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长宁收到他小叔传来的密语:
“行了,可以带她回去了。”
长宁喜形于色,也用密语问道:“太好了,小叔,现在可以帮师父了吗?”
长明愣了一下,想起刚才试探的结果,虽然对方外在变化太大,但灵台清明、灵力浑厚,这就证明对方被夺舍的可能性极低,而且她的法力正是西极佛派一系的传承,亦是最正统的一脉,一般的妖魔甚至是普通仙人都无法侵占。
可是沉睡三年后醒来,就意味着忘掉过往了吗?连法术都能忘记?
云妙妙的身份充满了疑点,但长明并不喜胡乱猜测,虽然他依旧怀疑云妙妙的身份,在没有证据之前就不会采取任何行动,眼下她救了长宁一命,他也还她一命!
“等着,三日后救人。”
长明丢下一句话后便切断了密语,长宁得到想要的结果,忍不住欢呼出声:“哦耶,师父,小叔答应救人啦——”
被一掌劈得惊魂未定的云妙妙,慢慢找回心神,待听清了小包子的话,也咧嘴一笑,“真的?太好了!”
至于长明上神为何忽然答应帮忙,又为何把自己带出来却没有任何动作,她已经没有精力去考虑了。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三日后,九色鹿族人迎来了最激动的时刻。
长明上神答应救治九傾了!
九色鹿族族长吩咐族人做好迎接上神的准备,又让人把九傾连同寒冰床从洞府里抬出来,放在宽敞开阔的门前,众族人围观。
九麓尤为激动,“父王,我就说过,误伤长宁小仙的事并不要紧,当时情况紧急,对方又有错在先,我也是着急上火了嘛,再说不也没伤着嘛!”
事已至此,族长也不多说了,看了看犹自躺在那里的孙儿,转头对儿子吩咐:“待会儿可要管好你的嘴,这位上神是出了名的铁板,若是惹怒了他,仙帝的话都不管用,我知道你混不吝,但小心倾儿的命!”
九麓刚要辩解,想着躺着数天,已经瘦了一圈的儿子,红了眼眶不说话。
“知道了!”
老族长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就在老族长带着族人夹道欢迎长明的到来时,才发现上神身边站着一位“奇发异服”的女子,再仔细一看,全部族人气得仰倒:竟然是云缈仙子!
仇人见面双眼红。
“妖女,你还敢来……呜!”
九麓一看到云妙妙,就眼红脖子粗地要冲过来打杀,幸亏老族长更快一步制住了他,要不然等长明上神一个眼神扫过来,这些人都要吃不消。
“拜见长明上神——”
众仙朝长明行礼,对于站在他身边的云妙妙则自动忽视。
好嘛,原来我是这么不被待见,云妙妙站这长明身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听长明语气平淡地应了众人的问候,然后又问:“九傾之躯何在?”
人群立马让开,将九傾躺着的寒冰床让出来。
九麓顾不上和她厮杀,声泪俱下,“请长明上神出手救救小儿,日后我族人毕将奉您为上宾。”
仙界有上宾之礼,这是对人最高等的尊敬,而且被奉为上宾之人没有等级限制。也就是说,长明以上神身份可能让人敬畏,但人家会未必阖全族之力礼遇他,而身份普通哪怕云妙妙这样的仙子,也可能被奉为上宾,她接受的待遇甚至可以比上神还要高。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了,九色鹿族人现在估计恨死她了,奉为上宾?做梦都别想了!
此刻,正冒着寒气的巨大石床上,一头缩小版的九色鹿躺在上面,云妙妙一眼就认出这是上次被自己误伤的那头,只是比上次更瘦了一些,看来昏迷未醒的日子饿着他了。
这是自己的杰作……
云妙妙心生愧疚,几乎和九色鹿族人一般,双眼热切地看着长明,希望他能尽快出手。
云妙妙看过去的时候,正好长明也朝她看来,两道视线交汇,像两条旋在一起并不断锁紧的绳索,云妙妙却如同一眼望进深不见底的潭底,连心神都跟着被吸入。
不行!
云妙妙本能地反抗,待视线脱离那抹深渊,一切又恢复正常。云妙妙大口喘气,再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而长明却对众人宣布,“我救不了,只有一个人能救。”
九色鹿族人哗然,“谁?是谁?”
当长明的视线转向身边的人时……
“不可能!”九色鹿族人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是她?她可是侩子手,是……”
“九傾受她一掌后昏迷不醒,正是因为体内有她的法力残余,她的法术出自何处,想必你们也清楚。除了她,当今无人能解。”
长明一句话,让所有的喧闹都静下来。
九色鹿族人个个目露纠结,神情愤怒,却又敢怒不敢言。是啊,长明上神说得对,如今西极佛派的法力传承,可不只有这一位嘛,但至于为何先前她不救呢?
云妙妙被一双双谴责的目光看的心虚,“仅凭我一人之力也无法做到,还要借助上神的龙息一用。”
九麓面色不好,“既然如此,那就麻烦长明上神……和云缈仙子出手相助!”
那声“云缈仙子”喊的极为不情愿。
云妙妙也没脸介意,和长明确认无异后,两人落在九傾的寒玉床旁,一人伸出一手抵在九傾额际。云妙妙并不会使用仙法,她只是按照长明吩咐的那样,交出身体的控制权而已。
但,当她真正失去身体控制权的那一刻,她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恐怖的体验。
浑身的力量,仿佛泄洪的大水一样,被一股外来的吸力迅速抽走。
惊慌之际,云妙妙脑中紧绷的一根弦断了,识海中似乎有股力量弹出,险些挣脱那股吸力,幸亏耳旁传来长明一声冷喝:“再坚持一下,不要反抗!”
她才想起她在救人。
理智重新回归,云妙妙再次放开身体的控制权,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长明和九傾身上,没人注意到,一道细细的白气丝儿正从她眉心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