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幺西部，临近与奕门国的交界上。

一辆马车在道上平缓的奔驰着，大徒弟周鼠清和四徒弟周虎语充当马夫，而老道士黄百岁和周鸭碧以及二师姐周兔脆、三师姐周蛇言坐在马车里。

“师父，我们去奕门旧都吗？”周蛇言望向来时的路，如果沿着反方向走回去的话，过多几条道路就是黄水镇。

“嗯，老道我啊，这次里外不是人，去那里赎罪。”老道士黄百岁脸上还布满泪痕。

周鸭碧这个时候已经醒了，剩余几个人虽然都已经换了衣服，但是身上那股子血腥味儿周鸭碧还能闻得到，这气味在周鸭碧心里，并不是用气机就能够震散的。

他不理解，为什么平时和蔼可亲的师父、师兄师姐们突然就变成了杀人魔头，愣是将周鸭碧的童年屠戮得一干二净。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武功真的那么高强，比平时在酒楼上那些什么霹雳狂刀、追风剑还厉害。

周鸭碧唯一还有点信任的人就是二师姐周兔脆了。他现在正被二师姐抱着，鼻子嗅到的，除了二师姐身上的体香之外，就是那股子血气，冰冷冷的血气。周鸭碧不愿意去想象二师姐杀人的样子。

“师父……你看是不是说一下？”三徒弟周蛇言拉了拉周鸭碧的衣角，帮他整理好衣服，又捏了捏周鸭碧的脸，只是看上去周鸭碧有点不情愿，但也没有抗拒。他也需要一个解释。

“鸭碧啊……你别怪师父。师父我……原本就是何幺人，在伏水国长大，拜师学艺，后又因为某些原因去了羌生，当了个武学教头。五年多前，受到师父的师兄，伏水国当今的正相，袁大棠的请求，才来到这何幺，当一个随时等待号令的细作。”老道士黄百岁低着头，在想着些什么。

“你的师兄、师姐们也是被我带来的，他们也知道来到这里是来当细作的。”老道士把目光转向其他人。二师姐周兔脆正把手放在周鸭碧头上，给他整理头发，三师姐在另一边打坐，车外面的周鼠清、周虎语闲着无聊挥舞着马鞭。

“原本我以为，羌生和伏水派我来这里，是做内应的，想着什么时候，伏水、羌生要发动战争了，从我这里得到情报。因为我原本是何幺人所以不会被这何幺的国脉留意到。”

“一般情况下你的师兄师姐不会出手，不然就会被何幺的国脉发现。”

“至于这国脉是什么，师父和你说说吧……”

“每个国家都会有自身的国脉，而且一般都是为世人所知的。例如何幺的国脉就是何幺的几十万骑兵以及何幺国的棋仙——郝棋，这个棋仙郝棋是个人来着。至于国脉有什么用，那作用很大。”

“一个国家的国脉，有着能够稳固国家命脉，保国家安稳的作用，能够预警出国家是否会发生什么大事，或者有哪些人会对国家不利，又或是有什么什么谋略、政策会伤及本国根基。”

“而在自己国家的境内，一国的国脉将会变得十分强大，无人能敌，无人能杀。”

“三十几年前，伏水国有七十二小圣人，十个大圣人，他们联合起来，掐断了原本的西部大国——奕门的大半国脉，然后羌生和伏水发动战争，一举将奕门灭国。”

“虽然后来七十二小圣人和十个大圣人损伤惨重，但是伏水国的国脉特殊，到后面没多久就又恢复了。”

“而这次，原本师父我以为我来到这里是做个小内应而已，想着干完这一次就不回羌生或者伏水了，直接去西边退隐，可我没想到羌生和伏水这么灭绝人性啊！”

“师父我在羌生当教头时，就有一条底线，不滥杀无辜，当时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对于国家之间交战，派出间谍这种事，师父我是不反对的，这很正常。”

“而且羌生和伏水答应给我的赏赐十分丰厚，足够我们师徒几人在未来不用为资源的事情而担忧，可以好好追寻那武学的极致。我总得为我这几个徒弟考虑。所以后来又在我师兄袁大棠的劝导下，我们几个就来到了这何幺深处的第四州，在这安稳的等着指令到来。”

“说来也是缘分，还没踏进这黄水镇，就遇到了你，将你带在了身边。后面这五年，我过得太安稳了，安稳到我都以为是不是行动还没规划好，又或者是那边已经忘记我了。”

“当然这只是我想想而已，毕竟每个月都会有不同的人给我送来行动的钱财。”

“再后来就是黄水镇花灯节那段时日，他们找到了我，给了我一瓶毒药，说是‘千鸠’，那是一种剧毒，原本我以为这是用来毁坏这第四州的粮草的，因为这‘千鸠’据我了解，它不会损伤人体，它只会令许多植物枯萎。”

“原本我以为他们打算在毁坏完粮草之后，就发动战争。但是我错了。”

“我打碎这瓶毒药的时候，并不感觉到有什么，其实我原本应该是能够探查到这不是‘千鸠’剧毒的，可是伏水国现任的四十九小圣、或许还有大圣，居然不惜以命相搏，强行屏蔽了何幺的国脉，使得他不能够预警到这次危机。”

“如果是别国的人来打破这毒药，何幺的国脉，棋仙郝棋就算被屏蔽了，也都会心生感应，可是伏水和羌生算计得好啊！老道我是何幺人！”此时老道士黄百岁已是泪流满面。

“何幺的国脉被屏蔽了，身为何幺人的我，自然也受到影响，没能够及时发现这‘千鸠’居然不是‘千鸠’，而是‘万鸠’。”

“‘万鸠’是剧毒，真正意义上的剧毒，潜伏在人体体内，吞噬精气，发作时更会吞噬血肉，最后令人死无全尸。在祸害完一个人之后，又会自行飘及到他人身上，进行下一次吞噬。”

“但是它在空气中又会十分弱小，如果许久未能找到人体，就会自行消散。厉害点的武夫都能够令它不能近身。”

“可是在你身上试验祛除一番后我发现，就算是一道武夫来为那已经中了‘万鸠’剧毒的人来祛除体内的‘万鸠’毒气，都会耗费大量气机，像黄水镇这么多人，何幺，又能有几个一道以上的高手？就算有，等到他们来时，四处逃亡的人们，也不知道已经逃向哪些城镇，从而给那些城镇的人，带去死亡了。”

“而且那剧毒恶心无比，在空中，普通老百姓凭借肉眼根本无法看见，从而中毒而不自知。”

“后来或许是棋仙郝棋发现了自己被屏蔽了，强行打通国脉后，老道我才反应过来，明白了这一切，但是那个时候就已经太晚了，黄水镇的人都中毒了，并且已经开始有人无故暴毙。”

“老道我知道，这一切没得挽回了，就算是何幺国脉过来也不行，以羌生和伏水的性格，他们必然会派人来阻挡第一波前来救援的何幺庙堂的武夫。”

“……况且就算那些武夫来了，又有什么用？以何幺人的性子，他们肯定下不去杀手，所以这些腌臜事，老道我来做！”

“人哪，做错了事，就要负责，毒虽然不是老道带来的，却是老道我放的！”

“黄水镇也是被我屠了镇，我不否认，要我去死，老道我绝不皱一下眉头，等我安排好你，和你几个师兄师姐，老道我就下黄泉陪那些死去的人。”老道士黄百岁恢复了平静。

周鸭碧把头埋在二师姐怀里，此时二师姐胸前的衣服，已经是一片湿润。充当车夫的哥俩，挥舞马鞭的手越来越用力，抽得那马匹喁喁惨叫，更加卖力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