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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大侠下不去手
作者:关南犬本章字数:2360更新时间:2019-08-20 14:34:45

夜又深了几分,月光也更加清冷。

那掌柜额头已有冷汗流下,他猛然站起,颤抖的手指着靠坐窗边的文晚舟,“你……你到底是……是如何没有被放倒?”

掌柜语气中带着惊骇,眼神如同见了鬼一般,说话都有些结巴。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群人牙子提供的、号称能放翻一头耕牛的迷药,为何到了文晚舟这里,却一点作用都看不出来。

“倒也不是毫无影响的。”文晚舟说着,惊惧之下的掌柜这才注意到,那一对桃花眼总是眯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店家你瞧,我现在还真有些倦呢。”

掌柜这是真有些摸不清眼前年轻人的底细,心中不免也慌乱起来,说话有些吞吞吐吐:“那公子……今……今夜的事……”

“今夜何事?”文晚舟在山林中兜兜转转了不少时日,如今难得有了如此遭遇,心中不禁动了消遣解闷的念头。

“今日小人擅自闯入了公子房中,唐突了公子。”哪怕事到如今,这掌柜仍心存着侥幸,试图随便赔个礼,就此搪塞过去。

毕竟以他自己的说法,那迷药多少也是起了作用的,谁也说不准他有没有看见自己贪墨了桌上的银钱。

“可是店家方才,好像提了一句迷药?”文晚舟笑着,眼里有几分戏谑。

“是……是……”掌柜此时也发觉语失,此刻已是方寸大乱:“是前些日子……投宿的猎户落在客栈的。”

文晚舟眉毛一挑:“哦?那咱们暂且不说这猎户是不是也被店家大半夜‘唐突’了这么一遭,单是这迷药,就不可能出自猎户之手。”

“寻常捕猎,迷药可派不上多大的用场。唯有隆冬时节进山猎获冬蛰的熊罴时才用得上。”

“可店家你看,如今全天下,所有花都谢去了,世上真有如斯嗜睡的熊罴?”文晚舟调笑着,索性两腿都从窗边垂下,转过身正对着掌柜。

“不瞒公子,正是冬日里从投宿猎户那里得来的,到现在已经有了些时日。”这掌柜情绪也恢复了些许,至少说话已不再磕绊。

文晚舟没忍住,嗤笑出声:“店家可不要再说笑了,你让门外的好汉们也进来吧,在下一起告诉你们,这迷药为何不会是猎户所用的。”

一众牙人早就俯身在门外,偷听着房中的动静,准备等掌柜得手后分赃。

可是这般拙劣的手段哪里逃得出文晚舟的感知,门外人的气息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门外的牙人一听,也知自己一行人被发现,有沉不住气的就要闯进屋去,却被虎哥出手拦了下来。

虎哥用眼神示意,又举起三只手指,欲与众人一同杀进去。不料,第一根手指还没来得及放下,却听见屋中文晚舟又开了口:

“诸位不必如此破烦,文某人这就给诸位开门。”

话音一落,原本紧闭的房门猛然向内打开。轻轻贴靠在门上的几人一时不备,身子一歪就摔了进去。

“想来几位也不是什么替人办事的家仆吧?抓人兴许是真,不过抓来的人,最后怕是都要被各位卖作黄白之物吧?”文晚舟这时却没了平日中的温和,白净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平静地说道。

屋里没有人答话,几人不断交换着眼神,各自的手也有些不安分地在袖中、腰间摸索着,似乎是藏了兵刃。

文晚舟见状,却是叹了口气。

只见他将手中剑向空中抛出,又飞身自窗边窜出,探出手向空中的剑一抓,身影已经若隐若现浮动在地上的几人之间,而方才那柄被抛出的剑,此刻却仍在空中,并没有被文晚舟抓去!

不,文晚舟手中确实抓住了,不过只是剑鞘。

而鞘中的剑,却刚刚达到最高处,正开始下落!

电光火石间,屋中想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

原来是几个牙人各自捂着扭曲变形的一只手臂,原本抓进手中的匕首也纷纷崩断,散落在地板上。一时间,金铁交击声、惊呼痛叫声此起彼伏。

再去看那柄落下的剑,却看见文晚舟抓着剑鞘的手向前探去,落下的剑身准确落入了剑鞘。他收手转身,双手环抱于胸前,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就好似刚刚才从窗边跃下,就站在了这里。

除了出手的文晚舟,在场的只有一个掌柜依然四肢健全,此刻被吓得瘫坐在地上,瞪大眼看着文晚舟,一副想叫却又不敢的样子,看起来分外滑稽。

“店家现在想不想知道,为何在下料定,这迷药不是猎户捕熊所用的?我可以详细给店家说说的。”文晚舟踱步上前,吓得掌柜坐地板上不停向后蹭去,很快就撞在了桌腿上。

桌上的茶壶晃了几下,从桌边打落,被文晚舟探出剑柄,勾住了茶壶把手。

“不……不敢劳烦!”干瘦的掌柜满脸惊恐,不住摇着头:“公子……啊不!大侠!大侠看在小的只是一时贪念作祟,并未害人性命,且饶我一回吧!”

这掌柜现在看着端是凄惨,整张脸上鼻涕混着眼泪,一副痛下决心改过的样子。

“那这伙人?”文晚舟向地上仍然惨叫着的几人努努嘴。

“这……这群人前些日子就在小店住下,直到日间他们找到小的,又把迷药塞给小的,这时咱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杀千刀的人牙子,死了都没个人可怜!”掌柜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真是受了歹人蒙蔽。

“果然是牙人啊?”文晚舟笑笑,倒也不出所料。刚刚掌柜所用的迷药,专门添了些香料来冲淡些刺鼻的味道,的确是牙人常用的手法。

“也罢,店家把这些人都挪出去吧。山林里露宿多日,今夜难得能有个避风的栖身处,我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了。”文晚舟有些索然无味地说着,转过身就要回榻上。

“这……大侠真的不再追究了?”掌柜有些不敢相信。虽然他一直幻想,这件事文晚舟能轻轻放下,可真要到了这一步,他自己反倒是不确定起来。

“我又不是官府的捕快差役。”文晚舟语气略有不耐,“你与他们勾结也好,确是受他们蒙蔽也罢,就算你真是个惯犯,常年在此地谋人钱财,又与在下何干?”

文晚舟打了个哈欠,翻过身背对着掌柜躺下,“这破事本就与我无关,出手也不过是因为你们有些过火,欺到了我头上来。”

掌柜见文晚舟真的不打算再追究下去,又转头看了看地上还在叫唤的几人,忙向榻上的文晚舟道了声谢,依次将几人扶起,搀出了客房,最后带上了门。

待听见门外脚步声走远,文晚舟忽然翻身坐起,走到了窗边站定,抬起头凝望着头顶天空中那银盘。

那月亮看起来与在西岭时并无二致,不过文晚舟总觉得,此时它不似自己在草庐外看到的那样圆满。

月光下,客房了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呢喃。

“师父,徒儿还是不忍心夺人性命。”

“哪怕是最恨的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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