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老头有些疑惑“你是……想问自己的身世吗？”
乔维肩膀动了一下，看样子应该是笑:“我还没到十八岁呢，我只是需要一条信息。十八年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大爆炸?或者这里出现了生面孔?”
“生面孔?”老头年纪大了，思维有些迟钝:“生面孔……时间久了，不记得了。爆炸?不记得了……”
乔维也没生气:“或者是跟受助区外面那块大空地有关?有没有记录在?”
提到空地老人想起来了:“空地！哎呀！十八年前，那里好多的兔子呢！我的媳妇……那时候常去，都怀上了，结果又掉了。”
“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再也不长植物的?”乔维问。
老人沉默了许久:“我想起来了，风暴，好大的风暴，把这里全都掀翻了，我儿媳妇啊……就是这么流掉的！”
这个乔维倒是没听说过，风暴是野外的自然现象，隔三差五大型小型就会来一遭，可是没听过风暴厉害到会让一块地方十八年都寸草不生的。
老头一口口咽泡软的面包块，眼神浑浊:“那时候好多人都受了伤，娃也养不了了，工厂就给钱修了这个院子，不然哪那么多孤儿呢？怀孩子啦，上面都给发营养剂的啊，大家都乐意要啊，怎么舍得扔啊。”
乔维漠然的看着，老头这里问不出太多了，只是……“您还记得以前那些大册子放在哪里吗？有没有卖掉？”他想起了孤儿院院长做记录的厚本，那时候他被其他孩子欺负，打不过就偷跑到那里，翻出册子一个字一个字的描来打发时间。
他极喜欢上面整齐的格子，日期写在最前面，然后是天气，内容虽然全忘了但是还有一点印象。“没卖！能卖的全卖了，卖不了的都堆在上头。”老头指的是上面的小阁楼，乔维点了下头，随着记忆找了上去，不一会儿抱着一个大箱子下来了。
老头正咬了块肉，珍惜的拿还能用的牙一点点的磨。
“您再想想，那时候有没有生面孔的人来，之后几年也算！”
老头还真认真想了:“生面孔……工厂来了人帮忙，风暴过去后我们死了好多人，大家都认识，可是大家都穷，只好把娃放到一起养着……我记得你啊，乔维，你是个好孩子，从小就聪明，可就是摊上了这么个破身体……
我当初也找了，可怎么都没找到你的娘，这是谁家的娃啊，连块小被子都没有！怎么会舍得呦……”
乔维是第一次听老头说起，当初老头儿子女儿都死了，过的相当难受，自然也没心情理会他们这些小孩子。乔维也对自己身世没有兴趣。
“您说……在这个受助区里，没有找到我的父母?会不会是您不认识的?”
“问了，没人认得啊。”“……离风暴多久?”“风暴……不记得了，快一年了吧。”乔维嘴里问他手上也没闲着，对着日期在册子上翻找。“您是在哪里发现我的?”乔维最后问。
平静的脸遮住了心里的惊涛骇浪。乔维没想到随便查个东西也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防护罩之外的天色更加的暗沉，黑压压的天空让人透不过气，但是一层看起来薄薄的罩子却给他们强烈的安全感。无他，支撑防护罩的是他们尊敬的高级巡查官唐清！
十二名精英进化者围成一个错落有致的圈，其中二人抬手，将桩子稳稳的打进了土地里。“重辐射，米拉残留值1.22。”
1.22是什么概念？宜居地的基本要求是小于0.03，野外的平均值是0.21。这么一小块地方直接提高了六倍！难怪寸草不生。
他们脸上没有太多神色，将仪器上的数字记录后，这些普通人眼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贵进化者一个个拎起了铲子锄头，居然直接在这片地上开始了挖掘。
“六百米外残留值为0.23。”一个人向队长汇报。
也就是说，只有这圈不长草的地方残留值过高了？队长咂舌，怪不得圣塔直接派来了唐清大人，十八年前飞艇的坠落绝对是高级进化者干的，能够将一个载有三十多名进化者的飞艇悄无声息的泯灭在这里，该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这里离二级区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一艘飞艇的坠落一定会被监测到，而不是途径这里突然蒸发一样消失了，什么都没留下。
但是飞艇上的黑匣子被人发现，当年里面一定有幸存者在！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晚上，谁都没有睡个好觉。
圣塔的入驻在受助区里掀起了一股热潮，平日里从没见过的神仙一样的进化者突然来了好几个，还有许多穿白衣服的。加上有防护罩后一时间受助区里连风沙都没了，更是让他们又惊又喜。
但是乔维心中却满是不安，自从从老保姆那里得到消息他就没睡着觉，早上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这次梦中的景象清晰了许多，终止于一场宏大而寂静的爆炸。乔维满头冷汗的醒来时还有些茫然，隐隐的，他感觉到仿佛有什么在追着跑一样的焦躁感。
虽然来了大人物大家都很兴奋，但是学还是要上的。
罗勿和罗小小今天是等乔维一起走的，他们看起来都亢奋的不行。“你说，我要是去求他们收我为徒，我是不是也能成为进化者了！”
进化者的要求是资质，而且不兴收徒那一套，收也不会要他们受助区的人。乔维明白他也就是说说，没有打击对方的积极性只是嗯嗯两声应付过去。
“乔维，你今天看起来好多了。”罗小小凑过来。至少头不疼了。乔维点了下头。比起早习惯的身体，困扰他的反而是昨天问到的问题和那个梦。
“他们动作真快。”乔维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什么？”罗勿没有反应过来。乔维伸手把他们拽到道边，一队白制服的人身后带着一溜工厂员工从道的另一边走过来，浩浩荡荡的。
乔维认出几个熟面孔，他是头一次看见圣塔的军事化素质。在他们的命令下，平日吊儿郎当趾高气扬的人乖的像羊羔一样被指挥着分散开来。
受助区不大，他们从街这头走到尾就能走遍，领头那个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一双无情犀利的眼睛扫了过来。
乔维猝不及防和对方看了个正着，浑身从头凉到脚。对方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疑惑，很快偏过了头，步子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下停顿。
“好帅啊。”罗勿忍不住感慨。乔维努力安抚下涌动的情绪，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在受助区消息的确非常灵通，那也是因为他胆大心细而已，至少他自认为任何人有心想做都能做到。那么，他能用一晚上时间查到的东西，这些人会用多久时间?
“罗勿，小小，你们先去学校吧，今天我有事。”乔维当机立断。“哎?你去哪?”罗勿疑惑“啊！你要去找进化者大人吗？我也去！”
乔维转头:“老师会说的。”说是老师就像工头一样，他们昨天请了半天假已经够呛，再请一定会被加任务的。而乔维不同，一是因为他的病秧子身体，二是他是交了大量学费的，也不用那么在乎工作任务。说完直接跑了。
“切。”罗勿撇嘴“他一定是去偷偷挣钱了，我咋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这些学生里谁不羡慕乔维的自由和能力?可是厉害又怎么样?也就认得字多点，不还是跟他们一样住在受助区里，一副病歪歪随时要死的模样。
乔维自认和他们要调查的没关系，但那些人不一定信啊，乔维可不想吃不必要的苦头。对于进化者们而言乔维是随手就能捏死的虫子，不要侥幸，不要忽略，这正是乔维的生存信条。
乔维敲响了棚屋的门:“进化者大人?”
屋里传来声音:“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