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两人要怎么处理?”林常指了指地上两人,看着林动堂说道:“总不能像他们对我那样杀掉吧?”
林动堂“嗯”了一声,将脚边二人如拨开垃圾一般踹到边上,满脸无所谓道:“其实在江湖之中这样的勾心斗角,杀人谋财可真是太多了,但是我与你说起的那个美好江湖亦是存在,只是江湖太大,就如同大了许多的镇子一样,肯定会有好有坏,即便是心存歹意也是难以看出,只能行一步看一步,至于这两个垃圾,自然会有人前来处理,咱也不用放在心上。”
林常懵懂点了点头,朝着林动堂走去,刚刚因为浑身紧绷而没怎么感觉到自己以拳抵爪的痛感,现在这疼痛感则是一股脑涌了上来,疼的林常龇牙咧嘴。林动堂瞧见则是哈哈大笑道:“今日这番可能就是你来日走去江湖的练兵了,怎的,刺不刺激?”
林常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切”了一声说道:“他可是武夫三境的小宗师,要不是他莫名其妙松了架势再加上你来的快,要不然我指不定也就在这个地方先去见道空师傅天天拜的那个佛祖了。”
林动堂顺手牵起了林常的手,一指戳在红肿处,肉眼可见,那红肿稍稍减退,林常眼中神采奕奕,只觉疼痛急速退却。
“小胖他人呢?”林常这才想到,按照礼来说小胖不该那么快就搬来救兵的,咋林动堂来得如此快速。
林动堂牵着林常的手,沿着街边返回,朝着家中走去,摆出一副高手模样说道:“刚刚半路上瞧见了小胖便叫他先行回家,你说说,叫你早些回家你不听,这下知道江湖险恶了吧?”
林常不以为然,只是跟林动堂说起手腕佛珠的异变,林动堂也眉头紧锁,说不出所以然,只是按照林常的形容,猩红光辉,怎么说怎么像那魔教器物,不过转念一想,道空和尚理应不会将那种大邪大恶的东西交予林常,便也不再深究,只是讲起了后天离开镇子去走江湖的一些注意事项,直让林常皱眉暗叹啰嗦。
话分两说。
小老头与那贼眉鼠眼的汉子摊在地上,瞧见一大一小二人手牵着手走离了面前,正深深的喘了口气,庆幸自己竟然能在如此威压之中活下来,渐渐恢复知觉,也就只是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浑身冷汗如瀑布一般,仿若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师傅,那人可是什么境界啊?”贼眉鼠眼汉子心有余辜道:“怎的没见他出手咱就倒下去了?”
小老头听闻暗叫不好,急忙将汉子的头狠狠暗在地上,语气之中带着祈求:“这娃娃不懂事,请您留他一条生路。”
汉子莫名其妙,只觉额头一阵剧痛,正想抬起头来,却是感觉到小老头死死的按着其头部,不过就在小老头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也自觉做了大错事,暗道自己竟如此鲁莽,敢在还不知是多大一尊大神面前议论纷纷,要是小老头反应稍慢一些,自己指不定就会命丧于此。
“滚!”林动堂的声音自街道那头传来,明眼可见一道波纹直震二人而去,而小老头大汉二人则如遭雷击,整个人朝着后边倒飞出去,直到撞击到背后许远处的墙壁才慢慢滑落。
大汉一口鲜血自口中涌出,浑身毫无气力,无力抬头,正想挺起脖颈瞧一眼小老头现在是如何样貌,却没想一道声响却在二人耳边传来。
“谁曾想还真有人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这语气极度淡然,刚刚摔至墙边不敢言语的小老头此刻更是目眦尽裂,倒吸了一口凉气,说话断断续续道:“那个...您...听我解释!”
那人自屋后绕过,趁着黑夜,叹了一口气:“其实都没必要,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太多了。”
小老头面如死灰,而那大汉竟是瞧见那人模样,两眼一翻白径直晕了过去。
“这个世间总归是不公平的,你们两个说是吧?”
......
林常林动堂很快回到了富贵街,林常先是到小胖家中瞧了两眼报了平安这才回了自个家。
林动堂闲来无事在院中升起了一堆火,扔了几个红薯在里边埋了起来,人就坐在一躺椅上悠闲悠闲的晃着,吹了的寒风哪里有火堆暖和,林常在边上搓着双手大大咧咧的蹲着,眼睛直盯着在火堆中闪着火星的红薯,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路行千里,寒畏山川;一言一行,都需小心谨慎。”林动堂摇头晃脑的说道:“早些时候给你的那个地图写下了你该路经的地,往小了说你可以随意逛逛,但是大致方向也别错。”
“为什么啊?”林常见那红薯还没熟,便也直起身子坐在了边上的椅子上满脸好奇。
林动堂眯着说道:“路途之中有许多与我颇有交情的大门小派你都可以去瞧瞧,顺便认识认识,毕竟道上有人识,江湖路好走嘛。”
林常嗯了一声,低头把玩着手腕上的十八佛珠,那佛珠现在不论是猩红光辉亦或者是金色“卍”字符都没有再出现,恢复到了最为平常的模样,只不过似乎是更加光滑了一些。
差不离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林动堂自椅子上猛的跳起,手持木棍从火堆之中挑出红薯,待到凉些,二人便将其剥开,小口小口的塞到嘴里。
“等你出走江湖,过段时间我与你婶婶也要离开镇子了。”林动堂一边用手捞着红薯一边说着,语气天经地义道:“你可千万别走到一半回头了哦,要不然你谁都找不着那不是要说我养不起你慌忙逃走?”
林常一脸了然,指着里屋说道:“要为婶婶治病是吧。”
林动堂点了点头:“之前放你于秃头山上,我和你婶婶出走镇外虽说有些琐事,不过主要是为了拿一味珍贵的草药,顺便会会你婶婶的娘家人。”
“婶婶的娘家人?”林常咦了一声道:“那是哪里?”
林动堂将红薯极快囫囵吞下,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之后,变了脸色,极为严肃的说道:“以后若是你遇到了望剑山的人,那可千万别给好脸色看,这也算是给你叔叔我报仇了。”语气铿锵,令人折服。林常却是连翻白眼,似乎不大想理睬这个还跟大小子一般的大人。
“当初于你婶婶治病的那个大夫给出了一分药方。”林动堂抹了抹嘴再次躺回了躺椅上,眼睛看着天空,今日说来也怪,平日繁星点点今日却是只有一轮明月,还被薄云遮盖。只见林动堂双手枕于脑后接着说道:“到如今已经只差那么俩项药材与一项药引。”
林常欢喜道:“那不是极快就能痊愈了?”
林动堂点了点头:“这事就不劳您操心了,赶紧去睡觉去,时间不早了。”
林常苦兮兮的看着自己手中还有半截的红薯,瞧得林动堂在边上都笑出了声:“吃完再去睡!”
“好!”
......
一阵苍莽地,一刀斩阴晴。
道空盘膝坐于地上,手捂胸口,大口大口的吐着金色鲜血,脸色已然苍白,周身金色佛陀琉璃像已然消失殆尽,只有最后一层黑白薄膜笼罩其周身。身后做“降魔印”的大日如来像还没褪去,只是身形模糊得厉害,就好似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严寒山手中拖着那把“孤狼”,朝着道空一步一步走来,沉重刀身在地上拖出了一条极长的痕迹。再看他本人,道空此番凄惨模样,严寒山却是好上许多,除去身上厚重羊皮大袄尽皆破碎,露出里面石铸般的肌肉,一道红点在其心头处尤其明显,气息有些混乱,嘴角不受控制的流出丝丝鲜血之外,便毫无异常。
相较于道空,甚至可以说是毫发无伤。
“你这和尚果真非等闲。”严寒山皱紧了眉头说道:“能够在大雷音将武当太极融会贯通的和尚还是有些厉害的。”
道空眼神眯着,似乎是连张开眼睛都觉得吃力,只见其双手颤颤巍巍的举起合十,瞧着着实是有些悲怆。
严寒山瞧见道空这阵势便问道:“你有话要说?”
“十数年前于你劝导的僧侣乃是大雷音住持。”道空低着头,语气断断续续:“那时在寺中讲道之时也与我们说起世间恶本小,小本无,善字为大。”
严寒山皱了皱眉头:“有话快说,你也剩不了几口气了。”
“施主,苦海无涯,还是回头是岸最好...”道空双手垂下,语气越发低迷,而严寒山则是站在原地似乎是陷入沉思。
脑中画面与此刻景象极为重合,回忆起十数年前正当自己意气风发之时那个只挨打不还手的和尚临死之时也与道空这番一模一样。
严寒山跨过道空迎着寒风越走越远,再看道空此刻,双手再无力合十瘫软在边上,整个身子弓着,嘴角却是带着笑容,似乎是带着解脱,只不过再无声息。
突然道空身子再次发出微光,背后大日如来像闪起远超方才光辉,整片天地响起悠扬梵乐,而其身躯却如同萤虫一般,随着梵乐逐渐消散在空中,只有两颗珠子“铛铛”落地。却是被一浑身崭新道服的道士立马捡起。
只见那道士嚎啕大哭道:“你这和尚怎的就是如此执耿不听劝啊,明明当晚就算出下下签乃是大大凶却依旧只身前来,这下你人没了,让我如何说你啊!”
严寒山已然走了许远,并未回头,只是吹了一声极为响亮的口哨,不一会一只不知名白鸽便落于其手臂之上,从其脚上抽出一张小纸条,仔细看了两眼,嘴角微微翘起说道:“原来如此。”
而道空,已然圆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