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料峭,朝露沾衣微凉,晓风吹面清冷,白白鹭翩飞,泥土泛香,好一个清新的早晨。
“西塞山前白鹭飞, 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 绿蓑衣, 斜风细雨不须归。”
大江轻舟,刀神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站立在船头,意兴阑珊地欣赏着沉浸在朦胧雾色之中的亭台楼阁。
“船上那个客官,喝碗豆腐脑吧。”
这时,岸边的四角亭内坐着一个衣着光鲜,风度翩翩的年轻人。
“原来是大理段公子。”
刀神凌波渡水,飘然若仙地落在四角厅内。
“义父,许久未见,风姿依旧,不愧是南疆刀神。”
段公子让街头的贩粥走卒端上一碗香喷喷的豆腐脑送到了刀神面前。
刀神对这个段公子没有半点戒备之心,给人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其实这个段公子原名叫段思洛,是大理开国皇帝段思平的第三个儿子,人称三皇子,只可惜此人的生母乃是一个下贱的婢女,是段思平酒后乱性所生,不为代见,虽有治国安邦之才能,却被受排挤,沦落江湖。
这个段思洛武功卓越,是南疆十大青年剑客之首,尤其是他那绝世剑法——六脉神剑更是冠绝武林,与玄英派的‘龙魂剑术’合称‘剑法双绝’。
六脉神剑,乃大理段氏的最高武学,由大理开国皇帝段思平所创。
所谓六脉神剑,是指含于指尖的内力隔空激发出去,使其以极高速在空中运动(区别于隔空点穴)的一门技术。
其做架简单,功效卓著,感应强烈,均为首屈一指。久习可得奇效,达到指剑的境界,即指力所能及的地方,有如有一柄无形的剑。无论是横扫或虚指,均可伤敌。在此载出其功中之初级部伤,非内功,但其运用人体自然采收气能力,可迅速开发人体潜能。治病疗疾,增长人体内力及耐力,亦为内功打下深厚基础。
无奈六脉神剑极其难练,段思平之后无人能将其学全,打通六脉,就连当今大理皇帝段思聪也只会四脉剑法,但是这个段思洛却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才,竟然打通了右手五脉,真可谓令人刮目相待。
当年刀神与段思平决战大理天龙寺,也只是侥幸取胜,可怜此人还未等到《英雄榜》开榜之日,就驾鹤西去了,故而榜上无名,其实如若此人在世,其武功修为绝对与自己平分秋色,独占鳌头。
刀神对这个段思洛颇为器重,故而将其收为义子,一是为了告慰亡灵,二来为自己培植党羽。
刀神并没有用粥,而是起身背手说道:“你来见我,不怕被十字门的人发现你的行踪吗?”
段思洛推开碗筷有些忧伤地说道:“义父,腾冲府的卧龙堂已经被十字门给灭门了。”
“好你个段思良,本候的面子都不给,哼!”
刀神很愤怒,在江湖上,谁敢不给他刀神韩暮笙三分薄面,就连当初的唐皇李存勖都对他青眼相加,想不到今天在他这里载了面子,真是孰不可忍。
忽然之间,原本沸反盈天的街道一下子变得阒无人声。
刀神向段洛会心一笑,然后用讥讽的口气说道:“十字门的人不愧是鸡鸣狗盗之徒,行事风格鬼鬼祟祟的。”
这时雾开云散,细波如鳞的河面上出现了一个头扎乾坤红缨,身穿玉墨芳华的侏儒公子,他背手而立在水面上,左右分站着两位绝色佳人,怀里各抱着一副琵琶,面露凶色,一脸诡异。
“刀神,果真是刀神,在下将自己的气息压制得那么低,也没有逃出您的法眼,佩服!”
侏儒公子看上去恭敬有礼,其实内心可谓是忐忑不安,他做梦没有想到名噪一时的刀神会出现在这里,如今的境地真是让他有点骑虎难下的窘迫。
“想必阁下就是大理国十字门门主杨子秋了?”
刀神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
“正是在下!”
杨子秋洞洞属属地回答道。
“那毋庸置疑的话,腾冲府卧龙堂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也是死在你的手中了?”
刀神冷冷一笑道。
“刀神前辈的消息果真很灵通,不错!是在下所为,腾冲府卧龙堂堂主白鹿寒窝藏我大理国钦犯,本当就满门抄斩,在下原本想网开一面,只可惜那白鹿寒灵顽不灵,聚众违命,所以我把他们全杀了。”
杨子秋志盈心满地说道。
“可你知道那白鹿寒是我寒暮派什么人吗?”
“这——”
杨子秋闻听大惊失色、栗栗危惧。
“他乃是我师兄真一子门下的一个俗家弟子,与我寒暮派乃是同祖同根,你杀了他,你说我该怎么办?”
刀神慢条斯理地说道。
杨子秋感到有些惶恐不安,但是依然强颜欢笑、色厉内荏地说道:“刀神前辈,你今天所说的话,难免有些咄咄逼人了吧?难道阁下想与我大理国为敌吗?”
“江湖事,江湖了,素闻十字门门主的般若功独步江南,不知能否让老夫见识见识。”
刀神盛气凌人地说道。
“你——” 杨子秋气急败坏地说道,“看样子刀神前辈一意要为段思洛出头了?”
“非也!我只是为卧龙堂讨一个公道,同时这样也对你公道。”
刀神意气洋洋地说道。
“怎么公道法?”
这时杨子秋身边四位绝色美女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疾言厉色地问道。
刀神起身,走下台阶,缓缓来到河面之上,水不沾衣,神态悠然地说道:“只要能接我三招,此事就此打住,不知门主意下如何?”
杨子秋刚要表态,旁边的四个绝色美女齐声道:“三招而已,何需我家公子出手,看招!”
四个人同时拨弄琵琶,但听一声响,犹如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原本波澜不惊的河面顿时掀起万丈狂澜,化为数万雨剑冰刀,铺天盖地地向刀神袭来。
“好一个音波功。”
刀神面不改色,忽然身影一晃,右手食指一扫,形成一柄巨大的光刀,濒临咫尺的危机消失的无影无踪,四个绝色美女翻身跳上岸边,跌倒在地。
“一阳指!”
杨子秋面如死灰,纵身从河道旁边的牌楼上凌波渡水而去。
“想走没有那么容易。”
刀神食指往水面一指,八道由水形成的巨刀直追杨子秋,杨子秋骇然失色,稳定身形,打出一掌,但见一道光晕闪现,紧接一声巨响,杨子秋的般若功被化解得无影无踪,杨子秋口吐鲜血落在了岸上。
“你心里很惊讶我怎么会一阳指吧?其实很简单,因为大理国段思平段皇爷的六脉神剑其实就是根据我的摩诃萨八刀悟创出来的。”
刀神轻飘到杨子秋面前娓娓道来。
“什么?”
杨子秋感到大吃一惊,想不到大理段氏家族与寒暮派有如此渊源。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刀神谈笑风生地说道。
“什么事?”
杨子秋失张失智地问道。
“其实大理国皇帝一直想除掉你们杨家,只可惜时机未到,如今你这个最大的威胁已经倒下了,你说他会放过你吗?”
“什么?原来这一切都是段思良,段老儿的阴谋,天哪!”
杨子秋呜呼哀哉地向天长啸,然后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上,暴毙身亡。
这时段思洛走过来俯身叩谢道:“多谢义父出手相助。”
刀神弯身扶起段思洛道:“是你命不该绝,必有后福。”
段思洛刚刚起身,这时旁边那个卖粥的走卒忽然走过来揭下自己的脸上的面具,跪拜在了段思洛脚下,态度诚恳地说道:“高方叩见太子。”
“原来是高爵爷,快快请起,段洛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爵爷见谅!”
段洛诚惶诚恐地将高方搀扶起来。
“三皇子为人宅心仁厚,才华横溢,乃是人中骐骥,我等必当竭尽全力辅佐殿下,成为有道君王。”
高方言之凿凿地说道。
这位高爵爷可是非同小可,他的先祖在唐玄宗开元年间被南诏国迁居到十州(今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五代十国后晋时,高方担任善巨(今云南省永胜县)守。他和段思平友善。段思平起兵受挫,高方请段思平到善巨,借三十七蛮部兵,推翻了大义宁国杨干真,建立大理国。高方被封为岳侯,领有巨桥(今云南省晋宁县昆阳街道)地方,高氏成为大理国权臣,地位仅次于段氏皇族。
如今他屈尊于自己的面前,由此可知,这个高爵爷绝非来救驾那么简单,他是想来一个借刀杀人,除掉杨氏一族,这一招的确很阴险毒辣,可是却事半功倍,如今杨子秋已死,他可以高枕无忧地位极人臣了,段氏一族恐怕又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呀!
段思洛权衡利弊,于是委婉地说道:“多谢高爵爷的厚爱,段洛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还望爵爷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高方躬身谦卑地说道:“老臣谨遵圣意。”
这时刀神插上话来道:“洛儿,你应该早做决定,更何况大理的皇位本来就是你的。”
“这——”
段洛对刀神的话感到出乎意料,难道一向见经识经的刀神怎么糊涂起来了,难道他看不出来这是一个阴谋,还是——
段洛背后生出了冷汗,他不敢想象下去,原来这是他们二人布设的局,自己只是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段洛心里虽然愤懑不平,但是以现在的能力与之抗衡只会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唯一的办法就是先顺从他们,然后再逃出生天。
段洛强颜欢笑地说道:“既然义父这样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刀神与高爵爷兴高采烈地相视一笑,段洛心中却是又愤怒又无奈。
刀神他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