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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白色囚笼
作者:云庭风本章字数:3337更新时间:2021-07-17 17:15:45

灰蒙蒙的天空上,一只落单的夜莺慌乱地飞过。在它身后,厚重的乌云翻滚着从天边涌了过来。

刺骨的风与凄厉的雪沆瀣一气,喧嚣着掠过,将白饵埋在心底的担忧卷得四散纷飞......

眼看天色渐亮,白饵从大帐后面逃了出去,出帐后,却发现白生大哥一直守在大帐之外,手里仍旧抓着那柄鲜红的短刀。

咽下万种酸楚,很快,白饵扶着大哥来到和父亲、二哥约定好的地方。

掩着纷飞的大雪,四个人一路逃亡,奔向南郊白家老宅。

到达目的地时,已是第二天早上。

老宅里,一家人见白饵彻夜未归,急得一夜都没阖眼。

“娘!”

小桃桃在院子里大呼,激动的声音一路传进屋子里。

“四姐,爹爹,大哥,二哥,他们都回来啦!”

江氏、柳氏和白苓闻声冲了出去。

白家终于要团聚了!

这一天,三个人不知盼了多久。

四个人进来的那一刻,江氏和柳氏脸色突然由喜为悲……

江氏一双干枯的像一口千年老井的眼睛,灿了灿,随后便像打了硅胶般一动不动。

整个人忽然扑了过去,错乱中拉住了白生的手,慌张地问:

“生儿!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

这孩子却不说话,那只干瘪得毫无血色的手,又忍不住颤颤巍巍地摸到他的脸上。

她发现,他那双原本锐利的双眼,她看不见了,被一根白色的布条掩着!

眼前的一幕,终换了江氏两行无言的清泪……

透着一层白布和无边的黑暗,白生似乎能看见眼前的母亲已然白发如雪。

他抓住了母亲的手,除了感觉到熟悉的老茧,更胆颤的是那赤裸裸的骨骼,他似乎能摸清手指的每一根骨架、关节!

短短几日,仿佛过了几世!

那熟悉的温度,再次勾起了他的回忆……

他记得母亲左手背上有一小块黑色的痂,那是他七岁时贪玩,打翻了刚烧开的一壶茶盏,眼看着一泼滚烫的茶水就要落在自己的手上,母亲却一手挡在前面,任凭着烧灼的温度一寸寸刺入她的骨髓。

他还记得母亲的手每到深冬就要生一排排冻疮,整个手一沾冷水就会肿胀地快要溃烂似地。

那是因为,八岁那年,为了自己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去私塾读书念字,母亲数九寒冬去为别人缝补浆洗。

眼看秦淮就要进入深冬了,这双手又该受折磨了。

雪白的布条,一点点湿润了。

白砚强忍着泪水,道:

“四妹为了从难民营救我们,险些被风人脏了身子,大哥在救四妹的过程中,眼睛被风人砍伤。”

闻言,江氏泪光闪烁的眸子看向她满脸憔悴的四女儿,苍白的薄唇紧紧地抿着。

良久,激动却不失平静地点头道:

“好——,咱们白家的孩子都长大了!

“从今往后,不管他风人是狼是虎!咱们白家的孩子不怕!咱们白家人不怕!!”

母亲的话,像一把泼天的火焰,烈烈地照在白家上空,照在每个人心中最冷的位置!

时间的齿轮,静静转着。

已是日中。

窗前静静卧着一面生锈的铜镜,铜镜中照着一双人。

“素英,为夫再也不能为你描眉了。”

白生一手拿着一根簪子,一手摸索着柳氏高高的发髻,自责道:

“分别时,我答应过你,会好好保护自己,可惜我食言了。你,怪我吗?”

昏黄的铜镜中倒映着她哀伤的容颜,一如数日前生郎帮她描眉的情景。

只是,与当初的欢喜和甜蜜相比,这蚀骨噬心的痛,更加令她肝肠寸断。

柳氏看着镜子里的白生,眼眶早已通红。

她对他说:“素英怎么会怪生郎,生郎不能描眉,但还是可以像现在这样,为素英梳妆,为素英插簪。”

“好,以后为夫每天都要为你梳妆、插簪,”白生深深许诺,将簪子插好后,笑着问:“为夫插得好看吗?”

“好看,真的很好看。”她努力点着头,通红的眼睛,却是里泪水直流。

白生从后面抱住了坐着的柳氏,一点点摸到她小小的手,轻轻放进了自己的掌心,感受着久违的温度。

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自己手上。

“素英,你怎么哭了?”

柳氏突然转向身后,噙着泪眼望着白生,终究还是没忍住:

“生郎!你狠狠训我一顿吧!训我一顿我这心里才能好受些!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你却一直什么都不说……”

“素英你怎么了?你别哭呀!一切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白生将柳氏的头紧紧埋在自己身上,安慰道。

他知道小虎子的死让她日日夜夜都痛心着,自责着。

可她越是这样,他就觉得自己亏欠她的越多!

自从她跟了自己,她就为白家操碎了心,而他却没能给她一个安乐无忧的家。

比起自责,他远远比她多得多。

白生紧紧抱着柳氏,越抱越紧。

他不想松手,一辈子都不想。

半掩的窗外,雪花开始飘了进来,一点点落在斑驳的铜镜上。

镜子里的一双人,仿佛为雪白头。

眼前的光景,就像岁月尽头的一双恋人,他们厮守了一生,然后坐在窗前,细细回顾从前。

“不好了!外面突然出现了一大群风人!”

尖利的声音,像一支穿云箭,一路传进洋溢着喜悦的屋子。

江氏手里的碗骤然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整个人半晌才反应过来!

急促的脚步声,一片片逼近,杂乱的敲门声又接踵而来!

这个小小的院子,一瞬间被疾风暴雨包围住,让人开始在死亡的恐惧和求生的欲望中挣扎!

“快开门!开门!开门!”

顾不得多想,父亲和白砚猛地拿起院子上的锄头,死死堵在门口。

江氏急切地抱住小桃桃,指着门边的橱子,严厉叮嘱:

“桃儿,你快藏进橱子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出声,你记住了吗?记住了吗!!”

小桃桃忍着泪水,看了一眼母亲和几个姐姐,她发现她们的眼里从来都没有这般紧张与不安。

“轰!”

院子的门被风人一把撞开,白父和白砚被迫撞倒在地,心中惊愕。

领头的风人朝房中吼:

“这里的小孩妇女全部都出来!”

江氏和柳氏躲在屋内紧紧攥着白苓和白饵的手,不出声。

看着屋内的人始终无动于衷,几个孔武有力的风人冲了上去,如同拎着小鸡般,毫不费力地将四人拖了出来。

四个人越挣扎,他们却越暴力。

桌子上已经整齐摆好的碗筷被撞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白父和白砚见状,提起锄头往风人身上重重地砸去。

转瞬,却被风人一脚踹开,一口鲜血从白父口中喷出,飞溅在白茫茫的空中,洒落在斑驳雪地!

“爹——”

两个女儿撕心裂肺地喊着,眼看着四个人就要被拖出门外,白生从墙角处径直地冲出,循着声音,手中的短刀一个劲地往风人身上刺去!

被刺的风人目眦尽裂,发出一声惨叫!

一排排锋利的狼牙露了出来,透着嗜血的欲望!

手背青筋暴起,弯刀“嘶”地一声被抽出刀鞘,狠狠往白生身上砍去——

转瞬,白生倒在地上,背脊一道鲜红的伤痕看哭了柳氏和江氏无助的眼睛!

无奈风人太多,很快,她们便被拖出了白家老宅的院子。

“爹!大哥!二哥!”

气氛死寂得可怕,白父从地上爬了起来,锄头刚举过头颅,便落在地上。

曾经和蔼可亲的眸子,此刻已经蒙上了灰暗的颜色。

口一张,一口血沫喷涌而出!

颤抖着举起手,仿佛想要触摸那几张渐渐离他远去的面孔,那些……他看了大半辈子的面孔。

想说的话,已经无力说出口,举起的手,颓然滑落!

深邃的眼睛,依旧圆睁着,带着不甘和悲痛。

嘶厉的响声再次涌起,针一般,刺进了白生的耳朵!

白生猛地摸起短刀,再一次往风人身上刺去——

无眼的刀尖,猝不及防地刺在一个风人的脸上。

风人,勃然大怒!

野蛮地举起了弯刀,一马平川,狠狠插穿了白生的身体!

刀尖,从白生的后背闪现,像一抹诡异的笑。

剧烈的疼痛感,逼迫他发出了一阵嘶吼声,那吼声,仿佛要穿破一整个天际!

暴风在林间嘶吼,像一只穷凶极恶的野兽,乱雪飞旋之中,一群白鸟落荒而逃!

呼——

一直冷眼旁观的苍天,终于安耐不住愤怒的心情,翻涌着的乌云,骤然吞噬了残阳,狂风,伴着飞雪从天际席卷而下,将偌大的秦淮尽数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寒气中,试图掩盖其中的丑恶和阴谋!

冗长的大街上,白饵、江氏等四人,拳头被绳索束缚住,由着一条主绳索牵引,一路停停走走,跟在一个队伍的最后面。

整个长长的队伍都是妇女和小孩,队伍的最前头有数匹马载着两个硕大无比的囚笼,它们被两方巨大的白布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只见,小孩和妇女们两两并排踏上马车,她们好像很坦然,没有太多顾虑,安静地听从着风人的指挥。

眼看,便要到她们上车了,白饵的心里突然很不安。

风人要将她们带去哪?

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白饵的后背,好像突然被人捏住,教人汗毛倒立!

猝然,她被一股强力狠狠拽出队伍,又被莫名其妙地摔在街道边,随后,面临的,则是一顿亦真亦假的拳打脚踢……

她的脸紧紧被按压在雪地上,冰冷刺骨,束缚的双手不能动弹。

震荡的余光里,母亲、嫂子和三姐已经被拉上马车!

马车门被拉上的那一刻,三个人扫过来的眼神,充斥了无尽的担心,一如从前。

她听见自己的名字在远处飘荡着,然后渐行渐远,再也听不见……

耳畔,一直有人在恶狠狠地朝她怒骂:

“贱奴!找死!看我不打死你……简直是找死……”

PS: (姗姗来迟,不是因为迟疑,而是因为刻骨的爱恋。本月开始连更,谢收藏,谢捧场,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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