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堡内,两位黑袍人举着烛台,一步步走下漆黑的环形石梯。石梯狭窄曲长,空气浑浊难闻,像是通往很深的地下。
一道铁门立在石梯尽头,第一个黑袍人推开铁门,弯下腰,走进低矮的通道。他们俩走了数十步,来到一宽敞的石房内。
“见过徒利大人!”两位黑袍人将右手放在心口,深鞠一躬。
老者徒利脚下垫了块毯子,盘膝而坐,听见有人叫他,将眼缓缓睁开。
“来了啊。”
“徒利大人,舒司,死了。”
“老夫已经知道了。”
“我怀疑,那个月域或者南沼的女人,是魂武者。”
“不用怀疑,就是。没有做好调查就擅自行动,为了抢头功,死不足惜。”
“舒司死不足惜,但恐怕他已打草惊蛇,如果祁家知道,会不会……”另一个黑袍人说道。
“祁家现在无暇顾及莫家小子,听说南沼魂武团,竟然在渡口袭击祁千阳。不过他们运气不错,竟然逃了。”
“我能问问大人,南沼魂武团跟祁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这个涉及到上面的大棋,你们不要多问。现在必须尽快解决莫苍。等家主发话,以后的棋局自然有用到你们的地方。”
“是!”两位黑袍人异口同声。
“去吧,别再让我失望。”
两位黑袍人再次行礼,退了出去。
…………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中午的天寻镇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除了没有高大的城墙,这里不比城市小多少。
莫苍和姜若看着满墙的告示,但并没有寻到关于求子,求领养的内容。
古凌哭了一路,在姜若的摇篮曲下,终于安静了。但现在他们必须立马找个生产的妇人,给孩子喂奶。
“两位,你们看求告墙这么久,是准备干什么呢?求工作?还是求租房?”一位佝偻背的男子对莫苍和姜若说道。
“请问,天寻镇有没有人家,想要小孩?”
“咳咳,那你们算问对了,经常有小年轻偷情生了孩子,又舍不得扔掉的。这婴儿几个月大了啊?”
莫苍无语,他们这几天老是被人误会。
“这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只是意外捡到了。”
男子向前看了眼婴儿,又看了眼莫苍和姜若。
“确实不像你们的,不过你们胆子挺大的啊。”
“你什么意思?”莫苍皱眉。
“每个人贩子,都这个说辞,什么捡来的,父母不要的。”
“人贩子?胡说八道,你见过哪个人贩子不收钱?我们只是为他寻个好人家。”
“得了,不管你们是真捡还是偷的,人口买卖,都是法律明令禁止的。”
莫苍对法律知之甚少,确实没有料到这点。
佝偻男凑了过来,悄悄说道:“不过,我可以帮你联系索老大。”
“什么索老大?没听过。”
“你们是外人?在天寻镇,谁不知道索老大名字?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不去拜托索老大,是办不成的,人家官府有人照着。”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孩子给个黑道?”莫苍跑镖时候与这些黑道打过交道,知道这些人专门游走在法律边缘。
“哼,这婴儿面黄肌瘦,一看就是乡村的。索老大能给你十两银子就算不错了,我就賺个介绍钱,二两银子。还算公平吧。”
莫苍没有再与他废话,直接带着姜若走人。那个索老大敢出十两银子买婴儿,就敢卖三十两给别人。这可是一个镇民一年的收入。
“呵,没有索老大经手,谁敢与你们交易?”男子丢下狠话。
莫苍两人一路沿街行走,既然官方不允许,他们上哪找需要婴儿的人?
姜若给莫苍使了个眼色,莫苍心领神会,走进一处偏巷,然后停下了脚步。
“小子,你跟着我们两人一路,是准备干什么?”莫苍突然回头,对着墙角的小孩说到。
那个七八岁的小孩发现暴露了,直接往后跑,却发现姜若不知道什么时候,拦住了他后路。
“小弟弟,你是准备报官吗?”姜若笑了笑。
男孩猛然摇头:“不是,不是。”
“那你到底想干嘛?不说,我们现在就把你拐到大山去。”莫苍故意装得很凶狠。
“我。。我。。”小孩被吓得支支吾吾。
“莫苍,别吓他。给姐姐说,怎么回事?”
“我,我刚刚听到你们想卖这个婴儿。”
“不是卖,我们是想给他找个好人家。”姜若纠正道。
“真的这样吗?我大伯一直想要孩子,可他夫妻俩十多年了,一直无子。”
“为什么不去找那什么索老大?”
“太贵了,我大伯多次恳求,人家也最低要二十五俩银子。真的给不起。”
莫苍和姜若相视一笑,终于有着落了。
“你带我们去你大伯那,我们不仅不要钱,还给他十两银子,算是找奶妈的钱。”姜若提议道。
小男孩欣喜若狂,带他们走进一条肮脏的小巷。小巷越走,地势越低,弯弯绕绕,污水满地。
他们来到一个老旧的屋子前,男孩朝屋内喊道:“伯母,我给你带惊喜了。”
“富儿?什么惊喜?”里面传来一个妇女声音。
“我想,我快有堂弟了。”
木板门被推开,一个妇女站在他们面前,莫苍注意到房屋内家具不多,但都收拾得很干净。
姜若将婴儿从背后取下,简略说了目的。
那妇人听了直摇头:“不成,索老大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报复我们的。”
怎么又是索老大?天寻镇底层居民,这么怕他?莫苍有些生气。
“伯母,他们不仅不收钱,还给十两银子呢,大伯得搬运多少木材,才能賺这么多钱啊?”小男孩说道。
“可这,可索老大那边。”妇女很心动,但又很害怕。
“不用担心,他想算账会直接找我们的。”姜若将婴儿递给妇女。
妇女抱着古凌,很是喜爱,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一时忘了担忧。
姜若将孩子玉佩和十两银子交给妇女,至此算是放下心中石头。
“孩子大半天没喂奶了,快去给他找个奶妈吧。”姜若说完,与他们告别,和莫苍一同离去。
他们没有回到大道,而是一直在偏僻小道前行。
几个壮汉拦住了他们,那个佝偻男,从壮汉们后面出现。
“所以说我最讨厌外来人,一点都不讲规矩。”佝偻男扳着个脸。
“那我该怎么做?”莫苍摊手。
“替他们交二十五两银子,免去皮肉之苦。”
“这没问题,但我要亲自交给索老大。”
“索老大?劝你别找他,破坏他生意,至少要加倍赔偿。”
“不见他,谁知道你会不会瞒着索老大私吞呢?”
“血口喷人!你!好,我一会让你肠子都悔青。”
佝偻男带着莫苍前行,几位壮汉围着莫苍和姜若,防止他们逃跑。
他们来到一个向下的阶梯,坡度很陡,佝偻男小心翼翼带他们下去,每隔几步就有人把守,走了好一会,来到楼梯尽头。
这里是阴暗的地下城区,抬头望只有一丝阳光泄入进来,让莫苍感到这不像白天。
地下城区处处是臭水沟,里面漂浮着剩菜脏衣,甚至还有死老鼠。
佝偻男给一侍卫悄悄说了几句,侍卫点点头,打开身后的铁门,让佝偻男进去。
过了一会,佝偻男走出,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一名穿着貂皮大衣的中年男子,脸上有块很深的刀疤。
侍卫见了貂皮男,纷纷低头。
“索老大,就是这两夫妇私自买卖婴儿,本来再坚持几天,那单子就成了。”很显然,佝偻男把莫苍姜若当夫妻了。
“嗯,看面相不是本地人。你没给他们讲规矩吗?”索老大声音低沉,在地下城区甚至能听到回音。
“小的强调了多次,但他们不把老大您放眼里啊。”
索老大看向莫苍两人:“天寻镇,还没人可以绕开我办事。贩私盐,寻娼妓,销赃物,当然也包括人口买卖。”
“看来索老大,财源广进啊。”莫苍笑了笑。
“不用客套我,按照规矩办事吧,要么断一只手,要么将你夫人卖给我旗下青楼,或者干脆给我一百两银子,也就是十两黄金。”
“那还用问?当然是断手啦。”莫苍斜着眼看着索老大。
“哦?卖妻子的我见过不少,主动断手的,我还是头一次见。”索老大抬手指了指莫苍。
“第一,姜若姐不是我妻子,第二,你又没说……”莫苍面露杀机:“没说是断谁的手。”
索老大刚想呵斥,却惊讶地发现莫苍已经站在他身旁,右手拿着滴血的斧头。
剧痛从他右手传来,一只人手掉落在他脚下,大拇指上还戴着黄金戒指。
“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叫声惊来四处守卫,所有人看见此景都吓傻了。
四个壮汉守卫反应最快,拿着长矛捅向莫苍,下一刻,四柄长矛折断,他们四人纷纷跪地,每人小腿都血涌如泉。
众人连莫苍的动作都没看清,一时呆在原地不敢行动。 窗台一个黑衣侍卫,举着弩对着莫苍,瑟瑟发抖。
莫苍注意到了弩卫,两指放于苍鳞弓弓臂上,一只棕色羽毛瞬间长出,被莫苍夹于两指间。
弩手扣动扳机,射出弩箭,莫苍用两指扔出羽毛,一重一轻,但莫苍羽毛速度反而更快!瞬间两者相撞。
砰!空中传来一声爆炸巨响,四周窗户瞬间破裂,一时硝烟弥漫,灰尘满天。
魂武者!他们再蠢也知道大事不妙,全部扔下武器,连滚带爬的逃跑。
索老大痛苦的跪在地上,不敢相信这一切。
“你利息也还了,这事也就过了,胆敢找那家麻烦,我就送你这片羽毛。”莫苍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夹着一片羽毛。
索老大惊恐万状,连连点头,仿佛那是死神的贺礼。
莫苍和姜若交换眼色,这一闹,他们必须马上出发了,万一安家他们打听到了这里的事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