崩溃边缘,游击战法是以暗打明,以动制静,但对作战部队的机动性和协调性要求太高,对主帅的细微把控全局能力和敌我战力精密计算能力都要求太高,尤其耗费心神推演战局,东路军若非是在鬼才刘之纶高精度指挥下,换谁来恐怕都会迅速溃败,一个不小心便是全军覆没,毕竟他们面对的是北胡魔神桓檀麾下的鬼怯军,战力鬼神厌怯。

  此时鬼怯军统帅桓檀忽然放弃往幽云城方向行军,下令部队后军变前锋,展露出最锋利的獠牙,赌命式的反扑,往往是最前方冲撞在一起的骑兵被长矛贯穿后仍然余力不减,继续刺穿后面的士卒,一连串的尸体串在一起,直至矛杆断掉。

这样的换命式冲锋让刘之纶部仓促应战,瞬间被撵杀,不曾想鬼怯军忽然爆发的战力令人惊悚,士兵仿佛中邪一般毫无知觉,冷血冲锋,无论两侧神光骑军如何进攻,鬼怯军全部火力对准了正面的神光大军,右路军泽康王部一退再退,以至于退至夔阴山北麓后再也无路可退,只能被迫正面决战鬼怯军。

  漫山遍野的尸骸已经昭示着战斗的惨烈,两军倒下的士卒无一完整尸骸,漫天飞扬的都是残肢断臂,双目瞪裂的死尸嘴里都咬着敌人的血肉……

  景达将军战死,人头悬于鬼怯军旗杆上,江云朗左臂被斩断,替泽康王挡下致命一刀,泽康王佑胤已经失血昏迷不醒,混乱中坐骑被江云朗刺中臀部后带着主人往后方奔去,刘之纶作为主帅也是左腿中箭,根本来不及下马治疗,拖着伤腿鏖战了一天一夜,箭头卡在大腿肱骨内侧,此生再也没有取出,落下了终生残疾。

  血色残阳,桓檀身形高大端坐马上,面上毫无表情,仿佛一具冰冷的移动盔甲,浑身散发着慑人魔性,冷冷的俯瞰着一条条生命的消逝,谁也不知道此刻北胡军神的心中在想着什么,只有落日余晖将这尊魔神的身影无限拉长,在魔性身影覆盖下,北伐战事的东线坠入无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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