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加密？你什么意思？”杰尔在斯玛特的辅助下飞跃身下流动的光海，从包里掏出手环佩戴上，向着至高处的陈笙飞去，“你不是说这是斑希创造的吗，你们自己的语言你无法辩识吗？”

斯玛特简单地解释到：“跟你说简单点，这就是被编程过的电磁场，能够强行转义场内的能量及信息，造成内外完全隔离的环境，他选择释放出声音，就是为了误导你......”

“小心！8秒前开始检测到近峰值高危能量！”杰尔紧盯着手环中的画面，“来自四面八方......这些该死的光线要爆炸了！”

“就没消停过。”斯玛特向上爬升而去，又突然减慢了速度，“地面上有哪些人，你能够确定吗？”

杰尔从背包中取出了磁流炮：“我没法确定，这个光线下能被屏蔽的信息都被屏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只管尽你所能。”

斯玛特转瞬而下，奔向被流动光线遮蔽的地面，身后的杰尔在空中用炮口对准自身，消失在了一阵震荡与一道闪光中。

......

“刘司令！刘司令！”

刘垚和艾维苏正向陈笙所在方向移动着，只听见身旁响起两声女性的呼唤，停下了脚步，但由于周身都被奇异的光芒环绕，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刘垚朝着疑似声源的方向望了望，一无所获。

“对对对，你们别动就行了。”这次换成男声了，只是机械声重了不少，“我们这就过来，你们有看见Todd吗？”

“你们不是去数据库了吗？”艾维苏半惊半喜地看着眼前两名灰头土脸的Earth机械公民，“出什么事了吗？”

“真会问问题。”Alisa巴不得白艾维苏一眼，“由于未知原因数据没法同步上传，我们一人存了一份未编译的原本，我们在取数据时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担心你们也会遇到，就直接赶过来了。”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你们的系统能翻译这些像咒语一样的声音吗？”刘垚问到。

“这是被重排过的声音了，”Juda打开显示屏，为几人解释原理，“它被随机切断、倒放、乱序，除非弄明白这个电磁场的编程语言，不然不可能复原对话。”

“编程？这不就是一堆光线......”艾维苏似乎和刘垚一样对“可编程的光”抱有疑惑，但就在他还在不解时，身旁的光线开始剧烈波动起来，一阵阵热浪从中喷出。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现象。”Juda关闭了显示屏，准备分析光流，“多处出现近峰值能量，这地界的出口在哪来着？”

“陈笙还在那，”刘垚和艾维苏交换了眼神，“陈建舟和你们的陶宇可能也还在这附近，另外那俩人倒是不用担心，我们总能做点什么。”

Alisa拍拍刘垚的肩：“你是不是被热浪冲晕了，峰值能量可是1440000kj，且我们无法判断这种形式下它的影响范围具体有多大。我们作为新时代生命都不可能全身而退，你一个碳基躯体想干什么，赶快离开。”

“在任何情景下，优先保护科技属人员生命，”刘垚挥开Alisa的手，“陈笙必须救。”

“那你也救不了陈建舟，你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哪，这堆光线的能量变化越来越剧烈，不能让你做傻事。”Juda示意艾维苏带刘垚迅速离开。

“不行，陈笙不能死，陈笙一定不能死。”刘垚还在拼了命似的往陈笙的方向移动，一阵汹涌的热浪将他冲翻在地，在不适应Lance的重力的情况下，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爬了起来，再次向前冲去。

“你疯了！”Alisa示意Juda一定要将艾维苏带到安全地带，高速起步追向刘垚，一拳将他击倒在地，用圆锯压住他的自适应头盔封口，“你有什么毛病？她这样被明显被毫无保护地暴露在你的面前，你就不怕是个陷阱？你还是军人呢，脑子里有栓吧？”

“陈笙死了，我老婆就白死了！”刘垚拼命挣扎着，“数以百千记的联合政府战士、学者也都白死了！你也白死了！那个小红皮姑娘也就白死了！我们谁都能死，就是陈笙不能！”

“我也白死了？”

Alisa明确感知到身边的能量开始出现不小的异常，再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她收起圆锯，准备直接电晕刘垚，却被刘垚侧身甩下地，一个背缴扔出视野外，等她再爬起身来，身旁已不见了刘垚的身影。

“刘垚！”Alisa感受到系统中一阵异样开始遍布全身，她站起身，正准备前去追赶，一阵饱和的能量束从她的身后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她的腰部。

她没有倒下。

一道巨闸在她的数据库上方开启了。

她凝固在原地，陌生的记忆、陌生的触感、陌生的画面开始读入她的数据库，她浑身泛起了黄光。

又一束能量直冲向她，不偏不倚地击中了胸部，她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在系统关闭前，她看到的是冲破光线流来到自己面前的斯玛特，以及他体内挣扎的刘垚。

他们的面庞、形体，是那样的熟悉而亲切。

亲切得不真实。

......

“啊哈......啊哈哈，直击弱点，真有你们的，Earth来的臭虫。”斑希看着自己体内不断流失的光线，劈开了已经烧成铁架焦炭的Todd，“没关系，不久后的能量失控能够夷平这整个居住区，你们的命运是不会变的。”

陈建舟坐了下来：“如果你不死，你会对陈笙做什么？”

“就，就这样对命运臣服了吗！”斑希发出了近似疯狂的笑声，“你要拯救的世界，你想要拯救的宇宙，最后也不过是生殖伴侣的陪葬品罢了，你是这样想的吗？哈哈哈哈。”

陈建舟紧盯着斑希的伤口：“你会对陈笙做什么？”

“很简单，但对你来说解释起来会有些复杂。”斑希语气中还是满满的讥讽，“你真的就没有在人生的任意时刻察觉过她和过去的不同吗？”

“在Earth，人类是很容易改变的，”陈建舟的目光唯余冰冷，“从一次争吵，一份违禁品——可能是电影、可能是小说，乃至一个根本与你无关的人，一颗和你相距数光年的行星，都可能让你改变，哪里能有永远相同的人呢？”

“你和观测到的未来里对我说的一模一样，”斑希的笑突然变得厚重起来，“在任何一个能够观测到的宇宙中，不论是年仅17岁，拥有的那位陈笙才刚刚被侵蚀，就一身豪气地来到我面前的你，还是没有成为机械生命，以碳基之躯站在我面前的你，你们的回答都是一模一样的，你，就是一个不会变的人。”

“又或许，那是因为命中注定的，我将会在你这里得到答案，而你也早已知道。”

“这样的答案，又有什么知道的必要呢？”斑希的语气在衰弱，“我会让她为tiw文明建立升维的阶梯，或者说，让她体内的志高者来完成这一切。这本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本应该根本不需要牵连任何文明、任何生命......”

“但是？”

“没有但是，又或者说，我们面临的问题已远超一个‘但是’能够形容了。超出预期的，陈笙的意志将那位志高者所同化了，即使是我们，也无法确定在那具躯壳中的是你的生理伴侣，还是我们需要的福音。”

陈建舟的嘴角轻轻一扬：“看来是我胜算大更多呢。”

斑希又苦笑道：“没有一个时间线中，存在一个父母双亡、伴侣被换、同伴被杀、自己遇害却还是拯救不了这一切的陈建舟，如此拼命地去抵抗一个彻头彻尾的恶命运，真是辛苦你了。”

“初心止于至善。”陈建舟起身，走到Todd身旁，从腹中掏出一个球状物体，“你听过这句话，对吧。”

“你父亲的至理名言呢。”斑希的声音开始涣散了，“一切都要结束了，陈建舟，这就是你我生命之终章末节了，你还要拿出什么物件作为句点呢。”

“这是一个永续光电子收放器，通过将空间中无法被利用的光电子利用黑体外层收集起来，在有需求时能够作为再将光电子释放，实现利用。”陈建舟在Todd身旁单膝跪下，背对着斑希，将收放器举起，“如果你想给一位tiw尊者留下好印象，这样的礼物会是极好的选择。”

“......”斑希没有回应。

“此情此景，不会是我的生命的终章，”陈建舟启动了收放器，周围的光流奔涌而入，“它将是这个宇宙的续作封面。”

“可你的至善又何从体现呢......”斑希的光电子形体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最后的意识与叹息，“你最多保住陈笙，那个你其实完全不了解的人，而你依旧会死，收放完成前你就会被能量流冲击粉碎......”

“那，便是我的善了。”陈建舟站起身来，将收放器举向更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