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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杏林堂
作者:才华与夏本章字数:3586更新时间:2019-09-14 18:26:01

“我们……”

禾婳低下了头,眼睑微动,避开了老人家的询问。

“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平生最不喜欢听人瞎编那些谎话。骗人先骗己,何必呢?”

她笑着点头称是。

不大一会儿,药方已经开好了,老人家交到她的手上。

“方子上的药引,我这院子里就晾了好多,待会儿你可以自取一些回去,只是其中有一味――冬虫夏草,寒舍没有那样贵重的东西。”

两个人起身,边打开门边往外面走,天气放晴。纪伯桐百无聊赖,拿起药架上的一味地黄,拿到鼻尖嗅了嗅。虽然初到这里觉得这些味道刺鼻,但是身在其中浸润得久了,又觉得别有一股芳香。

“少年郎,你过来。”

他闻声回头,看到一老一少立身于屋檐之下,阳光打的有些刺眼。

“大夫,你要有什么交代的吗?”

纪伯桐两步跨作一步,钻入檐下。剩下两个人,子闻和玉簟,也另一药架旁边离开,众人齐聚。

“我已经给姑娘诊完脉了,你们再去杏林堂,不要买'神药',单说要买冬虫夏草就好了。几味混在一起,中火慢炖,每日一服,她很快就能红颜润色了。”

他拱手冲着他略略弯腰,“多谢大夫。”

老人家挥挥手,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几个人出了院门,禾婳感觉有些苦累,额头上又冒出了一把虚汗,玉簟细心地拿着帕子给她拭着。

纪伯桐看着她,大底是出来得有些久了,伸手扶着她,心里有些心疼。说到底,还是他与年轻道人的意气之争,才连累了她。

“婳儿,让玉簟先陪你回客栈吧,我同你师兄去就好。应奴现下还在客栈,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让她帮忙即可。”

禾婳勉强地扯出一个笑,转头面向子闻,“师兄,你可以吗?”

子闻亦是歉意地看着她,斩钉截铁地说,“你放心吧。从小都是我照顾你的,这点小事还办不好吗?何况'那个谁'……咳咳,纪公子都这么说了,我自是无妨。”

话语未落,他冲着纪伯桐展露一个亲和的笑脸,谦谦如玉,人如暖阳。

一行人分成两拨各自散去。

杏林堂的匾额再一次出现在纪伯桐的眼前,但不同于上次夜里的清冷,这一次倒是大门中开,门庭若市。

据说是主诊的廖大夫已经从乡下回来了,县城里的百姓纷纷前来拜访。所有想要看病求药的人分成了两队,一队被引入帷账里面的弄堂,外人无从查看里面情况。这些人大多冠面整洁,衣着打扮,皆是不俗。那样的料子,在小县城里能用上的人,非富即贵。

而另外一队,看上去男女老少,既有怀抱婴儿的妇人,又有佝偻的老者,还有身患伤疾的青年人,都是寻常百姓的衣装打扮。

倒是这两个人,一个道士一个公子哥儿,也站在了寻常百姓那一队,令人不禁侧目。看他们气宇不凡,一个小孩捅了捅年轻道长的腰。

子闻回过头来,小孩的父亲急忙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拘谨地笑了笑,“贵人莫怪,他是怕你们站错了队伍,我们这些百姓,等个位置也不容易。”

小孩抱着父亲的脖子,突然咳嗽了两声。原来是他生病了――

“这位大伯,请问这两队的药有什么不一样吗?”

子闻拉着纪伯桐往后让了让,让这一对父子走到前面来。当父亲的十分感激,于是给他解释道,“咱们这一队是看病的,而另外那队,大多是官贵前来问药的。据说是要用神药来修炼,日后可以羽化登仙。我们这一队,要么是来买寻常之药,要么只能买一些参了其它药草的神药,没那个钱……”

纪伯桐往那帷账以后看了一眼,心下了然。说到求仙问药,有谁能比过大燕皇帝痴迷呢?他日复一日的请方士炼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位列仙班。

“哦,原来是这样呀~”子闻看了一眼纪伯桐,“那我们倒也没站错队,和你们一样的,不过我们不急,你带着小孩就先请吧。”

年轻道人说话,言语温润,语调轻柔,让人听着特别舒服。那位父亲则再一次对他们道了谢意。

快要轮到他们的时候,纪伯桐远远地瞧着,又再一次看到了那天夜里的跑腿伙计。他正在前面,维持着这只庞大队伍的纪律,左右挥手之间,他抬起头来,看到了人群中的那个年轻人。

伙计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年轻人,那天夜里的突然造访,使他经历了这么多年之中最刺激的一幕――被门别到地上摔了一跤。

他转过头去,对着正在问诊的廖大夫,弯腰耳语。

等轮到他们的时候,端坐在椅子之上的廖大夫突然站起身来,冲着他们二位道,“是谁要看病?”

纪伯桐摇了摇,“我们是想来医馆,跟你买一些冬虫夏草的。”

“不如我再给这位客人拿一些'神药'吧。听医馆的伙计说了,客人上次登门,未能见面,这次算是赔罪。”廖大夫抬起头来,鹤发童颜,比起他们之前遇见过的老人家要年轻许多。

纪伯桐连忙摆摆手,“好意心领,这样的好东西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相比起它,我们更需要冬虫夏草一些。”

廖大夫笑了出声,拉着他往药柜的方向走去,“既然如此,你随我去取来,要多少你就拿多少。”

廖大夫这头笑意吟吟,但他们身后的队伍却嘈杂起来,一些百姓小心地议论着他们,说这两个人占了太多的时间,妨碍到后面的人就诊了。年轻道人苦笑,这也不能怪他们呀,明明是这个廖大夫,他本来让人找药即可,却没有那样做,而是选择带着纪伯桐前去。

但那又如何?年青道人只有一张嘴,如何能跟这前前后后那么多人解释清楚。

纪伯桐取了三两冬虫夏草,用纸袋装好,拿出几锭银宝放在桌子上,廖大夫看了,却是笑了起来。

“送你即可,只是请少年郎给我师兄稍个口信吧――我相信你应该是见过他了的。”廖大夫掸了掸指甲里的药渣,仿佛洞察人心的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们见过那个老人家?”纪伯桐一懵,这两个师兄弟,难道都长了一双能够把人看穿的眼睛吗?

就脾性来说,廖大夫可是要比那个老人家好很多了。老人家言语之中有一股倨傲,但廖大夫更多的则是亲近,与人谈话之间,如同老友。

他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在这个县城之中,没有人能够在得了我杏林堂的'神药'之后,还能再转头去求其它药类的,如果有,那这个人一定是信了我那师兄的话。”

“既是同门,为何不能信你师兄?”

廖大夫听到“同门”二字,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我不知道,反正县城里的百姓都是信我不信他。不然,为何如今却是我在坐镇杏林堂呢?你替我告诉师兄一声,让他趁早收拾行囊,去远方谋生吧。在这永安县城里,他是没什么位置了。”

纪伯桐由此想到了曹丕与曹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廖大夫摇摇头,却很是不以为然,“我与他入师门,同吃同睡,同挨师父的训骂,一起熬过那一段艰难的日子。在医术造诣之上,我甚至要比他还要有天赋,比他还要刻苦钻研,可是为什么,师父临终却要把杏林堂交给他?”

“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德不配位'?”

这两个问题可把纪伯桐给难住了,他又不是魏征,判不出这段隐情之中的是是非非。

廖大夫嘴角抽动,“罢了,我问你作甚!你拿了这药,就赶紧走吧,我也要去接着诊脉了。”

纪伯桐点点头,左手提着药,出去外面,见子闻的脸色就好像是被人骂了一样,看着不太好。人声鼎沸之间,年轻道人看到他一出来,立马快步走来,带着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馆。

而廖大夫看着两个离去的背影,立刻换上了一副耐心的面孔,挂上了温和的笑容,重新坐回了椅子之上。

客栈之内,应奴端了一盘精致的小糕点,来到禾婳的房内。彼时禾婳刚刚睡醒,在玉簟的服侍下简单地洗漱一番,坐到了桌子面前,闻了一下,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伸手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嚼动一番,忍不住地点头,“真好吃,你去哪儿买的?回头我让玉簟也去买一些。”

她拿了一块放进玉簟的嘴巴里,对方也笑着眯了眯眼睛。

应奴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自己跟掌柜的借了厨房做的。公子出门之前吩咐过的。”

禾婳的心里泛起了一股涟漪,仿佛有股暖流涌动,他能这样为她着想,自己怎么能不感动。

指了一张凳子给应奴坐下,她掏出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那枚玉坠子,“你第一次见面对我动手就是因为它,它对纪伯桐有很重要的意义吗?”

应奴点点头,把那玉坠子放在掌心,“这东西是请仙师开过光的,公子的奶奶把她给了夫人,夫人又把它留给了公子,以作将来给新媳的贺礼。”

如今,他却送给了禾婳。

没想到却还有一层这样的含义,未免有些过于贵重了。当初以为只是救命的答谢礼,如今再掂着,却让她感觉不好意思起来。

意思是,纪伯桐在钟南山的时候就看上了她是吗?

禾婳摸着脸颊,感觉有股微烫。

外面纪伯桐与子闻回来,带回了冬虫夏草。玉簟高兴地接过来,开口道,“我这就去煎药。”

子闻叫了她一声,“你等等,我也跟你一块儿去。”

走了两个人,屋子里还剩下三个。纪伯桐朝禾婳走来,他一向可以直接忽视应奴的存在,用手轻轻掸了掸她的额头,“想什么呢?身体感觉舒服了些吗?”

禾婳点点头,突然取下来玉坠子交到他的手上,“这是个好物什,我已经听应奴说过它的由来了,我……我受不起。”

纪伯桐看了一眼应奴,冲着她眨了一下右眼,应奴悄声退了出去。

他又回过头来面向禾婳,“你怎么受不起了?难道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吗?我一直以为你是明白我的心意的。”

“再说了,我还欠着你一件事还救命之恩呢!”

他接过玉坠子,又重新给她套回了脖子上。

禾婳低着头,心里五味陈杂,有感动有羞涩,不知从何说起。

纪伯桐样貌好家世好,为人也处处为她着想,两个人应该是门当户对的一对儿,可偏偏生在这样危机四伏的世道,各自生在了两个注定要为敌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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