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汴京几时能这么热闹的呢？”林淼看着满街的胭脂水粉，不禁感叹万千。
此时的京城上下，不仅仅是烟花巷陌的歌姬，就连普通老百姓也聚集在路边，一同组成了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
“没想到柳永的群众基础这么雄厚！”林淼看着这人山人海的架势，“我要是他呀，看到这个架势，死也瞑目咯！”
“那是自然，凡有井水饮处皆可颂柳词。”唐宋虽说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个画面也有点惊讶。
“喂喂喂，那个人，是不是觉得很眼熟呀？”林淼眯着眼睛，指着对街的那一位，“子夜……”
唐宋循声望去，的确是她。虽然没有了年轻时的姿色，但是依旧不减当年的气质。
林淼清了清嗓子，深吸口气走上了前。
“子夜姑娘……”林淼怯生生地哼了这么一句，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靠！滥情的不是我、负心的不是我，凭什么我要低三下四的。
林淼越想越觉得自己好笑，猛地抬起头，“子夜，是我，我不是柳永我是林淼……子夜？”
眼前这个七十多岁的大娘是什么意思？子夜……子夜？
“我真是蠢到家了，明明自己只是柳永的亡灵而已，哎……”
这是什么臭设定！
子夜姑娘站在不远处，并没有挤到前排，只是远远看着送行的队伍，眼睛里看到的，分明是曾经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
……
“虫娘举措皆温润，每到婆娑偏恃俊。香檀敲缓玉纤迟，画鼓声催莲步紧。”
“子夜姑娘……”柳永突然到访，子夜有些慌了神。
“怎么了，是不是我打扰到了不方便呢？”
子夜掩面转过身去，羞红了脸，“柳公子来之前也不言语一声，害得子夜都没能好好准备一下。”
柳永笑了，少女在心上人面前娇羞的模样实在是勾人心魂。
“那你快去准备吧，我就喝点酒等你。”说完，他自己端出一壶酒，“今晚，陪我喝个痛快，可好？”
话音刚落，手里的这杯酒就被子夜端走，一饮而尽，“我的这杯喝完了，该你了！”
不是说要去准备的嘛？不化化妆换身衣服吗？
“还不是怕你没等我回来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吗？”子夜噗嗤笑了出来，“喝，快快快！”
柳永端起酒杯，“人生在世，贵在一个真字。子夜姑娘这番随性，这是叫人喜欢的不行！”
“说得好！”子夜又是一杯下了肚，“既然如此，柳公子何必欲言又止呢？”
“贪为顾盼夸风韵，往往曲终情未尽。坐中年少暗消魂，争问青鸾家远近。”
柳永最终没有说出心里话，子夜姑娘早早地醉倒在桌上，口中尽是酒话。
“柳公子，我个弱女子都比你敢爱敢恨，你怎么就是说不出口？你看看别人家公子……”
是的，我知道！每次表演完，你总是会收到别人热情的问候，我又何尝不想？
可是我柳永却做不到！初恋的失败或许打击太大了，大到我已经不敢再爱得那么放肆了。
“子夜姑娘，夜色已深，我已经告诉雪姨安排你回房休息，柳某告辞！”
“切，看不起你！”说完，又是一壶烈酒！
……
呵呵，现在回想起来，倒真是觉得当初的自己怂的一批！如果当初再坚定一点点，结局或许不会是这样！
林淼代表柳永自嘲了几句，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前面的是……佳娘！
佳娘捧板花钿簇。唱出新声群艳伏。金鹅扇掩调累累，文杏梁高尘簌簌。
鸾吟凤啸清相续。管裂弦焦争可逐。何当夜召入连昌，飞上九天歌一曲。
想当初，她唱着我写的歌，在舞台上深情的唱调，全都是送给我的！
还有名妓谢玉英，那个曾经说好了长相厮守的人，如今斯人陪同着不靠谱的承诺，一起入土了。
柳公子，那年你刚刚当上公务员，跟我承诺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之后就来寻我。玉英等来等去，想你了，就看看闺房里你的玉像；念你了，就读读你的词集。
如今，玉像暗淡了、词集残缺了，你也走了！往后余生，玉英何以支撑？
“见说兰台宋玉，多才多艺善赋，试问朝朝暮暮，行云何处去?”
还有楚楚、迎迎、晴晴……不仅仅是汴京，杭州、苏州、睦洲……但凡柳永足迹所到之处的歌姬，得知他的死讯后无人不痛哭流涕。
……
还是柳永的营销工作做的好呀！国民爱豆的名号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林淼回过头，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这架势，就算是现在的小鲜肉们都要汗颜吧！”
郊外绿阴千里，掩映红裙十队。惜别语方长，车马催人速去。偷泪，偷泪，那得分身与你!
整个汴京今天仿佛国丧，十队红装，渐行渐远。
只是主角却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
仿佛看着自己的一生，在生命的最后唱出了最美的余音。
结束了，都结束了……
画面开始扭转，撕扯着成千上万的背影成为天少的泡沫。此情此景，看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林淼闭上了眼睛，已经不会再有下一局了，柳永的生命结束了，留下的只有诗词歌赋——真不知道，九泉之下的他如果知晓，是会开心还是难过。
【本局游戏结束，游戏正在退出，请稍后……】
林淼从床上醒来，虽然在游戏里面度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但是现实的时钟还是拨得缓慢太多，林淼坐起身看了看表，才过了两个多小时而已。
“不错呀，几乎是完全同步上了。”唐宋递过来一杯酒，“喝喝看，跟刚才的滋味或许不一样哦。”
林淼端起来一口喝完，“在那边喝得多了，你这酒根本没味儿！”
“你可别瞎说了！正宗的桃花酿！”唐宋很不服气地干了一杯，“靠，拿错了，是摇没气儿了的雪碧！”
“好啦，结账了！”唐宋笑得眯了眼睛，拿起小本本算了起来。
额……林淼稍微往门的方向挪了挪，随时做好了老跑的准备，“你说吧，多少钱？”
“友情提醒一句……”唐宋官腔一出，林淼腿都快吓软了，“任何逃单行为，别怪小店里面养的藏獒不客气！来人，关门放狗！”
喵……不好意思，猫妈妈带大的！
好啦好啦，开始算账:九局游戏、老板陪玩服务、罚款、系统功能使用费用……一共是2454.8元。
“现金还是刷卡？”
林淼:“……”
唐宋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林淼，用英文翻译了一遍，“cash or credit card?”
林淼:“……”
老板，狠话我就撂在这里，“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唐宋深深叹口气，“你这个人真是舞曲，连玩笑都不能开的！”唐宋把收据丢过来，200块！
谢谢你，多亏了你，我也玩得很开心！
“不知道我能不能再玩儿一局?”林淼抽出四百块银子，用祈祷的眼神试探着。
唐宋并不买账——柳永已经死翘翘了好不好，你还要怎么玩?诈尸还魂演丧尸片呀？
“不是不是！”林淼赶忙摇手，“换一个主题也无妨呀！”
No way！
唐宋翻出毛笔，在店铺规章制度上补上一句——诗词模拟系统一人仅限一次机会！
“在我心里，你就是专属于柳永的那一个。你不可替代，自然替代不了别人。”
“你的心事呢，解开了吗？”
心事，什么心事？唐宋笑了笑，“何以解忧，唯有如此呀！”
“老板，我会帮你宣传的，再见啦！”林淼付完钱，同唐宋道别了。
从此多了一个更懂柳永的人，真好！
“你自己呢？”身后低沉的声音让唐宋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我同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好啦好啦，再见吧！
唐宋走进去关闭了电源，“何须别人懂我，我自己得过且过又有什么不好？”
哎～
此时，大门被推开，新的顾客走了进来。
“您好，欢迎光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