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梦茹手中的长刀依旧与她的身板极不相称，再加上拖沓的红色长裙，叶择实在是想象不出她穿着铠甲在战场上杀敌的场景。

似乎是为了印证汤壬的话，原本处在劣势的彦梦茹突然发力，周身的红色真气渐渐转为血色，单手举起长刀对空斜砍。叶择心中一惊，这一刀虽然真气浓郁，但却没有斩出任何真气汇聚的刀芒，隐约间还有一种周边气势被压缩的迹象，倒是和当初温灵莎使出的剑法有些相似。

那两个小成之境的武者也察觉到了彦梦茹这刀法的诡异，功力稍微深厚的连忙后撤躲避，而另一人则催动护体真气到兵器上格挡。

两刀相碰，黑衣人手中的刀直接断为两截，紧接着便是人首分离。叶择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汤壬，这可和温灵莎那招破坏力极强的剑法截然不同，相比之下叶择更加难以理解彦梦茹是如何做到的，为何会没有任何真气对碰之后炸裂的迹象？

汤壬的回答却是玄之又玄，“武道之途本就是这般变化莫测！这小姑娘竟然连彦天邪的血炼经都学来了。”

那边的彦梦茹在斩杀一人后丝毫没有停留便向另一个黑衣人追击，少了一个帮手黑衣人自然落了下风，死在彦梦茹的刀下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屋顶之上的江蝶函在无尽鞭影中突然轰出一掌，正中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闷哼一声跌在了后院内，但下一刻却直接没了生机。

江蝶函眉头一挑，连忙对着彦梦茹大喊道：“梦茹妹妹，小心他自尽！”话音未落勉强再与彦梦茹对抗的黑衣人忽然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守在入口处的黑衣人纷纷倒下。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叶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江湖上的杀手他也见过或是听说过，任务中若是被生擒了必然会服下藏在嘴里的毒药自尽。可眼前这些人竟然在意识到自己不能力敌后连逃亡都没有选择便直接自尽，试想能培养出这种死士的人该有多可怕啊！

叶择不知道汤壬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没兴趣去研究一个皇城影队的高手。彭畅申很快便回到了将军府，脸色阴霾，一言不发地进了书房，随后便大步离去，手中多了些成团的宣纸。

后院中的尸首转眼间便被清理，此刻彦梦茹与江蝶函在叶择的房间内正一筹莫展地看着彼此。任谁都能猜出来明日将要开始的国手之争必然会有一场事端，一场关于皇家人谋权的事端，而叶择真的能在这事端中全身而退吗？

“你说，明日夏武帝还会出现在国手之争的开幕式上吗？”相比之下，了解叶择武道的江蝶函对他还是有些把握的，至少面对寻常贯通之境高手的偷袭时，叶择一定能坚持上几个回合。

“必然会的！”想想汤壬那胸有成竹的话语，叶择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推断，随即还说了句让两女听不懂的话，“怕是夏武帝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翌日，皇城中，黑白司外。

国手之争向来是皇城乃至整个大夏王朝的盛世，黑白司外的整条大街已经被全部征用，街道两旁的店家们自然是喜笑颜开，因为每次被征用他们都会收到一笔超过一个月收入的银子。

与往不同的是今次的国手之争有着数不尽的禁军，尤其是街道尽头的一栋酒楼外，每一个看守的士兵都散发着一股武道高手的气息。

大街的入口处在清晨便已经站满了人，其中除了来参加国手之争的好棋之人外还有不少想过来见见世面的百姓。坊间早有消息传出，本次国手之争大夏王朝的真命天子夏武帝会亲临现场，这些平日里见不到夏武帝真容的人自然是兴高采烈。

“清路！”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从远处响起，紧接着便传来一阵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在人群中的叶择、彦梦茹、江蝶函三人随着人流被驱赶到了道路两侧。

“陛下驾到，跪！”这次的声音尖锐而高调，听到陛下驾到，所有人都连忙跪下高呼万岁。叶择留意到身边的彦梦茹是单膝跪地的，行的乃是大夏王朝的军礼，周边的人中还是有些寻常贵族的，一眼便看出了门道，看彦梦茹的眼神也从先前的贪婪渐渐变化成了畏惧。

首先出现的是骑着战马一身铠甲的五殿下夏云杰，他的两侧是彦天邪和彭畅申，紧跟其后的是一辆秀满龙纹的马车，不用想也能猜出里面的人是谁。跟在马车后面的是四个并驾齐驱的少年，再后面则是穿着一身官服的李佑一以及一些叶择叫不上名字的官员。

“怪了！”彦梦茹低吟一声，向叶择那边凑了凑低声说道：“都说陛下不爱带皇子们出来招摇，今日竟是把留在皇城中所有的皇子都叫来了。”随即便开始向叶择介绍夏云杰之外的四位皇子。

“走在最前的那位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夏云笙，是当今皇后之子，这位殿下独断专行，结党营私，可不知为何陛下从未责罚过他。其后是二殿下夏云典，这位殿下在皇城的口碑甚是不好，为人阴险毒辣并且好色成性，我曾听彭叔叔说过他极可能与宫中的妃子有染。”

叶择不禁打了个哆嗦，努力地贴紧了彦梦茹，生怕旁人不经意间听到了这耸人听闻的劲爆消息。

“那位是七殿下夏云哲，这位殿下自幼喜爱江湖之事，喜欢广交好友，经常在府邸宴请江湖豪杰，一直以侠客自居。最后那位你要注意了，十一殿下夏云平，据说如今陛下最喜欢的就是这位十一殿下，只可惜世人都知道夏云平只爱琴棋书画，丝毫没有争抢皇位的心思。所以即便他最得宠也很少有官员与他交集。”

彦梦茹缓缓皱起了眉头，“在加上你知晓的五殿下，这五位皇子便是目前居住在皇城的皇子，任谁都清楚未来的皇帝必然会在这五人中选出。只是为何今日陛下要将他们都叫来这里呢？”

街道最深处的酒楼中，夏武帝坐在正位上望着窗外街道上已经开始对弈的大夏子民们，脸上是一副得意的笑容。

李佑一向前一步跪在地上，笑道：“微臣恭喜陛下！”不等那句喜从何来他便继续说道，“今次的国手之争人数是历届来最多的一次，我大夏棋风盛行，单看这百姓都能安心专研棋道，足以证明生活已是安居乐业。”

若说这朝堂之中最了解夏武帝的人自然是这位当朝宰相李佑一了，擅自揣摩圣意乃是滔天大罪，可这位李相却总能在恰当的时候说出恰当的话。见夏武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李相一派连忙跟着阿谀奉承，倒是让护在夏武帝左右的彦天邪露出了一副厌恶之色。

“彦将军有话要说？”夏武帝自然是看到了彦天邪的表情，整层酒楼的官员皇子们又怎会注意不到？皇城之外的风景他们又怎会不清楚？可这时候夏武帝问的却是一位久不在皇城的将军，任谁心中都有紧绷了起来。

彦天邪单膝跪地，说道：“这国手之争确实是大夏盛世，只是末将心中只知道陛下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李佑一双眼眯起，方才彦天邪要开口时他没一点慌张，因为他清楚，即便这天下如何混乱，彦天邪都不会向夏武帝说道。军不参政，这是夏武帝定的规矩，嗜杀如命多次违抗圣命的彦天邪能一直长居镇边大将军的位置，正是因为他从来不会开口议政。

夏武帝微微摆手，笑道：“彦将军多虑了？有你在孤身边，孤还真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想在朝堂中为官自然要细细斟酌陛下的每一句话，而这句话的含义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向来擅长揣摩圣意的李佑一心中一紧，在他听来，陛下这话分明就是在亲近军方。换句话说，就是在青睐五殿下夏云杰！

“末将愧不敢当！末将只能保证，只要末将的命还在，陛下便没有危险！”这话看似是在表忠心，实则已经将周边所有的人都贬低了一番，因为换言之，若是彦天邪的命不在了，那陛下就有危险了。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夏武帝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灿烂，他说道：“彦将军是在暗指昨夜彭将军府上遇袭的事情吧？”

刚刚起身的李佑一连忙跪倒在地上，“陛下息怒！微臣有罪！”

“哦？”夏武帝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戏谑地问道：“李爱卿何罪之有？”听着像是一句玩笑，可一股让人胆颤的寒意却渐渐出现在大厅之内。谁说皇宫的墙密不透风？谁说夏云武现在已经是个垂暮的老人？

“天子脚下出现这等大事，微臣不能及时协助彭将军寻到凶手，微臣应有个办事不力的罪名！”李佑一话音刚落，李相一派的官员连忙跟着跪地认罪，尤其是刑律司尚书，更是摆出一副要承担所有罪责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