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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鼻烟壶
作者:佩弦啊佩弦本章字数:3557更新时间:2019-09-01 06:12:50

苏狄文还是和往常一样,缠着亚莉姐姐聊天,与麦克争夺玩具,互相拌嘴。他早上起得太早,赶了不少路,这会儿像是跟喝醉了酒一样,甚至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朦朦胧胧,苏狄文感觉到有人在用力推搡自己,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干嘛?煎饼做好了吗?”他还惦记着煎饼,却发现亚莉和麦克已经整理好了行李,卧室变地空空荡荡,他勉强爬起来,看到父亲拉扎克的身形就站在门口。

“快起来,咱们要和他们一起走。”拉扎克的声音很慈祥。

“啊?一起走?”苏狄文很是惊讶,含糊地答应一句。

“嗯,都已经决定好了,事情有些变化,这就得走了。”拉扎克一瘸一拐地引他下楼。

苏狄文实在太困倦了,没精力思考,应了一声,跟着罗伯特下楼往外走,一出门才发现,外头居然站了整整七匹单峰骆驼,亚莉和麦克都骑上了骆驼,还有他们的母亲,三五包行李也准备妥当了,鼓鼓囊囊地挂在驼峰上。

罗伯特正在与赶骆人交代着什么,那赶骆人唯唯诺诺,不断地点头。一见到骆驼,苏狄文不由得惊喜万分,睡意全消,也想骑一匹骆驼。

罗伯特扶着他上了一头单峰骆驼,牵着他的缰绳安慰道,“第一次骑骆驼吧?别担心,我会牵着你走的。”

拉扎克按住儿子的手,慢慢放在骆驼的脊背上,小声道:“你也是个大人了,骑骆驼的时候不要逞能,不要炫耀,稳稳地跑就行了,别让叔叔操心。”

“恩。”苏狄文郑重地答应着,脑子里跳出来路过沙漠的场景,他骑着骆驼坚定地走在沙漠中,一点也没有摇晃。

等到他上了骆驼,赶骆人一摇驼铃,“叮当”一声脆响中,驼队慢慢地出发,拉扎克拄着拐杖站在后头,面上露出慈祥的微笑。

“父亲不跟我们一起走么?”苏狄文瞪大眼睛问道。

“你们先出发,我回去找你母亲,收拾收拾,随后就赶上来。”拉扎克随意地回答一句,拍着他胯下的骆驼屁股,催促他上路。

苏狄文放下心来,对父亲的话深信不疑。

上了街道,驼队的速度快了起来,等他再次回头的时候,却发现父亲已经在巷口拐角处站着,伸出手臂遥遥向他挥手。

驼队没有走人多的闹市区,而是在城里东拐西拐,沿着僻静无人的小巷子钻,慢慢地出城。

麦克跟罗伯特骑了同一头骆驼,身子摇摇晃晃的,他有些兴奋,见到苏狄文单独骑了一头,也想学他那样,却被罗伯特严令制止。见此情况,苏狄文心中略有得意,下意识地看向亚莉,想引起她的注意,可惜亚莉与她母亲一样,将脸蒙在衣物中,看不出什么表情。

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中,气温很是炎热,众人把头套戴起来,盖在头上和脸上,希望降低一点点的温度。

一路上很幸运,没有滋事的执法者前来找他们的麻烦,慢慢地,鳞次栉比的泥屋慢慢消失了,他们路过了由草棚搭成的贫民窟,彻底离开了库拨城,进入了荒芜沙漠。出了城,罗伯特拍拍骆驼的屁股,对赶骆人说了一声,赶骆人吆喝一声,迎着骆驼队伍往前开路,一群人摇摇摆摆地往北而去。

地面上尽是碎石和沙硕,风沙开始吹到了身上。

“咦?咱们是往北去么?”苏狄文不解问道,据他所知,罗伯特一家本是打算往东南走,前往自由贸易港口,接着是乘坐海船,可现在为什么要往北走,这不是继续深入沙漠了么。

罗伯特含糊地嗯了一声,好像他的问题不值一答,过了一会才说道:“路途遥远,盗贼太多了,我在北面的镇子上雇了一群人,他们会沿路护送我们,和你的父母也已经说好了,咱们先去黑羚羊镇子等它们汇合。”

苏狄文点点头,根本没有想过为什么雇佣兵会在北面的镇子,除他之外,罗伯特一家更是对这个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一行人没有停留,在骆驼上忍受着颠簸,稍微吃了点肉酱饼填填肚子。

下午阳光炽烈,麦克毕竟年幼,忍受不住直面而来的暴晒,大声嚷嚷着要喝水吃饭,他甚至还惦记着家里的羊毛地毯,而亚莉性格乖巧,一直在忍受着高温,什么话都没有说,尽管如此,速度还是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有人正在骑着马追赶。

罗伯特扭头一看,见到远处扬起了一片沙尘,追逐的人足足有十多人,个个都穿着黑衣,他面色微变,冲赶骆人吩咐了一声,“那是沙盗,咱们丢掉行李,全速奔跑!”

“沙盗?不太像啊。”赶骆人略一犹豫,还是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骆驼们马上撒蹄狂奔,一时间尘土飞扬,蹄下带起的细沙随着风沙而飘荡,几头背着厚重行李的骆驼无可避免地慢了下来,队伍分成了两批,一批在前一批在后。

一行人很是惊慌,只能死死地抱住胯下骆驼的身子,免得掉下去。

若在平地和草原之上,骆驼绝对跑不过马,但要是在柔软的沙硕之上,沙漠颠簸欺负,沙丘高矮不定,一蹄下去陷进大半个脚掌,马只能逞一时之用,论上下坡的速度根本比不过骆驼,持久与耐力更是不足。

足足狂奔了大半天,追兵的马终于疲惫,身后不见人影。

见到身后的马队被远远地甩到了后头,罗伯特心中仍然不安,“分开走!弄乱脚印,损失的骆驼我赔钱给你!”风沙会掩盖痕迹,但要是对方足够仔细,还是能让人提前摸清去向,那可不太妙。

赶骆人答应了一声,马上做出抉择,他经验丰富,驱使骆驼的手段更是娴熟,又是几声复杂的口哨,让几头骆驼调转方向,往东方全速前进,刻意搞乱方向,让身后的人难辨位置。

直到傍晚,沙丘中一片漆黑,这才让骆驼们的速度缓下来,重新往黑羚羊镇的方向继续前进。

奔波了半天,黑羚羊镇终于到了,众人也放下心来。

黑羚羊镇说是镇子,其实就算一堆残破的小土屋,所有的土墙都被风沙侵蚀地不像样子,勉强有几个完整的矮小土屋,有人在街上支起了帐篷,摆上几张木桌木凳,贩卖些酒水食物,算是勉强做生意。

以前的时候,偶尔有深入沙漠的冒险者回来,在这里贩卖一些得自沙漠的宝贝,异兽的材料,但自从红衣教派得势之后,冒险者们被驱逐出城,黑羚羊镇就不再热闹。

进入镇子,苏狄文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相比起库拨城形式各异的店铺,这里的地摊上通常挂着简单的摘牌,卖酒就画个酒壶,卖布就画长布,盐巴就画个双耳的盐罐,谷米就画一堆粮食,这时候的人识字的不多,图形倒是更一目了然。

镇子里最为完整的屋子大多是些旅馆,见到骆队来了,马上就有人上前接过缰绳,牵着他们往旅馆里带,赶骆人对这里很熟悉,和来人攀谈了几句就定下了住处。

罗伯特让赶骆人安置好骆驼之后,选了最大的旅馆,定了两间房,和苏狄文麦克住一起。旅馆里破烂不堪,不断有风从墙角缝上灌进来,麦克又开始嫌弃住处不好。相比麦克,苏狄文更是不安,他没有见到父母的踪迹,一个劲地询问,但罗伯特只是耐着性子安抚。

一个夜晚就在等待和不安中过去。

第二天一早,苏狄文的父母还是没来,心中忐忑。

罗伯特看出了他的担忧,单独找他说话:“苏狄文,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请你帮忙,你愿不愿意帮我?”

“什么事情?”苏狄文神不守舍,一直在挂念父母。

“你知道俾路教堂的位置么?”罗伯特问道。

“当然。”苏狄文点点头,俾路教堂在西面的废墟里,距离有点远,那曾经是一个古老的教堂,供奉黑夜女神,据说以前去做祷告的人很多,但后来沙丘移动之后,教堂逐渐荒废,虽然名义上还属于黑夜教会,被派去那边的神父相当于半流放的状态。

“那就好,我要你一个人去俾路教堂看一看,里德先生是你父亲的战友,他在那里当神父,我怀疑你的父母没有直接赶来黑羚羊镇,而是去了俾路教堂,与里德神父告别。”罗伯特说道。

“我这就去找他们!”苏狄文一口应下来,他心想,里德神父一定是个孤僻的人,按照父亲的脾性,离开库拨城的时候很有可能去探望他的好友。

“这些给你路上吃。”罗伯特递了肉干和一袋水囊给他,帮他安置在驼峰上。

苏狄文在他的搀扶下翻身上了骆驼,这时候,罗伯特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我记得你有个很漂亮的鼻烟壶,能不能给我看看?”

“当然可以。”苏狄文摘下鼻烟壶递给他。

“好一只漂亮的鼻烟壶。”罗伯特赞了一声,反复摸了好几把,突然从手指缝里捏起一张小纸条塞进壶口,仔细塞紧才还给他,“这可是魔药配方,你记得把它交给里德神父,别弄丢了!”

魔药配方!苏狄文兴奋了一下,视若珍宝地将鼻烟壶捧在手心,重新挂在脖子上,问道:“既然有配方,为什么没调配出魔药来呢?”少年知道魔药配方的珍贵,却不知道它的真正价值,在他看来,魔药配方也和老婆一样,无非是长大了,加入教会之后就能获得的东西,并没有多稀罕。

“我没时间收集材料……你是个男子汉了,一定会将它交给里德神父?对不对?”罗伯特面色阴晴不定。

“恩!”苏狄文郑重地点头,摸了把鼻烟壶。

“那我就放心了。”罗伯特拍了拍他的骆驼,示意他可以出发了。

苏狄文回头四顾,又觉得不安,面露忧色,“我们两家人还会见面么?我找到他们之后,去哪里找你们呢?”

“告诉你父亲,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会理解我的。”罗伯特笑容僵硬。

一想到要去找父母,苏狄文疲倦消失地无影无踪,他扭头,向罗伯特叔叔露出灿烂的微笑,“告诉亚莉,让她等我回来。”抛下一句话之后,他骑着骆驼,离开了黑羚羊镇。

这时的他如此单纯,没有追问详情,甚至没想到自己不太会驾驭骆驼,沙漠中难辨方向,迷路了又该怎么办,他骑着骆驼越跑越远,渐渐变成沙漠中的小小黑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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