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收个不停,没有停歇,什么东西顺眼了,就往袋子放,还走了十几间屋子,肩头有两个麻袋。
李秋水肩膀瘦弱,力气还算大。
最少背起那两袋东西,不太吃力。
但李秋水还觉得不够不是,只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多扛了个几袋才好,扛个两袋子还不太够,不知能不能换钱,要都是不值钱的东西,那来了可不就亏了,白走了一趟不说,下次没人陪伴,自己哪敢在走?
李秋水也没脸叫另外两人帮忙。
因为那两个人没拿东西,每次走入了屋内,李秋水拿了东西老欢,那两人站在门口,看了屋内,如放风的小弟。
李秋水突然神情紧张兮兮,该不会这两人等了自己收刮一通,做那坐享其成的事情?
李秋水神情苦涩,没敢跟在韩太湖身边,只敢跟在身后,离了好几步,就算刘顺说的那些鬼话,都抛在脑后。
小脑瓜子想了别的事情。
韩太湖神情古怪道:“你怎么走那么后面,不怕鬼了?”
李秋水快步跟上,不是怕鬼了。
是想到要被这两人害死,那做鬼也不会放了他们。
刘顺好笑道:“不是不怕鬼,是怕我们多过怕鬼。”
李秋水小脸苍白,瞧瞧,连心思都被人知道了,想来这些人早就有了某种打算。
刘顺故作狰狞道:“小东西,收获了不错啊,这些东西,你就别要了,都该归我们两个人,你有没有意见?”
李秋水哪能没意见,意见老大,要不是碍于了小胳膊小腿,动不了别人,早都一巴掌摔过去,打死他丫的。
但就是打不过人。
李秋水摇了摇头,神情讨好:“这些东西就给你们两人,要两位公子觉得太少了些,那我再去这府邸,多收刮些。”
没得办法。
不给怎么办,杀人夺宝的事情,天桥底下的那位说书先生,经常念叨。
出门在外,可以见财起意,但财绝对不可外露。
要让有心人知道,乖乖献上也好,不献上的,除非稳压了对方一筹,要不只能等死。
那些夺宝人,只要不是色胚,向来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可言。
何况自己的瘦瘦干干的,对方能有个鬼的怜香惜玉。
李秋水生怕这些东西,不能满足两人,或者怕两人不高兴,杀人灭口。
那不行。
李秋水不怕死。
但死了奶奶弟弟妹妹怎么办。
自己该不该在黄泉路上等她们。
李秋水伤心难受死了,直流眼泪,恳求道:“两位公子,你们要缺了个打下手的,我能帮你们,拿了再多东西,我都能扛,只求你们别杀我,要什么我都给你们。”
韩太湖哭笑不得:“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刘顺捂着肚子,笑出了泪水:“我的女侠,你的脑瓜子,说真的还不太好用。”
李秋水神情怔怔,抹了抹泪水,这话说的,估摸的自己误会了?
李秋水狠狠的瞪了眼刘顺,没敢说话,就怕这个只会真眼说瞎话的公子,又开了玩笑,毕竟玩笑不好笑,都要吓死了。
不过自己也是笨了些。
这两个公子明明就是求财,要自己命做什么,又不是那些江湖的莽夫好汉,动不动就拔刀子。
李秋水叹息。
没脸见人了啊。
韩太湖笑道:“我说姑娘,这些玩笑的言语,就让你吓着了,等等碰到真的死人如何?”
小姑娘小脸就有些忧愁。
其实今晚小姑娘拿了太多,有些扛不动,自然也想离开,但出府邸的人很长,又黑,怪吓人的,李秋水一个人不太敢走。
李秋水红了脸,就没脸说这事情。
再说了,就算和两人说了,两人会帮忙她了?
尝尽冷暖的李秋水,一些事情,比同龄的孩子知道的早,也比某些活了几十年的人知道的多。
非亲非故,何必帮忙。
就算亲戚之间,兄弟姐妹之间,锦上添花的多了,雪中送碳的极少。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话在小姑娘这,那就一语中的。
曾经的那房屋的富丽堂皇,客人亲戚络绎不绝,到如今的摇摇欲坠,还要修修补补,都没人上门。
何况李秋水,不是没找那些亲戚帮忙。
但那些人嫌了李秋水太穷,生怕无底洞,也怕还不起,何况觉得一个姑娘家,黑黑瘦瘦,又不是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就算卖了青楼窑子,别人都觉得是个亏本买卖,更别说找个好人家嫁了,即便那位光棍五十年的打铁匠,见着姑娘,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似乎嫌弃。
连那个瘸了腿脚的打铁匠,都不要的姑娘。
今后还能如何。
就算卖了肉,那小身子能换多少银两?
所以那些亲戚,见了李秋水,都觉得心烦,也是讨厌,到了后来,连门都不开,街边见了姑娘,也故作了不认识。
反而是那些和李秋水一样的街边邻居,平日做了馒头和饺子,都会给些。
也就这样。
不能再多,又不是大富大贵,每天都添了几口人的饭菜,谁家都要揭不开锅。
那些不肯帮忙的人,李秋水觉得没啥可说的,养一只狗都懂的感恩,这些人连狗都不如。
那些愿意给口饭吃的,李秋水心怀感激,这些年的东西,一点一滴记在心头,不敢忘记。
要多年后的哪天,自己没准大富大贵了,也就该一个个报答回去。
无非报恩报仇的区别。
韩太湖笑道:“要姑娘你觉得够了,我们这就护送你出去?”
小姑娘瞪了眼睛很大,死死盯着韩太湖,怎么的?你们脑袋子让驴给踢了啊,什么东西都没拿,你们就两手空空的出去?
韩太湖说道:“要觉得不太够,在多拿些,没得事情。”
李秋水摇了摇头,够了够了,瘦弱的双肩,花了老大力气,扛着那两袋东西,极为吃力,没敢让韩太湖帮忙。
不能把别人对自己的好,做了那得寸进尺的理由。
韩太湖笑容灿烂,多懂事个孩子,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韩太湖拎起李秋水的一袋东西,没觉得花费太多力气,刘顺见状要帮忙,韩太湖摇了摇头。
道理很简单了。
这个府邸闹鬼,就是做不得假,要真的有什么事情,两人都提了东西,谁来应付?
总不能让这个没修为的小姑娘来了?
李秋水也不太愿刘顺帮忙,两手死死捂着那袋子,没肯松手。
你个嘴上说瞎话的货色,不知道是不是手上也不干净,要是顺手拿了些东西,那我不就亏了,白白的便宜了你,事后还要和你说几句谢谢?
李秋水不傻。
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事情,李秋水做不出来。
这三人走出了府邸,一路无事,直到了走在府邸门口,小姑娘呼吸了好大一口气,觉得这的景色,要比府邸内可爱几分。
毕竟先前真的有一幕,也是骇人。
就在小姑娘要离开府邸前,转了脑袋,竟然有一个人,应该说鬼,和刘顺说的差不多,没了半边脑袋,面容苍白,笑容渗人。
小姑娘就没敢说这事,因为揉了揉眼睛,那人不见了。
说了算怎么回事?
是要让人嘲笑胆小。
此刻,小姑娘扒开了那两袋子,盘膝而坐,有了坐地分赃的打算,要不是这两人,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收刮这些东西了?
滴水之恩,该涌泉相报才对。
自己可不能和某些人一样,良心都没了。
李秋水没有不舍,让韩太湖先挑,至于了刘顺,就拉到好了,没抓来揍一顿,就算她仁至义尽。
韩太湖笑了笑:“先说说分赃后,这些东西,你该如何?”
李秋水说道:“自然要到城内最好的商铺,那估摸的能换了不少钱。”
韩太湖摇了摇头:“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些事情,比如你用这个换了钱,会不会有人见财起意,或者觉得你东西是来路不正,把你扭送官府?”
小姑娘有些愁,关想了如何赚钱,没想到这些。
李秋水看着两个袋子,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白白忙活。
小姑娘东摸摸,西摸摸,觉得可惜,丢了不是,不丢了也不是。
韩太湖笑道:“姑娘,你开个价,你的这些东西,我买下就是。”
小姑娘愣了愣,你那么大的人,怎么那么傻,又不能换钱,买下做啥?摆放了好玩不成?
要让人觉得这东西来路不正?
那你们不就该送到官府。
李秋水摇了摇头,这人对自己不错,总不能害了别人。
韩太湖换了个说法:“那姑娘,你觉得这些值了多少钱?”
李秋水想了想,比了个手指:“怎么都该值个一千两的银子吧?”
一千两银子,就是这个姑娘,能想了最高的数。
至于更高,姑娘不太奢望。
一万两银子,那对自己说,太过遥远。
韩太湖有些心酸,这小姑娘是苦了些,以至于觉得一千两都多了。
其实东西都不止这价格。
就说那有个雕龙绘凤的青瓷器,青麟镇的烧瓷人所做,从了选材料,到烧瓷,用的颜色,如何雕琢,都耗费了心血,以至了一年都做不出几个。
所以价格昂贵了些,有的地方,都让人炒到了万两白银。
更别说了其他东西。
韩太湖说了这些,让小姑娘多说些。
小姑娘摇了摇头。
银两够用就好,一千两银子,几辈子都换不来的,能顿顿鱼肉,衣食无忧就很不错了。
再说了银两多了还真的不好,那些富贵人家的弟子,一个个游手好闲,坐山吃空,能好到哪?
要哪天败光了家业,那该如何,没了谋生技能,去哪都不是。
李秋水不想看到弟弟妹妹成了这样。
那就不太好。
也没办法。
李秋水吃苦吃得早,一些事情不能不想。
小姑娘思绪一下子飘了,有些忧愁,要不然先换了些,要不别说顿顿鱼肉,有个白米饭,都是奢望的事情。
但还没等小姑娘回了神,韩太湖就把一些银两,换在了小姑娘身前,不多不少,刚好一千两。
韩太湖笑道:“你以后就别做这事情了,这些银两,足够做些生意,开个铺子,不能说大富大贵,最少衣食无忧。”
李秋水愣了,从没有见了那么多的银两。
这个小姑娘觉得不能平白无故,受人恩惠,没那习惯,抬了脑袋,才知道那两人又回了这府邸。
李秋水急了:“你们别进去,里面真的有鬼,不开玩笑。”
韩太湖说道:“知道的,就因为有了鬼才来这。”
李秋水有些泪花,她没开玩笑。
你们两个是不是傻。
还真的要抓鬼不成?
韩太湖手指轻轻叩了下,便有了雷霆降下:“我是神仙,姑娘别担心,赶紧回家就好。”
李秋水目瞪口呆。
原来真的有神仙。
被太多人不待见的李秋水,红了眼睛,不停的流泪,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然后。
李秋水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
神仙老爷,我会好好做人,不会在做那些缺德事,更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