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不住了！”

“见鬼，顶住！”

“顶不住也要顶！”

“这些梦魇都疯了！”

惨叫，血光，利爪划过在空中带起一串血丝，无数难以用理智解释的超自然生命体在这片丛林里嗜血狂暴。那是所有在地下徘徊的梦魇潮水一般涌了出来，此刻让它们发自内心忌惮的破格者已经离去，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它们吞噬的欲望。

这个被月色笼罩的死亡之夜，此刻已经成为了整个执法者团队的噩梦。

当破格者嘶吼着从地下跑出来时，所有执法者都抱着誓死一战的觉悟冲了上去。随后一个个执法者们辛辛苦苦构筑的阵地被破格者轻而易举的撕碎，整个防线支离破碎，半数的执法者伤残甚至死亡。

可以说，锁链一个人，就把执法者团队打了个半残。

然而，这只已经半残了的执法者团队，却不得不面对哪怕是全盛时期的执法者都难以从正面抗衡的梦魇之潮。

食尸鬼撕咬着、影魅在阴影里蠕动、行尸悍不畏死的冲撞着执法者残余的堡垒、厉鬼在半空中盘旋歌颂着着血腥的死亡。

年轻的执法者用被破格者拍断的的机枪支撑起身体，甩手用几只飞镖钉入了眼前的行尸的身体，飞镖上涂抹的毒药很快起了作用，行尸抽搐着倒了下去，身体缩成了一团。

幸好管用了，不枉研究员们用了那么多梦魇作为小白鼠实验，不然没有子弹的自己铁定是被行尸活生生吞掉的命运。

身体暂时失去了行动力，不过他倒是感觉自己还算幸运，因为其他直面过锁链的执法者都死掉了。那一瞬间，死亡真的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许多比他强大的多的执法者都被砸成了肉泥，仅仅只拥有百发百中这个平平无奇的能力的他，看似绝对没有幸存的可能。

不过，那个笼罩在苍炎中的少年从天而降，亲手驱散了死神的羽翼。

他不知道那个少年能不能赢得了亡者，但是那个少年已经成为了战胜破格者的唯一机会。

伴随着奄奄一息的洛云帆被一众人从地下抬了出来，新的指令很快下达：对抗锁链的任务，全权交给那个少年；而执法者的任务，就是像是钉子一样，钉死所有肆虐的梦魇，不让任何一个超自然生物步入人类的世界。

早就被锁链打成筛子的执法者防线，几乎不可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但是，没有一个人后退一步。

他，自然也不能成为例外，哪怕这个据点除了他之外所有的执法者全军覆没。

用绷带把半截断枪绑在推上，姑且算是接上了摔断的腿骨，年轻的执法者将身上剩下的飞镖握在手里，站了起来，面对着如同数十只前仆后继涌向这个据点的食尸鬼们，毫不畏惧的冲了上去！

尽管这个据点一定守不住了，尽管别的执法者自顾不暇不会来救援他，尽管没有人会看到这一刻他的勇敢。

但是，他不敢退缩，他不想让自己苟活下来的余生里，每次合上眼都会梦到一个个尸骨不全的战友在无声的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你放弃了我们用生命守护的地方？

你愿意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一瞬间的英雄。

哪怕多抵挡一秒钟也好，哪怕多拖住一只梦魇也好。只要自己的牺牲能为大家多争取一点时间，洛云帆一定会有办法的。

被浑身腥臭的食尸鬼扑到在地，他用一只手臂格挡住了食尸鬼牙齿的撕咬，手腕上钻心的疼痛似乎都远去了，他只是木讷的用另一只手中的带毒飞镖，一下接一下的刺入食尸鬼的眼眶，直到撕咬着自己手臂的食尸鬼逐渐失去了力量，变成了一句冰冷的尸体。

就这样结束了吗……耳畔是食尸鬼们的嘶吼，真正的战士，死在战场上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小子，还有力气不？”

女孩清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天使吗？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堂？

一只手用力摇晃着他，牵动着伤势，让他一点点清醒了过来。眼前消瘦的有些过分的少女拍拍他的脸：“清醒了就跟我躲起来，雪姐要开大了。”

眼神越过少女的肩膀，年轻的执法者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是，无限蔓延的黑色。

那是，铺天盖地的黑发。

那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那是一个清冷的少女，站在黑发构筑成的王座上，举手投足间用黑发的海洋粉碎了接触到的一切梦魇。

那让执法者溃不成军的梦魇之潮，却只是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碾碎的蚂蚁。叶若雪所到之处，所有的梦魇都消失在了黑发的海洋之中，甚至连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来。

“这……到底是什么？”年轻的执法者难以置信的说，眼前的一切，远远超出了他能想象的极限。他甚至觉得，让所有执法者噤若寒蝉的锁链……恐怕也不是眼前少女的一合之敌。

“汝等贱民，也妄想冲撞神明的王座？”何语瑶用稍稍有些沙哑的声音呢喃着诗歌一样的话语。

……

“那就是……你们的最强战力吗？”洛云帆站在高处，就着火光与月色，带着无比的敬畏看着一点点被黑发吞没的丛林。

“这个吗……姑且算是吧。”董斌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说实在的，要是不考虑非常规的依依，叶若雪的确算是他们当中最强的。

那个裂缝刚刚闭合，叶若雪就带着何语瑶找到了他们。当问清楚了情况之后，叶若雪二话不说，带着何语瑶就往防线那边走，期间顺手把董斌和昏迷的苏芸芸带到了洛云帆所在的地方，然后居高临下的对洛云帆说——

——“少年，你已经涉及了你无法掌控的东西。”

而当时的洛云帆却扬起苍白的脸，直面着那海潮一般的威严：“如果原始人类没有触碰无法掌控的火焰，此刻你我还都是爬在树上的猴子。”

有点高深，董斌对此没一点兴趣。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担心洛梦云和萧遥，至于眼前的局势……在叶若雪决定出手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此地此刻，叶若雪就是无敌的。

洛云帆悠悠的叹了口气：“破格者……我本来以为自己早就窥见了终极，可是现在看来，我恐怕还只是在大海边捡拾贝壳的无知孩童，对海洋的深邃一无所知。”

他忽然露出一个有些自嘲的微笑：“董斌，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心我表妹了。不妨告诉你，我这颗被超凡力量强化过的大脑，除了超人的思维能力之外，还可以隐隐约约感知到……一种可以被称之为命运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我总能占尽先机。我能感到，洛梦云的命运还要丰富的多，她一定会活下去。”

“可为什么锁链还是在你手中逃走了？”

“那是因为……有某种超越了命运的东西……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