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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作者:谁动了我的乌托邦本章字数:4002更新时间:2019-09-17 20:30:01

奉常乃大魏九卿之一,位三公之下,居九卿之首,司宗庙礼仪,掌礼乐社稷。历朝历代,宗庙祭祀之事,向来是重中之重,奉常之位,皇帝择人之时,必然千挑万选极为慎重,非深信之人不可。

“见过父亲大人!”

沐红衣见秦文植翻身下马向她走来,随手将偃月刀插在地上,几步迎在秦文植身前,膝下一弯,额头紧贴在地上,施以大礼。

“拜见奉常大人!”

沐红衣见礼,身后众兵将也不需吩咐,随她齐刷刷跪在地上。秦文植在大魏之中声誉极高,十六年来正礼修典深受敬仰。

这些函青关的兵将常日里对这位奉常大人耳闻颇多,知他知书达理,见闻广博,心中或多或少有些仰慕,只是戍关缘故无缘得见,今日得见真容,自感是一桩幸事,再者秦家与北境玄武旗的渊源颇深,这些函青关的兵将或多或少知道些,一时问礼之声响彻山林,惊飞无数林中禽鸟。

众兵将跪地贴首,柳岱远也抱拳拱手行了江湖之礼,他隐约记得幼时听爷爷提起过这位奉常大人,颇多赞誉。柳瑶池见哥哥行礼,也有样学样抱拳拱手,她虽未曾听过秦文植之名,可既已与沐红衣以姐妹相称,那秦文植自然也算作是的她长辈了。

兄妹二人施礼,一旁的陈惊蛰却是傻愣愣呆立不动。这倒也不是他不懂礼数,一来兵将问礼之声响如雷震,一时将他唬喝住,二来他不知道奉常是何意,更不知秦文植之名,并不似兵将那般心怀仰慕,待石磐皱着眉头瞧向他时,这才回过神来,忙学着兄妹二人的样子施礼。

至于大块头,哪知礼数为何物,石磐石瞧来,便呲牙咧嘴瞪目以对,石磐见大块头身形异于常人,不知他是人是怪,也不敢轻易招惹。

陈惊蛰三人一身江湖打扮,在兵将之中颇为显眼,秦文植瞥见三人,笑着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早年游学,与江湖中人打过几年交道,也并不排斥,不过瞧见大块头,仍是不由愣了愣。

“好了好了,如今我已辞去奉常之职,不再是什么大人了,受不得你们如此大礼,别跪着了,都快起来吧!”

秦文植扶起跪在身前的沐红衣,俯身替她掸去膝上尘土,见兵将还跪地不起,忙又招呼众人起身,他在奉常之位一十六个年头,虽身份极高,却最受不得人跪他。

“一年多不见,长高了些,也晒黑了些。”

兵将闻声渐渐起身,秦文植却不再理会他们,上下打量起沐红衣来。秦文植年近半百不曾婚娶,膝下只有沐红衣一个养女,虽无血脉亲缘,却待之胜似己出,此时见她一身血污,心下一阵酸楚,眼眶一湿将她揽入怀中,声音也甚是沙哑。

沐红衣闻言鼻尖一算,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大概只有在秦文植面前,她才会记起自己是个女儿身,恢复几分女子模样。他父女二人一人高居庙堂,一人远在军帐,自沐红衣从军之日起,二人聚时加在一起,也不足半月,今日在北境得见,心上皆是欢喜,情至深处,一时倒也都忘了还有兵将瞧着。

“父亲辞去奉常之职了?”

片刻过后,沐红衣念起身后有兵将在,自知失态面颊一红,悄然抹了下眼角,自秦文植怀中脱身。

“算是吧,被铁蹄踏破的各国礼制乐典如今已修复完整,我也算不负陛下嘱托,便上折允乞骸骨,殿下不敢定夺,我便只能去嫦睐宫面圣了,陛下本不应允,可见我辞官之意已绝,先许了我一年告假,奉常之责暂由太史代理,待期满之后,若我心意不改,再准我骸骨。”

秦文植十六年来修补百国礼乐,可谓是掏空了心血,年不过半百,却已是须发皆白,眼中虽神光奕奕,不输而立之年,可容颜相貌已远胜花甲古稀。

“沐将军,死去将士的尸体需抓紧送回函青关,我等受陛下旨意护送秦奉常,故不可抗旨代劳,您看这样可好,我将坐下马匹借与这些将士,由他们快马加鞭将尸体和重伤将士送回函青关先行复命,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趁父女二人叙旧之时,石磐已问过方寸等人,知晓了夜袭獾子岭的来龙去脉,这时方对陈惊蛰三人有了些好感。石磐知秦文植父女二人相聚不易,可他有旨在身,不便代劳,如此便想出了个折中之法,也好让二人趁此多相处几日。

“那就谢过石统领了!”

“沐将军客气了。”

石坚见沐红衣应允言谢,道了句客气,当即传令下去,随他而来的禁卫闻令下马,牵着缰绳将马匹领至兵将之中,搭手帮着将尸体放在马上以绳索绑紧。破寨当夜,三名重伤将士未能撑至天明,如今尸体已有一百一十五具,加上七名重伤的将士,五十匹马将将够用。

“方将军,吴将军,拜托二位了。”

沐红衣在兵将中点了几个轻伤将士,又遣方寸与使戟将随行,有他二人在压阵,沐红衣也可放心些。方寸二人领命,与沐红衣禀退后翻身上马,一扬马鞭,座下嘶鸣声起,伴着蹄下烟尘,直奔函青关而去。烟尘渐远,过不片刻,便已也瞧不清了。

“红衣,你还未与我介绍这几位少侠。”

秦文植方才只顾得与沐红衣叙旧,一时忽略了陈惊蛰三人,他少时游历江湖赏景寻趣,见他三人年纪轻轻,不及弱冠,与自己昔年无甚差别,不免也想起年少之时。

“这二位是柳岱远与柳瑶池,出身横剑谷,这位少侠叫陈惊蛰,无门无派,至于他身旁这位,红衣也不知该如何介绍了。”

听父亲问起,沐红衣忙将陈惊蛰三人引给秦文植,他三人还好说,可说起大块头,沐红衣也一时犯了难,不知如何称呼。

大概是沐红衣的缘故,柳瑶池见了秦文植,竟有几分扭捏,跟在兄长身后低头含胸捏着衣角,脸颊微红,想来是知道眼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是她沐姐姐的父亲,收敛了性子,不敢放肆。

陈惊蛰虽不似小姑娘那般扭捏,可也不见得会好上多少,他长于山壤,少见生人,待人接物的礼数陈驱虎虽教过他,可眼前这位什么奉常大人,他确实不知该如何相待,之前见兵将跪他问礼,知定然个显赫人物,念着少说少错,只愣愣笑着,不愿多言。

“见过奉常大人,幼年之时曾听家中长辈提起过大人,今日得见,实属幸事。”

柳岱远瞧见二人模样,暗自偷笑,这二人指望不上,大块头更是想也不必去向,自然而然,便只剩下他了。

“横剑谷?你二位莫非是柳闻道柳老爷子的后人?”

听沐红衣说二人出身横剑谷,秦文植眉头一扬,有些惊喜。他昔年游历江湖逢难时曾为柳闻道所救,后二人脾气相投,柳闻道敬他博闻广记,而他则钦佩柳闻道剑法精妙,便结成了忘年之友,甚至二人酒醉之时,柳闻道险些将掌上明珠许给了秦文植。

“大人与家祖认识?”

柳岱远闻言也颇为惊讶,他虽记得幼时听爷爷提过秦文植之名,却只当是这位奉常大人声名在外,未曾想过二人竟然认识。

“昔年我游历江湖时,曾被老爷子所救,如今也有二十多年了,不知老爷子身子如何,可还在怪我?”

“谢大人惦念,家祖身体安好。”

柳岱远幼年听爷爷说起秦文植,记得尽是些夸赞之词,从未听过责怪直言,不知秦文植问从何来,不好想问,故此也不回答。

“哈哈哈,想必是还怪着呢,不然这些年我差人寄去的书信,怎会不见答复……”

秦文植仰头一笑,也不细说。

他与柳闻道结为忘年之友,从不曾做过背友之事,这责怪一词,与道义并无干系。老爷子责怪于他,只因他舍江湖而进庙堂,放着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不过,偏要受诏做那如笼中鸟雀的狗屁奉常,在柳闻道看来着实糊涂,柳闻道苦劝无果,气急之下,有口无心扔下了句老死不相往来,之后便拂袖而去,两人自此也再未见过一面。

秦文植这些年倒是曾寄去些书信,只是从未见有答复,当是老爷子气还未消,尚责怪与他,也未多想。

他却不知柳闻道回山之时,便已心生悔意,奈何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柳闻道又是个好面之人,收了书信也抹不开颜面答复,不想一耽搁,便过去了十六年之久。

“陈少侠。”

得见旧友后人,秦文植自是欢喜,又聊了几句,一时倒忘了还有陈惊蛰在,见他还愣愣笑着,不免有些过意不去,便忙打了声招呼。

“是……不是……不敢当……”

陈惊蛰正瞧他二人说话,不想秦文植忽地唤他,慌乱之下手乱挥着,一时竟不知言语。陈惊蛰自己也怪,他此前见了穆居甫,便知他戍关将军也未曾如此,却不知为何今日见了秦文植,胸膛内却砰砰作响。

“呵,少侠不必紧张,我又不是吃人的……”

秦文植见陈惊蛰手足无措无措,正想宽慰几句,“老虎”二字还未出口,忽地身子一阵,目光盯着陈惊蛰愣了片刻,似有惊愕,似有迟疑。

“我脸上……有什么吗?”

“哦,这伤是幼时顽劣所致,是吓到您了吗?”

陈惊蛰不明所以,受不住秦文植目光,瞧他盯着自己面颊,抬手便向脸上摸,待触及脸上伤疤时,恍然大悟,以手盖住了伤痕。

“少侠莫怪,少侠莫怪,因少侠容貌有两分似我一故人,令我想起些旧忆来,还望少侠原谅失礼之处。”

秦文植回过神来,知自己失态,忙将神色恢复如常,与陈惊蛰抱以歉意。陈惊蛰见他致歉,也不知如何应答,只得忙连声道着没事,心头却似是有块石头落地一般,轻松了不少。

“陈少侠腰间,可……可是不贰剑?”

秦文植本欲吩咐沐红衣下令赶路,侧首之际瞥见陈惊蛰腰间,心头巨震,面色也有几分凝重。

“不,不是。”

陈惊蛰听他问起,心中一惊,不由退了一步,手不自觉挡在腰间,双目之中,生出几分戒备之色,一旁柳岱远听了,眉头也是一皱,他自陈惊蛰口中知道这剑来历,本就担心他受此剑所累,此刻秦文植问起,心上担忧又重了几分。

“不是便好,不是便好,若真是不贰剑,老朽怕是要费些口舌劝少侠将它扔了,免得有人起了歹念加害少侠,这样也好,省得我唠叨了……”

秦文植将陈惊蛰的神色瞧在眼里,哪里还不明白他腰间短剑便是不贰剑无疑,也不戳破,故意松下口气,详装出轻松之色,只以暗示提醒,盼着陈惊蛰能听懂他言外之意,扔了这烫手山芋。

“红衣,赶路吧!”

秦文植不再多言,吩咐了句沐红衣后,笑着向着两兄妹与陈惊蛰点了点头,招呼石磐等人动身。

“走吧,路上想……”

柳岱远见秦文植离去,眼睛不由瞥向陈惊蛰,见他低头思量,欲言又止,虽不知陈惊蛰是否明白,他却是听懂了秦文植话中之意,正与他不谋而合。

“上路!”

沐红衣一声令下,牵马走在最前,这马是方寸有心刻意留下给秦文植代脚力的,沐红衣知他是一番好心,倒也没有推辞。

“父亲,陛下许你告假,你怎么想着到北境来了,是要去屠狗城吗?”

沐红衣既为秦文植义女,自是听他讲过秦武夫之事,知他为何到北境来,可父女二人许久不见,不免想多叙叙家常,便也明知故问,不想片刻不见秦文植答复,侧首瞧向马背上时,见正低着头愣愣出神,似是在思索什么,便也不再出声,免得打断他思绪。

“骨正啊,这少年的眉目真有几分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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