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根!”
罗根听见有人叫自己,他回过头去,看到了正朝他走来的霍斯。
霍斯来到他的身前瞟了他一眼,就开始环顾四周。
“怎么样?打听清楚没有。”
罗根突然间觉得这幕好熟悉,好像此前经历过一般。
见他愣愣的,霍斯猛地捣了他胸口一拳,罗根吃痛弯下了腰。
“这次,我希望是我的最后一票,干完我就可以过我自己的了。”
霍斯认真地看着罗根。
罗根还在捂着胸口,他低头看看雪,偏干,像一粒粒沙子,看来最近都是好天气。
霍斯一把揪起了罗根,紧紧地观察他的双眼。
“嘿!伙计?你病了吗?怎么没精打采的,嗯?”
罗根还是觉得有些头晕,就好像刚刚喝了新鲜的梅子酒。
“没,没有。”罗根辩解道。
“这可真不像平时的你”
霍斯上下打量着罗根,像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个人,又走到他跟前闻了闻,摇了摇头,走了。
“我先下了,你快把东西准备好,到点碰头。”
霍斯临走时说道。
卡罗扎冰雪山脉的南部,有三座主城,分别是北疆领主的白狼堡,最南端的寒鸦坞和坐落在卡罗扎冰雪山脉山脚下的卡库城。
此时此刻的卡库城里,白色厚重的积雪和黑色斑驳的古堡是这里的主要元素,单调且发味,路上有的只是匆匆路过的行人,地上仍旧是积雪,偶尔几处是骡马和行人踩踏后,露出来的黑泥土,斑驳而又杂乱,泥泞不堪复又被低温重新冻硬。
一辆马车吱吱呀呀从远处驶来,钉了无数铆钉的木制车轮将刚刚铺上冰渣的路面重新碾碎,发出沙沙声。
旁边的小巷子里,几个流浪正围着火堆烤火。
霍斯冲着罗根使了个眼色。
罗根看了看那辆马车,点了点头。
霍斯将身上的大衣紧了紧,从一旁的小巷子里钻了出来,远远地跟在马车后头。
罗根左右看了看,他到现在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不安的感觉一直在揪着他的心,不是来源于现在所做的事,他说不上来。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但该做的活计还是要跟上的,他拍了拍身边刚刚围上来烤火的流浪汉。
“干……”
话未出口,罗根就一拳直击面门,将他打晕了。
其他几个流浪汉看到这一幕,起身就想跑,可是刚转过身,后脑勺就像是被人猛砸了一下,身体软软的就倒了下去。
罗根将手中的木棒丢到了一边,将几个躺了横七竖八的流浪汉重新摆弄了一下,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围在火堆烤火睡着了。
又重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后,罗根跃身爬上了巷子一侧的屋顶。
这里的屋顶大都是锥形结构,积雪已经渗入了砖瓦缝之中,将缝隙填平,正常人根本没有着力点,很不好攀爬,但对罗根而言,和他平时走路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霍斯先行一步,但罗根此时此刻在房顶上已经超过了霍斯,正在和马车拉进距离,翻转腾跃之间总是能踩到积雪中裸露出来的,一点点的,青黑色砖瓦角,借着那点微弱的摩擦力,向前‘行走’。
马车内的乘客似乎很富有,一路上都在烧着木炭,不断有丝丝袅袅的白烟从车体的缝隙中渗出,许久不散。
“因该是煮着什么吧”一个农夫看着马车经过嘀咕了一句。
“可是我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啊?”旁边一个半大小子问到。
“嘿!”老农夫拍了一下小子后脑勺,“走,走,我带你去吃烤番薯。”
一老一少背着柴火快步走了。''
此时此刻马车内。
白色的烟雾已经填满了整个车厢的每一立方,不断地翻涌着,挤压着车厢的内壁,烟雾似乎有意识,但却充满暴虐。
在浓郁的宛如实质的烟雾坐着三名乘客,两名灰袍兜帽人,看不清脸,中间坐着的却是一个浑身上下被布匹层层包裹住的人,看起来像是个人棍,而将他牢牢固定在位置上的则是两根——黑枝。
说来也奇怪,整个车厢中唯一没有被白烟充斥的地方也就是这里了。
车子行进的颠簸中,人棍似乎渐渐苏醒了,开始了剧烈地挣扎,他被白布包裹住的口中发出无比煎熬的呼喊,白布蒙住的眼睛处开始渗出了血泪。
“啊...啊...好痛苦...”
“...”
“...杀了我吧...”
紧接着人棍的身上又开始涌出了烟雾,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白烟中还掺杂着好像火焰烧焦的黑烟,一缕缕的,从白布的缝隙中渗出,把白布都熏得焦黄。
黑烟的出现使人棍的哭喊更加凄惨了,头部原本是五官的位置此时此刻也涌出了一道道黑烟,黑烟中又夹杂着斑斑点点的灰烬,重新落回了白布之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偷着诡异,看上去就像是白布的下面,整个人都被点燃了。
坐在两边的灰袍兜帽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同时抬起了手抚摸了一下固定在人棍身上的黑枝。
触碰的一瞬间,手掌与黑枝之间火光闪烁。
气温骤降,黑枝的表面凝结出了一层冰霜,冰霜扩大,覆盖住了人棍的全身。
人棍身上的状况似乎立刻得到了缓解,黑烟与白烟全都不在逸散,身体也不在挣扎。
马车外。
罗根在一边的屋顶上紧紧地跟马车,而霍斯则远远地吊在马车后头,他不知从哪寻来一匹马,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随着马车向着城中心行进,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路边也开始有了商贩,他们穿得厚厚地围在火炉旁,不知在聊些什么,脸上充满了麻木,路边的行人也臃肿不堪,破旧灰败的麻布不知裹了有多少层。
霍斯眯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流,吹了口呼哨,然后就翻身下了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罗根听到了信号,加快了速度,在前方的不远处,一栋正在加固的钟塔上停了下来,默默地等待着马车的到来。
钟塔周围木制的支架上,两个工匠正在忙忙碌碌地上工,一个在清理钟塔上的积雪,一个在加固钟塔支柱,浑然都没有注意塔顶上此时竟多了个人。
马车还在向前行进着,在它快要经过钟塔时,‘意外’发生了,轰隆一声,侧旁的正在加固都钟塔垮塌了。
砖石,木板,工匠粉尘一股脑全都砸向了马车,马车瞬间被掩盖了,千钧一发之际,马车里冲出了两个灰袍兜帽人。
抹去覆盖在黑枝上的布条,手握黑枝,兜帽人向上一扬,黑枝所过之处,气温跌落,空气冻结。
就像魔术师手中挥舞着的魔术棒一样,兜帽人在空气中凭空捏造出一堵冰墙,淡蓝色的冰块中连同滚落的砖块,断裂的木板,扬起的粉尘一起冰封住。
像是琥珀,又像是时间停滞。
“啊!!啊!!!”
事故附近,受到寒气波及的行人在短暂的呆滞后,肉体上带来的疼痛人他们放声惨叫,他们哭喊着,转身想逃离这里,随着表情的扭曲,脸上手上被冻坏了的皮肤开始大块大块地掉落,露出了内里鲜红夹杂着粉晶的肉质。
“呲…………”
奇怪声音引起了兜帽人的主意,他扭过头看着面前的‘冰雕’,形如月牙的巨大冰雕上,两根圆管状的筒子正发出声响,它们的下段和坠落物在刚才就一起牢牢地封在冰层里了,只剩下两根黑乎乎地筒子伸在外面。
灰袍兜帽人歪着脑袋,似乎还在辨认这是个什么东西,但上面那根正在燃烧的特别加粗特别加料的引线,还是让他察觉到不对。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这可是我特意准备的”。
不远处街角的背面,霍斯靠在墙壁,将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拉了拉,再街那头传来了第二次爆炸后,顶着爆炸的余波向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