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结束后，十木亥拉着左量，再同顺路的陈风一起走着回家，“你俩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带着俩人去了上次请十木亥的那家店里，陈风很大度，主动请自己的这俩小学弟吃饭，算是夜宵。
左量还算客气，可十木亥明显是一回生二回熟，对于学长的慷慨来者不拒。
其实十木亥有着自己的私心，故意拉着左量多和陈风学长这些人接触接触，对于左量尽快融入足球部很有好处。
总不能让左量在足球部就自己一个朋友吧，虽说足球部的人都很团结，学长们对学弟也多有照顾，不过十木亥总感觉学长们和左量之间还是有一丝生分，不像是对自己那样。
想来想去，自己把这原因归咎到了左量的性格上，因此决定多带着左量在生活中也和学长们交流交流。
“左量，你不着急回家吧？我听十木亥说，你很小年纪就要照顾一家人了？”陈风问道。
“不着急。”左量依旧是惜字如金的性格，话不多。
“嗯，但是有什么事情，其实也可以跟我说，别光和十木亥那小子黏在一块。”
“哎哎，我这才刚走开一会，怎么就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坏话？”十木亥拿着挑好的食材路过，“不过，学长有一点说的很对，有啥事都可以跟他说，毕竟他爸妈可都是春城著名的医生。”
想起来左量说过，自己的妈妈身体不是太好，十木亥因此提醒道。
“唉。”陈风叹了口气，想起自己那成天不着家的父母，自己心里就一阵郁闷。
“快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三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被端上桌时，三个好吃之徒自发性的不说话了，各自和碗里的林林总总战斗开来。
大胃口的陈风率先结束了战斗，喝着饮料看着自己这俩还在吹着滚烫热气的学弟。
眼见着十木亥接近见底，渐入尾声，陈风才开口道，“小老弟，东方植是不是跟你说了啥？怎么今天这么反常？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嗯？你怎么知道他去找过我？”十木亥抬着头疑问道。
“唉，东方植在明业怎么也算是风云人物，他的行踪，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关注，想知道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再简单不过了。不过，我倒不是听那些迷恋他的花痴那里听说的，是毕奇的女朋友说的，她见过东方植去了你们高一教学楼，觉得奇怪，就和毕奇提了一句。”
“哈？毕奇学长居然有女朋友？”十木亥显然没有抓到学长问的重点。
“切！有女朋友就了不起？”陈风一脸不屑。
看来陈风学长是没有女朋友了，十木亥心里想着，其实也好理解，毕奇学长个子高，长的清秀，眼睛也大，符合现在女生的审美，反观眼前的陈风学长，明明长相粗矿，却留着一头始终不变的齐刘海，怎能吸引女生注意？
好在自己只是想想，要是被陈风学长直到自己心里所想，恐怕不得打死自己？
“唉唉唉，我跟你说东方植的事呢，你怎么扯到女朋友的事上去了？”意识到女朋友的话题对自己不利，陈风赶紧拉回正题。
十木亥其实正在盘算着，自己该不该告诉陈风学长东方植学长要离开的事情，看起来陈风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而学长东方植又只找了自己，恐怕现在这件事仅限于自己和队长柳不言之间。
既然没有当众公布，那么东方植学长是不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快说啊，如果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你放心，我嘴巴很紧的，绝不会说出去。”做了个捂住嘴巴的动作，陈风怂恿着十木亥。
“该不会是毕奇猜的那样吧？”
“毕奇学长？”
“今天训练完后，毕奇在更衣室和我说，恐怕东方植要离开了，我不信，这不来问你？”
十木亥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向后靠着椅子仰了仰自己的身体，陈风看着天花板，心里不痛快。
本来还没吃完的左量听到两人的谈话，停下了筷子，看向十木亥，等着他继续说话。
“所以我拜托他在离开前帮忙训练左量，他答应了，所以就有了今天的事情。”
啪！
陈风手拍在桌子上，摇了摇头，“小老弟，你知道东方植对于球队来说意味着什么？”
摇了摇头，十木亥等着陈风继续说道。
“是精神领袖！我们现在的这只球队完全是他和队长两个人一手组建起来的，所以，虽然他不再踢球了，可我们这些人都把他当做队长一样尊重。”
顿了顿，陈风继续说道，“如果可以，我其实不希望他训练左量，尤其是像今天这样训练。”
“为什么？”
“因为他的眼睛，曾经，东方植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可怕的一双眼睛，可以轻易洞穿球场上的一切，在那件事发生之前，他的眼睛在球场上是完全没问题的。可现在，他的眼睛其实很容易累，今天这样训练，他的眼睛几乎没有停过，恐怕对有所损伤。”
有点不敢相信的十木亥，这才回忆起今天学长东方植的带球情形，一双可以自动看穿一切的眼睛，怪不得可以避开所有的抢断，只是这样的功能居然会导致用眼过度，是十木亥万万没想到的。
“所以，让他指导左量或者其他球员是没问题的，可让他亲自下场，对他的眼睛真是不太好，我是有点担心，不过，我估计他也没跟你说过这个情况吧。”
“没有，他的眼睛到底是...”
嘘！
陈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十木亥不要继续问下去了。
等到左量喝完最后的汤底，陈风去付了帐带着两人离开，先是让左量去公交车站上了车，随后陈风和十木亥一起去到了京水街回家的路上。
“你看起来很相信左量？”陈风突然问道。
“相信什么？”
“左量的足球天赋啊，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自信他可以通过试训，但是我其实不太看好左量，毕竟十五岁了，还没有接触过足球，如果当作兴趣爱好还好，可将来想要出成就或者以此为职业，恐怕...”陈风的担忧和当初王平解释给十木亥的几乎一样。
“那你呢，学长？你将来打算进职业队么？”
“我？怎么可能？即便是我想进职业队，恐怕我的能力还没到呢，我了解自己，我不是队长或者东方植那样的天才，我将来能够上一所随便的大学，然后能继续踢球就行。等大学毕业了，就随便找份工作，随便娶个女人，生个孩子，再教他踢足球，每周末和一群朋友约着踢足球，了此残生，足矣。”
十木亥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学长这似乎没什么追求的人生规划，好像又觉得好多人过得不都是这种生活，突然想想，学长这生活态度有点像自己的老爸现在的活法啊。
“是不是很没出息？”陈风突然凑近了问道。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十木亥没有想去评价别人的生活，即便是自己，不也是进了明业高中就只为上一个好大学么？
上好大学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找一根体面的工作么，十木亥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不知不觉发现自己这样顺下去，和学长的生活轨迹其实也是一样的。
再去想想，但凡是进入明业高中的，恐怕大部分人也都是这样流水化的生活模式，尽量让自己不去考虑这些，毕竟自己其实年纪还小，想这些恐怕太早了些。
“得，到了哈。”已经到家的陈风和十木亥分开后，朝着自己家小区走了。
留下了十木亥一个人沿着街道，就着路灯，脚下带球，一路思考着回到了家。
老十是个乐天派的人，随便一件小事都能乐的不行，看到十木亥回家耷拉着个脑袋，看不过去，“怎么了，看你很不开心，有心事啊！”
“没有。”十木亥搓了搓脸，换了副神情。
“还没有，你是我生的，我还能看走眼了。”
“有！”
“算你诚实，想要骗过你老爸这一双慧眼，你还差得远。问吧，你是有什么事？”老十得意洋洋。
“老爸，你对你现在的生活满意吗？”十木亥认真的问道。
“当然满意了，这还用说？”
“可你不觉得枯燥么？日复一日的重复几乎一样的生活，你难道没有别的追求么？比如年轻时候的理想之类的。”
“你这个熊孩子哪里听来的这些话，这是你这个年纪应该考虑的么？本应该天真烂漫的年纪，怎么把自己给搞得这么多愁善感，老气横秋。十木亥，我告诉你，你现在的思想很危险，如果你真的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尽管趁着现在年轻有条件的时候去做，不要去关注别人的生活，那与你无关。”
“是么？”
看着十木亥还是有些纠结，老十放下手中的茶杯，把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然后说道，“所谓的理想，每个人都有，但是很多人的理想是有时效性的，年轻的时候去挥霍了，不懂得珍惜，等到想要去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力不从心了。你问我有没有理想，我可以告诉你，我有，但是那时候我一个人出去闯荡，没有责任要担，没有未来要考虑，不需要为柴米油盐伤神，我的理想蹉跎了太久都没有实现，等到之后结婚生子，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就挑起了生活的重担，责任感油然而生，这个时候再去谈理想就有点不实际了。毕竟人不能活的太自私，生活给你分配了什么样的角色，你把它做好就可以了。你老爸我就说到这了，希望你有所得，只是你现在别去想太多，你想去踢球，那就去踢，顺其自然，将来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十木亥感到很惊讶，自己的老爸平时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说起道理来居然一套一套的，细细品了品老爸的一番肺腑，胸中郁结的情绪顿时缓解了大半。
周二的早上因为昨夜凌晨的小雨而显得格外的清新，十木亥晨跑之后回来看着为全家人忙碌早餐的老爸，一股幸福感涌上心头，自己原来一直都这么幸福，干嘛还纠结将来的事情呢？今天的老爸居然好心的主动提出送自己上学，看来自己的昨天的状态让老爸不是很放心啊，一路上听着老爸絮絮叨叨的，十木亥下车后，拍了怕老爸的肩膀，“多谢了，老爸！”
还是不太喜欢自己的儿子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做派，老十叮嘱了几句后才放心的驱车去公司上班。
进的校园，被夹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十木亥的小个子只能靠着左右的晃动尽快的朝着自己的教学楼移动，路过的小卖部大叔刚刚拉开了开业的牌子，期待着有学生能够停下来照顾自己的小本生意。
十木亥不太倾向于喝饮料，只不过又看到了自己的同桌樱小玉经过那小卖部时，手里拿了瓶饮料再朝着教学楼去了。
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看到樱小玉大清早的买饮料喝了，“难道这么好喝么？”
距离上课还有时间，十木亥在樱小玉离开后，自己也来到了小卖部前，指了一瓶同样的橙色饮料，“大叔，我要这个！”
“钱放盒子里，自己拿。”捏住报纸的手仅仅动了根手指，遮住的头丝毫都没有露出来。
“呃？多少钱？”
“你说的是哪个？”唰的一声，放下手中的报纸，露出了自己胡子拉碴的长脸，大叔起身瞅了瞅十木亥，“你怎么长得这么小？是明业的学生？”
“多少钱？”自己的手举得实在是有点酸了，十木亥着急的问道。
“哦，两块五！”
终于给十木亥从架子上拿了下来，十木亥另一只手接住，甩了甩右手，从自己的包里给找了几个硬币放到了一侧的盒子里。
估摸着时间不多了，拿了东西拿到包里抓紧着赶去上课，第一节的英语课是新讲，十木亥听得非常认真，只是不经意的瞥见了同桌樱小玉放在书桌下的饮料，不禁捏了捏自己的书包。
整个上午的时间，十木亥都没有看到樱小玉动那瓶饮料，等到中午自己去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那瓶饮料不见了，看来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喝掉了啊，十木亥心想。
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十木亥感觉下午的樱小玉似乎总是比上午要放松一些，从学习的状态以及课下的活跃度都可以看的出来，不过令自己比较欣慰的是，同桌现在学习时始终是挺直了腰杆，看来自己的建议还是起了作用的。
一整天的时间，十木亥掏自己书包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不过樱小玉现在和自己算是比较熟了，时不时的朝着自己这里凑，哪怕自己掩饰的再好，还是被发现了。
“你包里藏瓶饮料，害怕别人看到啊？”樱小玉咯咯的捂嘴笑着。
有点像是隐藏的心思被别人看穿了，伸进书包里的手不知进退，心一横，直接把那瓶饮料给抽了出来。
“小卖部那里买的吧？你怎么喜欢喝这个，酸酸的。”
十木亥心里忐忑，怕自己的同桌多想，真的打开后喝了一口，果真酸酸的。
“你是不是怕被足球部的人看到啊？”
“为什么？”
“我听我爸说，足球运动员喝饮料是有严格限制的，你们是不是一样？”
“你爸说的？”
“嗯，我爸可是狂热的足球迷！不过，我对于足球就没那样的热情，毕竟学习才是第一位的，只是偶尔听我爸说一说。”
“那倒是，对于我们来说，学习才是第一位的。”提及学习和足球，十木亥总是会想一下，然后沉默下。
课后，十木亥强忍着一口气把饮料给喝完，毕竟花了钱了，怎么着不能浪费，随后直奔体育馆。
和昨天的训练有点相似，东方植学长再次上场比赛，只是才踢了几分钟，就被其他队员们一起给架了出去，理由是严重干扰比赛。
不得已，东方植只好自己给左量单独训练，并且在陈风等人的瞪视下，收敛了自己的动作，不敢和左量进行直接的技巧训啦，更多的是言语交流教学。
即便是这样，左量也进步神速，脚下的护球动作越发娴熟，完全不像是刚刚开始接触足球的人，十木亥乐得清闲，还是重复着三十分钟的训练科目，不断地挤压着自己的时间，争取每一次都能够提前一点点。
足球部的训练如火如荼，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训练着，渐渐地夜色上来了，把体育馆给笼罩在内，点亮的灯火使得体育馆成了明业高中唯一的亮点，看门的大爷打了个阿欠，斜眼眯着那亮光，摇摇头，嘴里嘟囔着，“兔崽子们，还不结束？”
啪啪！
队长柳不言结束了大家的训练，召集队员们排好了，有话要讲，“大家辛苦了，明天的时候，我们的新成员就会到来，希望大家能够和其和睦相处，之前说过，这次的成员有点特殊，是来自高一的女生沐裳衣，她会成为副队王平的代理人，负责我们足球部场下的一切事宜。”
柳不言朝着身旁看了看，东方植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