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在色彩中白与黑也是颜色的一种，而乔维选择的所有东西都是极浅的颜色，在他的身边中极少看到艳丽一点的色彩，丝毫没有少年人的朝气。

　　而乔维选择物品时也是只关注功能性，对于样式与其说是不在意，不如说是直接忽略了。

　　霍杉本以为是乔维太过“直男”了一些……开玩笑，就是直男也会为挑选跑鞋的颜色而犹豫。不同的色彩会赋予人不同的感觉，很少有人受得了一成不变的颜色，会很容易感到疲劳。

　　可是乔维?

　　也许是因为乔维他，根本分不清颜色？

　　在如今基因优化的时代，已经很少出现有缺陷的人。霍杉知道有过色盲这种案例，没想到有一天会看到其中的一员。

　　霍杉心头犹豫，又不敢确定。可是只要仔细回想，会发现很多不自然的地方都对的上。他感觉好像接触到了这个少年真实的一角。

　　他为什么才发现不对劲?不，他早感受到了，只是没有深想。而且乔维应该清楚自己的问题，所以在各个方面都避开了。乔维有些地方迟钝，有些地方却十分敏锐。

　　除了颜色呢？还有什么？霍杉看乔维把被弄乱的纸张整理好，整齐的摞放在一边，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

　　雷磊的话突兀的在耳边响起，他其实真的对乔维所知不多，从见面开始乔维就是如此冷淡的样子，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表达自己的看法，气息淡的接近于无。除了有意的做出些姿态的时候，基本都是一副无聊寡淡的样子，简直比管家机器人更像一个缺了弦的智能机器。

　　霍杉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看到的，狩猎队抓回来的幼狼。瘦骨嶙峋身体伏低，它已经学会放弃无用的威胁，黄澄澄的眼睛警惕的观察着每一个靠近的人，那个属于囚徒的眼神，霍杉至今看不太懂。

　　“你，”霍杉犹豫着开口，对上乔维望过来的眼睛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算了，他对自己说。

　　“快点吃，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哦。”合意食楼的菜式都比较精巧，一般一个成年男子去点一份套餐都吃不饱，但是架不住买的量多，虽然钱包已经空了，但是稍微犒劳一下自己也是可以的嘛。

　　等酒足饭饱，霍杉又坐回沙发，取出一张照片丢给乔维。

　　如今纸张属于奢侈品，只有比较重要的东西才会记录在纸张上，照片也是同理。

　　乔维拿过照片，发现上面是一个俯拍视角的人影，这姿态和穿着有些眼熟，主要是身为男性在脑后扎起的小辫很有辨识度，当然要比玄的长发短的多。这个不就是在不夜门口遇到的人吗？乔维很快从脑中翻出了资料。

　　“他是?”霍杉目光有些闪烁:“他的名字叫维克托，也是这次雷德猎团非要找上我的原因。”

　　“维克托?”

　　“名字有些奇怪吧？是因为他并不是卡卡罗特域的人。”霍杉又去端茶杯:“这件事也跟凤火号有关。雷德猎团这次在霞帔大道带回了一个人，就是这个维克托。这个人，他声称有一份凤火号当时的人员名单。”

　　“名单?”乔维这些日子以来也对凤火号有一些调查，自然知道凤火号之所以掀起这么大的波澜，就是因为其的未知性。当年飞艇上究竟有什么人?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失踪，然后坠毁在了一个遥远的地方。这是一直以来的谜题。

　　而这个沉寂了十八年的谜题随着圣塔发生的大动静而再次在三大中心城之间传播。

　　“传说圣塔找到了本源之棺，这个消息是真的。”霍杉淡定的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一座本源之棺！这个分量可太大了。

　　乔维感到口中有些干涩:“名单上的人可能就是本源之棺原本的主人，三大中心城不想破坏如今的平衡，自然不想让圣塔独吞本源之棺。如果有了这份名单，他们就有借口向圣塔索取利益，是吗？”

　　对于乔维如此迅速就发现事情的关键，霍杉心中十分赞赏:“没错，一份失踪人员名单算不上什么，但是关系到本源之棺关系就大了。”

　　“本源之棺是用来保护本源的，也可以作为最精纯的本源支脉的苗床，有了它，就意味着可以培养更多的进化者。能够拥有本源之棺的人肯定是个大势力，肯定不会轻易放手的。

　　圣塔本身就地位超然，这下等于如虎添翼战力翻倍，其他中心城怎么可能坐视不管看着圣塔发展?更别提圣塔本身就对进化者拥有控制力。

　　已经可以确定圣塔获取的本源之棺是来自凤火号，如果找到凤火号的主人就意味着本源之棺是有主之物。他们即使不能让圣塔交出本源之棺，也能撕下一块肉来，当然前提是这份名单是真的。这样哪怕圣塔不肯放手，其他组织联合起来也能从圣塔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霍杉叹了口气:“这件事牵扯太大，他们一个小猎团独吞不下，于是找到我想借着我多拉几个盟友。我知道你对凤火号十分感兴趣，我答应你。只要你二次激活成功，我就让你接触凤火号的事。

　　但是现在不行，你只是一个预备进化者，说难听的，被卷入到里面去如果死掉了也没办法，不会有人在乎你的性命，甚至认为你根本算不上筹码。只有你成为进化者才会被他们看在眼里。”

　　霍杉言辞恳切，句句为乔维着想。乔维明白霍杉心中的隐忧，自然答应了下来:“你告诉我，是不想我自己去调查吧。那我答应你，二次激活前不会再去接触。”

　　凤火号，是一切的起源。正是因为凤火号的存在，圣塔和那些进化者才会进入受助区，才会引发一系列的事，甚至带动了乔维的离开。乔维自获取了黑白葬歌开始，就和凤火号建立了不可分割的联系，他怎么可能不去在意。

　　跟聪明人谈话就是舒服，霍杉松了口气:“我知道了，不过还是那句话，等到时候了，该你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你。”

　　霍杉承诺了这一句，乔维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霍杉既然说了会告诉他，那么一定会有说的一天。

　　之前好歹做过情报方面，乔维也明白有的时候“不好说”就是“不好说”。说出来要么是没用，要么就是不是时候。出于心底里仅存的“信任”。乔维决定不再去问。

　　“那么关于你自己，也在这个范围之内吗？”乔维难得主动发问。他还以为绕过去了呢，霍杉无奈:“嗯。”这样太敷衍，他又道:“如果实在好奇，那么我只能说我去过霞帔大道。”

　　乔维脸上出现微微的笑意:“那么作为奖励，我在去不夜的门口看到了这个维克托。他是自己离开的。”

　　霍杉愣了一下，然后乔维头一次听到他爆粗:“妈的，居然坑我。”乔维一惊，有些好笑，但还是放弃了加把火。

　　“这个维克托是谁？他凭什么取信的你们?”这个乔维是真的好奇。霍杉没好气的瞥他一眼，不过也知道那个时候乔维不可能认出一个路人就告诉他，雷磊那家伙看着正经也是个奸商。

　　“他是莫特特前任钦差大人的弟子的孙子。”霍杉既然说出口索性说下去:“但是我们仅能确认他的身份，至于那份名单没有，想来雷德猎团也不知晓。他只要能证实莫里安在凤火号上就足够了。”

　　“莫里安?”乔维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竟然产生了一点熟悉感。

　　送走霍杉，乔维来到浴室，对着镜子凝视了镜中的自己片刻，然后从眼中取下黑色的隐形镜片，露出了底下森冷的银色竖瞳。

　　“他发现了吗?不会吧。”乔维难得没法确定。

　　最近他的眼睛越来越不受控了，导致乔维不得不一直戴着镜片遮掩。

　　乔维在银色瞳孔状态确实分不清颜色，世界在他眼中都是深浅不一的线条，不过在七岁之后乔维就能看见普通人眼中的世界，包括彩色，乔维也就不是很在意。

　　不过除了颜色之外还有更多的剖面线条，这也是乔维喜欢简约的原因，再微小的装饰在银色瞳孔的视觉里都无比清晰且多余。久而久之如果身边有太多装饰和物件就会让他看的很累。

　　乔维一直在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常，他在学会独立生存之前已经学会了如何隐藏，这已经成为他的本能。如果不这样做，他不知道该怎样生活，他没有欲望，只有目标。乔维明知自己是个异类，但是仍妄想在人世间生存。

　　也是因为，褪去银色瞳孔之后的世界。那么的真实且美丽，他想看到的更多。为了看到的更多，他就必须走的更远，活的更久。

　　即使如此，意识到可能暴露的时候乔维心中也没有过多的慌张。被霍杉知道一点也没关系，是这么认为的吗？

　　乔维洗了手，脑子还在思考霍杉说的话。莫特特的前任钦差大臣莫里安是位重量级人物，但因为距离过远，卡卡罗特这边对他没有太多的介绍。乔维确定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又来了，明明记忆中没有可是又感觉熟悉的东西。乔维难得产生了愤怒的情绪。

　　这时候终端发出提示，是玄。

　　“前往花舞香阁调查，注意隐蔽。”因为乔维接下了后续任务，那么久意味着只要是关于花舞香阁都是他的任务范围，在展望城的另一名猎手不会去管。

　　大概是知道乔维的德行，玄随后发过来一条“四千通用点。”

　　“好的。”乔维吸了口气重新戴上了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