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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夏
作者:卑微的文弱书生本章字数:4158更新时间:2019-10-27 10:05:02

夜已经深了,平安镇毕竟是偏远的镇子,能够将蜡烛浪费在日常生活中的实在是少数。大抵上都是居住在南区的那群富豪们。正常的乡亲们这个时候都是一群一群的聚集到大街上常青树下乘凉,趁着月光以及不怎么燥热的天气,聊聊家常,说说这家女儿几岁了,长得是否标志,是否婚配;再说说哪家男儿身强力壮,干得一身好农活,实在是婚配的不二选择。

小镇上的一天就是那么简单,那么淳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呆久了还是会有些枯燥,但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再加上没有野心的人终究还是会坐井观天,在这个镇子里,可能最有眼界的就是这个镇子的镇长曹少祖了。此时此刻的他正在自己的府邸内的书房里处理着镇子里的琐事。

在这种镇子里基本上都是没有大事发生的,要出现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有的乡井村妇就连自己家的蒜苗少了两颗也要来报官,着实是让他这个镇长有些头疼。

曹少祖可以说是勤勤勉勉的在当着官,即便是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也无自暴自弃的念头。

一边处理着琐事,抬头看了看悬挂在空中的月亮,叹了一口气:“这是又要过中秋了吧,好久也没回过京城了吧,老师也许久没有来过消息了,在这消磨时光一般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抱怨了一声之后,又低下头,再次处理起了这处理不尽的事情。镇长官府,灯火通明。

在今晚,除了镇长官府灯火通明之外,林动堂的拳九武馆也是如此。

中秋将近,空中那轮明月也逐渐圆润,今晚的天气甚好,天上的星星也在闪耀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躺在大鼎之中的小林常眼皮跳了跳,有了醒来的迹象。

突然,一声惨叫传遍了整个武馆。

小林常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双手勾着边缘,浑身如同骨裂一般的疼痛感让他不能自已,身下飘满着药材的药浴依旧是被柴火烧的滚烫的。

“醒了?”正与妻子在门外吹着凉风的林动堂听到了惨叫声,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走近大鼎,看到了林常有些扭曲的面庞,笑了一下,将其捞出,把林常抱到大堂之中,用毛巾随意的擦了擦头发,又将带着血迹的衣裳扒掉,重新给他披上了一件新的衣裳。

林常自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阻止了要把裤子一起扒掉的林动堂,坚持要自己换裤子。

林动堂撇了撇嘴:“都是大男人,你有的我也有,害羞啥。”林常没有理会,颤颤巍巍的走到茅厕,强忍着疼痛脱下裤子然后再穿上干净的裤子。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却疼的小林常眼皮直跳,有些受不了。

勉勉强强的坐在了林动堂的面前,刚刚与林动堂在门外一起乘凉的余频音将饭菜端了过来:“饭菜都有些凉了,吃起来可能不会那么好吃了,凑合一下吧。”余频音的笑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些夺目。

今天的饭菜有些丰盛,全是林常喜欢吃的一些菜肴。

“谢谢婶婶了。”余频音将饭菜放在了林常的面前,林常拿起筷子,颤颤巍巍夹起一块肉之后,肉又从筷子处滑落。

一双手接过了林常手中的筷子,将饭端起,一口一口的喂着林常。

“你知道叔叔为何要如此喂拳吗?”一遍喂着饭一边说道。

满嘴被饭塞得满的林常说不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嘴里尽力的在咀嚼着。他太饿了,莫名其妙的饿,中午吃的稀粥在对拳的时候吐得差不多了,现在肚子空空,很饿很饿。

“之前让你只练拳桩和扎马步其实已经将你的底盘和地基打得差不多了。万丈高楼平地起,将来,你会知道万楼地基和九千九百九十九地基在境界上有多大的差别。”林动堂一边不断的把饭塞进小林常的嘴里,一边解释道:“今天下午喂拳,知道了你的问题。这记拳桩,打基础极其稳固,但是你只是一昧的定式,并无变通,没有圆滑的变化,就好像是一个大缸一样,只有越深,越大,才能装更多的水。”林动堂说道。

小林常似懂非懂,只是如同机械一般的一口一口嚼着食物。

“就这样吧,说太多也说不清楚。”林动堂将整整一大碗饭喂完之后,拍了拍双手,随后指了指摆在大厅的大鼎说道:“给你配的药浴可以让你的内伤在短时间之内恢复,虽然疼痛感并不会小多少,但是其实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指向大鼎的手有些颤抖:“这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宝贝,好好休息,半个时辰之后开始今天的功课。”

吃饱饭的小林常感受着疼痛感略有减弱,听到这句话之后,还是愣了愣:“今天还练啊?”

“练啊,怎么不练,就算你以后翅膀长硬了,离开了我们,一个人闯荡,功课还是要做的,一天都不能少!”林动堂拍了拍林常的后脑勺说道。

“突然不想混武林了。”

“混小子,说什么蠢话呢!”

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余频音嘴角翘起,笑得十分温柔。

......

天师府坐落于天下第二高的龙虎山上,是距离朝廷最近的道观之一。也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两座道观祖庭之一,自第五十二代天师张文祥被魏朝第三任皇帝齐祖一统天下之后封为国师,并且代代相袭,所以天师府也有个别称叫国师府。

天师府坐北朝南,这些年,在第六十代天师张青云的带头下,以府门、二门、私第为中轴线,修建了玉皇殿、天师殿、玄坛殿、法局和提举署、万法宗坛等,从而把宫观与王府建筑合为一体。门前庭院正中镶嵌着八卦太极图,八卦代表宇宙间的“天地水火风雷山泽”,太极图显示阴阳对立统一的辩证法和动态平衡的哲理内蕴。

再说天师府,有三座峰,且是头峰现任第六十一代天师张霞山,左峰现任天师的师弟张披时,右峰则是整座龙虎山辈分最高,人丁最为稀少的张戚运。

不说广收门徒,就说声名远扬,也是有无数之人愿意归入门下。可是右峰偏偏就是人丁稀少。

要是问起那个辈分最高的张戚运,他肯定会扬起那副花白胡须,头仰苍天,双手后背,叹:“此山只需小夏一人即可。”至于背后有多少辛酸,那可真是会让人声泪俱下,令人难以自己。

当代天师张霞山,作为当朝国师,偌大个魏国四境五洲,都是他与魏国正主曹启的江山画板,暖手棋盘。两人携手将整个魏国江山塑造成了自魏国建立以来最为强盛的时代。龙虎山也可以说是整座魏国的重要基石之一。整个朝廷的香火情大多都在龙虎山上,因此得以压着同为道观祖庭的武当山一头,风头一时无二。

此刻龙虎山天师府头峰处,亦是玉皇殿所处的位置。

夜已经稍微有些深了,但是此刻玉皇殿依旧是人来人往。从山脚处到山顶共有八百八十八节楼梯直通云霄,一门大香鼎直接摆在了玉皇殿的门口,供着三注重香,其余的地方满满的插着燃烧殆尽的清香,来往的人有穿着富贵,祈求这一年生意兴隆的,也有孕妇祈求母子平安,然后再向这些道士求一个蕴意极好的名字,当然,也有宫内的官员,在这撒下大笔香火钱,以求得到国师的青睐。

而同样是在龙虎山上,却上演着完全不同的一幕。

作为整个龙虎山天师府内辈分最高,香火钱却是最少的那号人物,张戚运的道馆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至少相对于其他两家那恢弘大气,气势磅礴的建筑风格,眼前这个有些破旧的小道观都不敢拿出去比较,没见过的人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在龙虎山界内的道馆。

冷冷清清,无人问津便是此刻真是的写照。

三座峰可以说是隔山相望的,此刻,明月高照,繁星点点。远远看去,头峰和左峰灯火通明,而右峰,只有道观内供奉祖师爷画像前才有点燃香烛。

屋外十分的冷清,只有一个看约莫有二十多的年轻人以及一个白发老者,两人在树下盘腿而坐,瞧着上去似乎有些寂寞。

“师傅,您说,再这样没有半分香火钱下去,您这个道观就算是要关了吧,到时候又要低三下四的去找您的那些小辈要钱了呦。”此刻说话的便是那整个龙虎山中最年轻的小师叔张一夏了,只见他盘腿而坐,上半身却在不停的晃动,话语中好像满不在乎,但是却是字字诛心,刺入了边上白须老道张戚运的心里。

“我那师弟是现如今的魏国国师,香火自然是顶天的,左峰你那披时师叔收徒众多,香火情也是极好的,再看看咱俩,唉,算了算了,这里就咱俩,两人吃饱,全家无忧。实在不行的话,我这张老脸也值那么一些香火钱了。”张戚运语气有些颤抖。

“要不您再下山去再找两个徒弟,也算是开枝散叶,沾点人烟气,攒点烟火钱如何。”好像是嫌盘腿坐坐得腿有些麻了,张一夏便直接将腿伸直,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瞧瞧你这孩子说的话,收徒弟这事能如此轻易的就决定吗?”老道有些傲娇的哼了一声:“咱们啊,收徒弟第一看的是眼缘,第二看的是缘分,第三看的是命,就只有这三者都全了,才能是极好的极好的弟子。”

“不是吧师傅。”张一夏呵呵直笑:“我怎么记得当初我父母将我领上山时您死活不肯收,但是拿出了那笔所谓的拜师费时您立马就点头同意了呢。”

“这着实不是为难为师嘛。”老道有些尴尬,伸出两指来回的揉搓着自己那早已花白的胡须:“就算当初知道与你有缘,如果没有那笔拜师费!也不能让咱们道观维持到如今不是?”

夜晚,山巅的风有些喧嚣,吹动了老道那花白的胡须。虽说是清贫,但是瞧着就有着仙风道骨老神仙一样的气息。

要说辈分,在这座龙虎山上,无人能与之比拟,但是要说这功力深厚嘛,咳咳,天下前百大抵上应该是有的。

坐在边上的张一夏,不像别的龙虎山道士平日穿着一身大褂,手拿拂尘,头发扎得整整齐齐的,还要带个帽子,两个字仙气!这个二十几的青年只如同乡村野夫一般身穿粗布衣裳,头发虽然也是扎起的,但是却有些杂乱。

此刻毫无规矩的坐在地上,双手抱在后脑勺后面,直愣愣的看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突然之间,二人一言不发。

“为师今晚就要下山去。”老道突然说了一句:“要一起下山不?”

“时机未到,时机未到。”张一夏摇了摇头看着老道说:“现在还打不过那个人,如果我现在就下山您怕不是要少一个徒弟喽。”

“哈哈哈那总不能就不下山了吧。”老道哈哈大笑:“指不定你一下山,跟那位王施主打一架之后,江湖上的仙子都要找你拜师,然后将咱们这一脉发扬光大,当自己家的老祖宗也涨涨脸面不是?嘿嘿嘿”

“切。”张一夏不屑的撇了撇嘴:“要下山就快下山吧,时候不早了。北凉现在可不太平呢。”

“呦,连你师傅都敢算计了啊。”老道哼了一声。

“话说你去北凉干啥呢?”年轻人打了个哈哈。

“给你找个师弟嘛。”

“真好,小师弟呢。”

“然后,帮人收尸。”话锋一转,老道脸上突然严肃。

“事情大发喽,天下前十的武夫啊,这一趟下来要死不少人吧?”张一夏叹了一口气。

“为师到时也就去看看能不能卖卖这张老脸劝导劝导,实在不行那也没法子喽。”老道也叹了一口气:“走了走了,时间也有些紧了,毕竟路途还是有点远的。”

“快去吧,别耽搁了。路途遥远,风紧,扯呼~”

当晚龙虎山,有人见一白衣仙人,自山顶骑鹤北上,似神人之姿。

只剩下张一夏一个人,只见他默默的将藏在屋内小角落的酒壶拿出,回到树下,极其随意的坐着,背靠着树干,对月当歌,举杯畅饮。

“暮冬时烤雪,迟夏写长信,一夏啊,要过去了。”

再看张一夏,眼睛里好似装满了满天星辰,满脸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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