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明子修炼十几年,虽说修为突飞猛进,被欲为宗门奇才,但上清正统中并未记载有如此的法门,顿时心中倍感兴趣。
“师祖,那您怕他们做甚?”决明子决心要一探究竟,因为他似乎发现,生活了十几年的宗门,也隐藏着太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了。
玄戒一把拉过决明子示意他坐在自己的身边,问道:“酒是不是天璇子那小子给你的?”决明子眨了眨大眼睛,默不作声,犹豫的点了点头。“哈哈,我猜对了吧,这小子三十几年前,用的就是这招,从我手里骗走了驻颜功法,也罢、也罢,我也不能带进棺材里。”玄戒大大的喝了一口酒,眼神憧憬,似乎回忆起多年前尘封的往事。继续道:“那是几百年前的往事了,我告诉你嗷,可不许和别人讲,传出去太丢人。”
决明子急忙点头如捣蒜一般回应,玄戒自嘲般的笑道:“唉,几百年了,当时的朋友和道友,如今又有几位在世,传出去也没人记得了吧!”神情甚是伤感。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压抑许久的内心,即使再强大,也需有人倾听,那种无人倾诉的孤独与寂寞,往往却是逼疯一个人的药引子。
“我本名胡车儿,东汉末年武将初从张绣,为其心腹猛将,勇冠三军,与贾诩交情甚佳。宛城大战知道不?”玄戒微醺的看着一脸吃惊的决明子,一声冷笑,继续道:“这宛城大战之后,我的老东家便降了曹操。曹操这个老色丕,还非要娶二叔张济的遗孀邹氏。你是不知道,邹氏长得花容月貌,有几分神似我的娘亲。我想不通,为什么我先遇到的她,她却嫁给了二叔。大哥、二叔对我不薄,我就寻思等吧,虽不能同床共枕,但每日还可见到她,要不然你以为俗家能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的我凭什么给他张绣卖命。”说到此处,大半壶酒已经下肚。
决明子见状,还好他通晓二师叔天璇子的用意。见玄戒兴致勃勃,便将怀中的其余两坛酒和些许下酒菜拿了出来,本打算是要送进去,带给小师妹的。玄戒见状,更加喜上眉梢,从最初看决明子的眼神从欣喜变成了欣赏,不住的点头示意,不知心里在思索着什么?
“师叔,那后来呢?”决明子修为再强大,也毕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心性,更何况师傅除了督促自己练功和讲一些大道理之外,也很少给自己讲故事,哄自己开心。好奇心令决明子一扫往日的雷霆万钧,冲阵杀敌的锐气,真正恢复到他现有年龄该有的样子,依偎在玄戒身边,听他讲述他曾经的故事。
玄戒撕下来一只烧鸡腿儿递给决明子,决明子再三推脱,玄戒便开始狼吞虎咽开来,三清道门同气连枝,并没有明文规定其门下门人不可饮用酒水荤食。玄戒修为已堪入地仙修为,道家辟谷的法门也早已令其可以不食人间烟火。食色性也,毕竟是人类的本性,况且玄戒又是如此贪杯之人。
“这后来呀!后来我终于给二叔张济熬死了,其实我也有责任,当年宛城大战,我哪怕再早赶过去半柱香的时辰,二叔也不至于身首异处。哎,可怜了我那美人儿天天思夫心切,以泪洗面,哭的我那颗心哪,哎,别提了,都揪揪着。”玄戒稍加停顿,便又开始吃喝起来,聊到兴起,对于阁中的五位师兄也不管不顾了。
男女之间的情爱,对于决明子来讲还很懵懂,似有似无的明白了一些玄戒当时的心情。“孩子,记住,有一天你会长大。或许你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听师祖劝,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占有,明白吗?”决明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玄戒继续道“二叔就被典韦用双戟活活打死的,我入道后,下山游历也听得坊间传闻我们当年那点事儿,没错,就是我灌醉了典韦偷了他的双戟,使其战死于两军阵前,这可能就是命,军人死于战场也总比我这般苟活于世,等死来的有尊严!”
“那后来呢!”
“后来我与侍卫互换战甲,世人皆以为我被乱剑射死,我却以假死逃的余生清闲,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原来偷东西挺有乐趣,我就开始偷,什么王侯将相皆不在话下。你手里这把七星宝剑当年还是我从诸葛卧龙手里偷来,赠于上清宗当时的掌教天枢子的,不然你以为诸葛卧龙为啥子七星续命阵没摆成,死翘翘了?”
“啊?那可是我偶像。”
“偶什么像偶像啊!连个天劫都没度过去的人,能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不会吧!他那么神,本领通天。”
“神什么神,太清宗一个玩符箓的,不好好玩符箓非去看兵法,你说你要看兵法就好好看兵法呗,不滴,非逞能去研究阵法。世间阵法万变不离其五行之道,好死不死的去触碰我上清宗最擅长拿手的雷法,摆那个七星续命,当时我就在现场,雷劈他的时候,我都没忍住笑。”
“那后来,师祖怎么入道的?”
“偷东西,让师傅抓个现形。”玄戒有点脸红,决明子也并未掩盖想笑的冲动,爷孙二人就这样坐在阴森冰冷的诫妖阁门前,共同哈哈大笑起来。
“那为什么呀?”决明子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唉,后来偷珠宝玉器都无法满足我内心的,我就开始不偷凡夫俗子的东西了,偷道家、佛家的法门法宝,自己能练就练,不能练,我就送人。这不就让师傅他老人家给抓到了嘛。给我这顿打呀!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那么迫切的想要去死,你都想象不到。打晕了,就用雷法把我电醒,然后再打。”
“你偷他啥了,他这么生气。”
“额,没啥,没啥,就是点贴身之物,嘿…嘿。”决明子猜到肯定是什么隐私之物,所以并没有再继续追问。
“后来师傅看我怎么打都打不死,本质上我也不是什么恶人,就将带回了上清宗,再后来我酒后乱性,将诫妖阁中封印的上古洪荒巨兽放了出来,导致隋朝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宗门五位顶梁师兄终生终世无法离开诫妖阁,我上清宗门为弥补如此滔天大祸,捕捉巨兽险些搭上了全门弟子的性命,三百年才得以恢复元气,师傅也因此气死了,我就被罚在此处看守诫妖阁,永世不得踏出诫妖阁半步。”玄戒的表情渐渐从懊悔变得有些暗淡和伤感。
“师祖,几百岁的人了,怎么还要哭鼻子?”玄戒简短的讲述,虽然有些地方有所省略,但也令决明子感受到了面前这位老人颠沛流离的一生。
“臭小子,净瞎说。”玄戒平定了自己的情绪,看着眼前,这位后生晚辈。
突然电光火石之间,一只鞋底不偏不倚正中玄戒后脑,将玄戒打飞出去好几米的距离,决明子临战反应极快,七星宝剑握于手中,闪身撤出两米远的位置,摆出架势,可守可攻。
只见诫妖阁血红的扁额之下,四男一女,五位老者通体冒着金光的虚影立于近前,决明子定眼看去,顿时心中一惊一乍双腿瑟瑟发抖,从小到大,他从未曾如此惧怕过。因为在五人背后,若隐若现的显现出其本体的虚影,忽隐忽现,决明子用力揉搓着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然而,他并没有。赫然呈现在他面前的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以及勾陈。
本体勾陈的老者,显然是五人的核心人物,率先发声道:“玄戒接着吹呀!你怎么不好好给咱们的这个小徒孙讲讲,你酒后乱性那段儿?邹氏本身只有几十年的寿命,得以善终,师傅也早已与冥司沟通,随了你心愿,来世投得富贵人家,免遭这世间难平口腹之苦,是谁趁着隋唐,朝代交替,万物涂炭生灵,天庭与地府封天锁地,不问世事之际,强行抽离其魂魄,附身其邹氏体内,想令其死而复生?又是谁满天下的找寻,防止邹氏尸身不腐的灵药,还说自己偷东西上瘾?又是谁刻意接近师傅,佯装偷东西,实则包藏祸心,想入得我上清宗门下,窥得那借尸还魂、逆天改命的法门?”
青龙老者发声道:“你放走上古洪荒巨兽,就是为了涂炭生灵,为封天锁地做准备,为逃脱逆天改命做准备。”
玄武老者发声道:“当年我上清宗是何等辉煌,三年出百地仙,五年出十天仙,十年出一金仙都不在话下,我那苦命的小徒儿曾经还给我讲过日后位列仙班,要如何的惩恶扬善。”
白虎老者发声道:“所有所有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师傅他老人家也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思,一直劝我们五位,不要对你痛下杀手,不得同门相残,希望你日日悔改,迷途知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