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个时辰,日光渐落,欧阳大人才和王大人一同从前厅出来。见着侯在一旁的秦谢,他轻轻颔首,安全感十足。
“秦护卫,送王大人一程。”
秦谢护送着王大人离开了,姜苏酒动了动疲累僵硬的四肢,向欧阳大人行了礼便想走,可谁知欧阳大人唤住了她。
“姜捕快,随我来。”
姜苏酒想拒绝,可欧阳大人已经转身进去了,她别无他法,只能默默地跟上。
进了前厅,欧阳大人坐下,静静地品着杯里的茶,也不说话,气氛非常尴尬。姜苏酒想问欧阳大人唤她来的目的,可一想到这位是应隆府的老大,她就莫名的害怕。
当她以为气氛会一直保持下去之时,欧阳大人忽然出声了。
“姜捕快,你年纪几何?”
“年纪?”姜苏酒赶紧回神:“禀告大人,属下今年十六。”
“十六啊……”欧阳未得摸了摸杯沿,表情十分沉着。“往日药谷出来之人,皆是年满十八,你为何十六便出来了?”
我去!
姜苏酒瞠目结舌,非常意外从欧阳未得口中出来的话。
“欧阳大人,你知道药谷?”
欧阳未得闷哼一声:“药谷之名,天下谁人不知?”
妈耶,药谷这么有名的吗?为什么她这个药谷之人不知道?
瞧见她的面容,欧阳未得揉了揉眉心,道:“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姜苏酒诚实点头:“禀告大人,属下自小生活在药谷,这是属下第一次出谷,对外界之事的确毫不知情。”
见她的表情不像说谎,欧阳未得突然觉得那幺蛾子药谷谷主丢给了自己一个麻烦。
还是那种单纯无害的大麻烦。
“行吧,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你只需清楚药谷是世间之人皆想去的地方,许多人为了能找到药谷,不惜重金,不惜染上无数条人命,结果却是失败而返。”欧阳未得顿了顿,又道:“总之我这次叫你进来是想告诉你,除了我与许州,秦谢以及罗捕快以外,你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你的来头,更不准在外人面前展露你的特殊之处。记住了吗?”
一日之中有两个人给自己叮嘱这件事,迟钝如姜苏酒,也该察觉到不对了。
“欧阳大人,如果被外人知道了属下是药谷之人,那属下会有什么……”
“下场”二字还未说出,欧阳未得便沉着声说:“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的逼你伤你恐吓你,只为夺走你身上的特殊能力,待你无用之后便杀了了之。”
剥……剥夺她身上的能力?无用便杀?
所以初阳说的,从药谷出来一共八十九人,如今只剩她一个,是因为那八十八人不仅能力被夺走了,连性命也被人夺走了吗?
可谷中的人不都说外面的世界精彩纷呈吗,为何会如此恐怖?
听着周围没声儿,欧阳未得抬起头,看到小姑娘被自己吓得面无血色,甚至连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啧,真胆小,那谷主究竟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把这么个小孩子送出来?
“好了,你也别太过担心了。”欧阳未得不是个会哄人的料,除了许州之外,他没哄过别人,因而此时的语气有些生硬:“只要你不吆喝着说你就是药谷的人,没人会注意到的。再说了,这是应隆府,这里有我,有许州,有秦谢,谁敢来惹?”
姜苏酒缓缓抬起头,身体的颤抖在听到“秦谢”这两个字后逐渐的停止了。
是啊,这里有秦大人,她怕什么呢?
堂堂说秦大人是大宗朝最厉害的高手之一,初阳说紧跟秦大人就不会有事,欧阳大人说这里有秦大人没人敢来惹。
他们都是好人,不会骗自己的。
“好,属……属下记住了,一定随时紧跟秦大人,寸步不离。”
欧阳未得:???
我是让你知道,应隆府很安全,你可以不用担心。
我是让你紧跟秦谢吗???
药谷谷主的脑子是不是有坑,怎么偏偏送这么个一根筋的小孩儿?
“欧阳大人,秦大人多久回来啊?”自从知道药谷在外界的地位以后,姜苏酒时刻担心起自己的安危。她想跟秦大人呆在一起,这样才有安全感。
欧阳未得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王大人那么作,指不定要他送到府门口呢。”
送到府门?
那不是起码要一炷香时间?
“别想那么多,你现在没暴露,谁知道你是药谷的人?放宽心。”宽慰一番,看到她还是紧张,欧阳未得便想着带她去办点事。“这样吧,你跟我去见见昨日罗捕快抓回来的黑衣人,分分神,也许我们前脚出来,后脚秦谢就回来了呢?”
听到这话,姜苏酒的恐惧才散了些许。
“好,欧阳大人您带路吧。”
欧阳未得眼角微抽,生平第一次在除许州以外的人身上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
欧阳未得带她去了应隆府的一处偏远小院,刚进屋子,姜苏酒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两名黑衣人。他们面容普通,除了身材强壮些,看不出任何突出之处。他们的身上缠满了暗沉的布条,上面可见殷殷的血迹。
“徐定林光,从实招来,本府会酌情处理。如若你们口中再无真话,可别怪本府心狠手辣。”
虽然这里不是公堂,但此时的欧阳未得气势凌厉,与公堂之上别无二样。
名为徐定林光的两名黑衣人抬起头,眸中不见丝毫恐惧。不仅如此,他们还挑衅的看着欧阳,不说话也不动作,就用那种眼神盯着。欧阳未得被看出一身火,然而他们不做反应,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可难受了。
偏偏他心有底线,接受不了用私刑。
“好,那你们就闭嘴吧,本府定会找到证据。到时铁证如山,本府看你们如何狡辩。”
欧阳未得愤怒起身,官服宽大的袖子甩得飒飒作响。
“姜捕快,还不跟上?”
“啊?哦,来了。”姜苏酒跟着他往外走,在经过那两人身旁时,她听到了一道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
“不都说有秦谢在的应隆府如铜墙铁壁吗?看来也不过如此,都是江湖中人盲目瞎吹。秦谢算什么?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江湖逃……”
“欧阳大人!”姜苏酒忽然喊住了欧阳未得,白白的脸上尽是愠色:“属下有要事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