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后娘养的！识相的快放爷爷出来！否则等爷爷我修为恢复了！把你们全都扔进粪坑里！！听到没有！！”
燕江流有些奇怪，自己是变成了狗，听得懂大黑说话也就算了，怎么连狐狸的话都能听明白了？还有，刚才它是不是说了一句……修为恢复？
这狐狸莫不是只妖兽吧？
这时，迟雁飞道：“暂且先养它几日，我叫人去附近镇上请最好的皮草匠来，可不能浪费这漂亮的毛皮啊。”
“爹拿主意便是。”
散了酒宴后，迟家父子住在了酒楼，而火狐则被抬到了迟府，专门叫人看着。
“你们这群后娘养的！放爷爷出来！不然等爷爷我逃出去，把你们一家老小全呛死在粪坑里！”
火狐来到迟府后，叫骂声从未停息过，但在人的耳里不过是奇怪的吠声，反倒是燕江流和大黑听着扰耳根。
守着它的两个家丁一开始还觉得新鲜，可时间久了后，也乏了，在离得远些的石桌子上喝酒消磨。
燕江流回来后，给大黑解释了内丹和心法一类的东西，它听的一愣一愣的，也不知是懂了没懂。不过，燕江流最后还加了一句：
“想要去见迟魅雪就得把内丹变成拳头这么大，否则就不能带你。”
这下，大黑闲不住了，迟魅雪成了它练功的主要动力。而刚要入定时，就被火狐的叫骂扰的不能静不下心来。
“大哥，这叫声好吵啊，我想咬死它！”
“不急，先待我去试探一番。”
燕江流早就想去试试这狐狸，既然这它口口声声说修为恢复，而且自己尚能听懂它的话语，那它是只妖狐的可能性极高！
说不定能从它嘴里套出凝练内丹的办法。
火狐叫唤了好半天，直喊得喘不过气来，嗓子也哑了，都还在碎碎念：
“你们这些……后娘养的……枉爷爷我一世英明……居然被人族逮住……”
“别嚎了，耳朵都被你叫麻了。”
火狐转头一看，一只大黄狗在一旁望着它。
“我叫我的关你屁事啊？！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只会向人摇尾巴的狗说话了？！”
一听这话，燕江流竟也不恼，道：“好啊，不关我事，那你就等着变成狐皮大衣吧。”
说完，燕江流转身要离开。火狐眼咕噜一转，似乎听出了话里的由头，连忙换了个语气，“别别别，狗兄留步，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燕江流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道：“怎么，能好好聊天了?”
“能能能，狗兄你想聊什么，我凌天陪你说个够！”
凌天？竟还有名字，看来灵智的确很高，那就好办了。
燕江流蹲在了笼子前，道：“你之前在酒楼里说，等你修为恢复了之类的话……你可是只妖兽？”
凌天狐脸一正，道：“没错，没想到你一只狗居然能听明白，莫不是和我一样，修为尽失，落魄至此？”
“……差不多吧。”
“那我们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兄弟，帮个忙，把我放出来，等我实力恢复了，带你拳打圣地，脚踢宗门，把那些跋扈的帝尊后人全都打成猪头！”
燕江流嗤笑一声，“听起来很有诱惑力，可是我不信空话。”
这狗还有点心机？凌天顿了顿，本来还以为眼前的家伙是个好糊弄的蠢蛋，但看来似乎和自己一样不简单。
凌天继续忽悠道：“别不信啊兄弟，你看我这么真诚，怎么会骗你呢？你可去问问我那些朋友，我早上跟他们借钱，下午就还清了，根本不会赖账拖欠的……”
凌天说了一大堆，可燕江流根本不吃这一套，问道：“你要真是强大的妖兽，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一听这话，凌天就恨得牙痒痒，“这个……唉！我的内丹被一个小娘皮偷了，法力散尽，好不容易才苟活下来，可还不等我重整旗鼓，就被凡人抓住，带到了这里。”
内丹被偷？对，我记起来了，内丹和灵根不一样，是可以由妖兽吞吐出体内外的，而且一旦内丹被毁或者离体太久，妖兽的法力就会消散殆尽，变回野兽一只。
燕江流想了想，故意激它：“连内丹都会被偷了去，看来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凌天一听，气得跺脚：“还不是那小娘皮阴我？！她不知用了何法，将气息完全隐匿了去，趁着我将内丹吐出，吸收日月精华的时候偷袭而来，一把将内丹夺走！要不是我跑得快，搞不好这身皮都被做成了围脖，我是招谁惹谁了啊……”
吐出内丹，吸收日月精华？就是这个！
“好好好，我信你是个妖兽了。”
凌天贼兮兮的笑道：“那就好！兄弟，把我放出来吧！”
燕江流故作为难，“这个……怕是不行。”
凌天笑脸一僵，“为什么啊兄弟，你忍心看着我变成狐皮大衣吗？”
“恩……怎么说呢，我现在的情况跟你也差不多，但至少还能在人族这混口饭吃，要是把你放了，那我搞不好就变流浪狗了。”
“我的大兄弟啊，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能帮我这一次，我绝对带着你得道成仙，震慑八荒，手握星辰……”
燕江流没工夫听它胡诌，道：“我也说过了，我不信空话。”
到了这，凌天终于明白了，这大黄狗是想先拿了好处再办事啊！他娘的，要不是落魄至此，怎会去求一只狗？！不行，要先忍过去，我可不想变成狐皮大衣啊！
凌天一咬牙，做好了被坑的准备，道：
“大兄弟，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能肯救我？”
而燕江流就是等它这句话，笑着道：“那我就直言了，我要你教我吐纳内丹，吸取日月精华之法！”
此话一出，凌天变了脸色。
燕江流一见，暗叫不好，难不成这法门不能外传？据说大能都有自己的一套独到法门，除了亲属或弟子绝不外传，甚至有心高气傲之辈就算被人逼死也不愿说出，宁可带这些进坟里。这被人偷了内丹的妖狐，不会这么巧也是这种吧？
“早说啊兄弟！我还以为是什么刻薄的要求呢！来来来，我这就教你……”
……看来我想多了。
“我教你的这套法门名为日月凝元息，乃是要待到正午时分，烈日最为炎热，以及午夜时分，皎月最为阴寒的时候才可使用。这两个时间段乃是一天之中元力最为活跃的，也是最适合凝练内丹的时间……”
燕江流认真地听着，凌天也似乎没有想藏着掖着，将完整的一套法门都教给了他。
最后，凌天道：“对了，除了我给你说的那两个时间段外，还有满月之夜！在满月时，元力中会融入月光精华，这对凝练内丹有着巨大益处！切记。”
燕江流点点狗头，“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兄弟，快把我放出来吧～”
“急什么？先等我试试再说，万一你忽悠我怎么办？”
凌天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了，能是忽悠你吗？你见过谁随口一来就能把法门说的这么具体、这么透彻的？”
“是没见过，但万一你就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呢？”
燕江流不厚道地笑了几声，转身就走。
“皮草匠得过好几天才来呢，放心，等我试完了真假，会救你出来的。”
“啊？！那……那就求你快点吧！我不想变成狐皮大衣啊！”
……
石室中，大黑入定后，周围凝聚的元力要比昨天要浓厚了许多，它似乎已经开始习惯了。
燕江流回来见到此景，惊叹道：“才过了一天就有如此的进步，这种悟性可真是绝上啊，搞不好……大黑是个修道的天才也说不定？！”
现在已经过了正午，要等到晚上才能试日月凝元息了，不过倒也无碍，反正还剩着灵药，干脆就用了吧。
燕江流吞下一株灵药，打坐炼化。就这样，白天过去了。
深夜，燕江流抬头看天，再过一炷香就到了午夜时分。
“虽然那狐狸为了自己的命不太可能骗我，但无论做什么都还是要留些心眼……”
燕江流想了想，叫道：“大黑！过来！我教你点东西……”
于是，无辜的大黑就变成了试验用的替罪羊。不多时，寒月悬在了最上方的天空，午夜已至。大黑按照从燕江流说的，沐浴在月光下，打坐入定，开始尝试凝练内丹。
很快的，大黑周围凝聚了一层白色的雾气，这雾气越来越浓厚，很快就达到了饱和。这时，大黑张开嘴，将指甲盖大小的内丹吐了出来，悬在胸前。
现在就到了关键时刻，燕江流在一旁盯着，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大黑嘴里开始默念法诀，随着诵读，内丹像是有了反应，竟在虚空中旋转起来，而周围的元力被这旋转产生的引力吸入，与内丹融炼在一起。
“看来那只狐狸没耍心眼。”燕江流放心了。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大黑周身凝聚的元力全被吸进了内丹中，它一张嘴，又把内丹咽了回去，睁开了眼睛。
“大黑，你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
“不舒服？没有啊。”
燕江流点点头，看来的确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于是便放下心来准备亲自尝试。
第二天正午时分，燕江流尝试了一下日月凝元息，场景如上述差不多。可是试过一次后，终于发现了古怪。
虽然这法门的确可以吸纳元力凝练内丹，但效果却微乎其微，内丹的大小几乎没有变化，按照这个进度，只怕没个几年是无法将其凝练成型的。
“这狐狸别是拿了一种效果奇差的法门忽悠我吧？不行！我找它去。”
燕江流又一次来到了笼子边，凌天一见到他，就跟看到了亲爹似得，嚎道：“兄弟！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救我的！怎么样，我教你的日月凝元息有用吧？”
燕江流啐了一口唾沫，“呸！有用个屁！臭狐狸你是不是在忽悠我？你那破法子吸纳的元力少得要死，要按这个进度，我起码要花三四年才能把内丹凝练成型！你是不是随便找了个破法门敷衍我？”
凌天一愣，大呼冤枉：“这不能怪我！我那法子是吸纳元力不是产生元力啊！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凡间啊！这里的天地元力少的可怜，你再怎么吸纳，该是那点就是那点，没办法的！”
燕江流错愕了一下，似乎是这么个理。修道者往往都要在元力浓厚的地方打坐修炼，这样才能更有益提升境界。而自己还未到炼气期，无法诞生灵识，也摸不准这个地方的元力是多是少。凌天这么一说，才想起这既然是凡人群居的城市，周围的天地元力又会多到哪里去呢？
“……不好意思，我错怪你了。那你可知道哪处有浓厚的天地元力？”
“这个嘛……倒是有三处好地方，但都有大势力存在，分别是天游派坐落的太西山脉、雪龙殿霸占的沧海以及移花宗所在的平华原。”
“太西山脉、沧海和平华原……我知道了。”燕江流转身离开。
“诶兄弟！你倒是把我放出去啊！”
燕江流想了想，就道：“晚上吧，你做好准备。”
凌天一听，面露喜色：“太好了！不用被做成狐皮大衣了！”
……
夜幕降临。
燕江流摸黑来到了关着凌天的地方，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守的两家丁似乎白天喝酒太多了些，现在正趴在石桌上呼呼大睡。
凌天迫不及待地道：“快来，我等你好久了！”
确定两家丁都睡死后，燕江流叼着一根铁丝走到了笼子前。
凌天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奇怪道：“兄弟，你要怎么开锁？钥匙呢？”
“需要钥匙吗？”
燕江流白了它一眼，自己还是凡人的时候，无依无靠无父无母，就是靠着这手开锁的本领才没饿死，就算现在变成了狗了，手艺也还没生疏。
燕江流将铁丝插入锁孔中，开始鼓捣起来。凌天在一旁看着，赞道：“行啊兄弟！原来还有这般手艺！”
可是，它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啪！”一道轻微的碎裂声响起，燕江流爪子里只剩下了半截铁丝，而剩下的一半，则死死的堵在了锁孔中……
一狗一狐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
死一般的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