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安德雷仍然保持着他的冷笑。“是不难，你乌图大人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我要还不明白，就真的可笑了。奥拓他最擅长的就是奔袭和冲锋战，黑鹰骑兵所到之处，必定人仰马翻，血流成河！他这么悄悄地一去，想来东北各哨连同那些小村小城，一夜之间就会化为尘土！可是他毕竟全是骑兵，又有整整三万，必定缺乏持久性！如果没有步兵提供攻城器械和辅助，还有粮草后勤的补给，不出半个月，用完了从城镇里抢来的粮食，攻不下东北军团守卫的大城，就不得不灰溜溜地回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乌图的表情，却发现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从始至终都面不改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一般。

“所以，他在等我！他知道为了奥斯帝国的利益，我必定不会置他不管，而且我卡玛家族的步兵团还有着奥斯帝国里最好的攻城队！哼哼！好一手计谋，不仅让我安德雷做了他的手下，还要为他免费提供粮草！”

“哈哈哈！都是为了帝国，您也知道奥拓大人的库兰家族是出了名的粮草短缺。”乌图打了个哈哈，目的达到之后，他整个人闲的轻松了很多。“哦对了，不知道可不可以问一下，殿下您这些天到底去了哪里？”

“哼！收到了西北军团的内线情报，想着刚好在外面，顺便就去剿灭一些虾兵蟹将，没成想……”安德雷双眸紧眯，脑子里突然蹦出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杀神的身影。“算了，没什么！那就依奥拓大人的意思，我会立即带着家族的步兵赶过去！这边就交给多多罗了，西北军团还是不要放松，至少要做出一些大干一场的样子。我那个弟弟的脾气你也知道，军中无儿戏，乌图大人还请多加敲打他！”

“哈哈哈！小殿下还是知道分寸的，二殿下您就放心去吧！”

他知道分寸就见鬼了！安德雷心里骂了一声。他知道眼前这个老家伙为了讨好自己的父亲，必定不会太过于约束多多罗，但是也不会让他有事情。所以他也只是撇了撇嘴，扬起鞭子立马往石头城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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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占庭北方，压瓦丛林。

“多玛将军……您不是西北人吧？”沉默半晌，塔塔忽然问道。

“不是，”多玛摇了摇头，他透过摇曳的火光看了一眼全身耷拉着的塔塔，又将目光收了回来。“我……是吉利亚尔人。”

塔塔诧异地抬了抬眼睛，似乎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猜测过。根据多玛的体型和相对俊秀的长相，塔塔只知道他大概来自于南方。却未曾想他居然来自帝都吉利亚尔。

“我来自于一个很普通的平民家族，帝国战争爆发的时候应征跟随庇古公爵来到了西北，后来又随着雷芒将军加入了西北军团，一直……到今天。”觉察到塔塔的惊讶，多玛随即解释道。

“看不出来，没想到，您居然在西北军团呆了这么多年了。”

多玛淡淡一笑，血迹凝干的脸上皱纹立刻就凸显了出来。“呵，是啊，我也没想到……转眼间……都那么多年了。”顿了顿，他再次把目光看向了塔塔，疲惫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无奈。“我老了……我已经快要满五十岁了。我们不像那些平民，我们是帝国的士兵，是靠刀尖上舔血活着的。这样的身体……一旦过了五十岁，还会有几年安生呢？”

“您没有再回过家吗？”

多玛干笑了两声，兀自叹了口气。“回过几次。我第一次回家的时候是帝国战争结束之后，那一年……我的父亲去世了。第二次回家，我的妻子染上了重病，那个时候，他已经怀孕了，可是由于病情严重，我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夭折。后来的几次，回地很匆忙，没有太多的记忆。”

塔塔愣了愣，神情凝固了几秒。而后，他也轻轻地叹了口气：“真的很抱歉……听到这些。”

多玛耸了耸肩，继续给火堆加了根柴。

晚间的林子总有到处肆虐的寒风，塔塔动了动身子，想离火堆更近一些。可是他刚一发力，全身就好像针扎一样疼痛。多玛看懂了他的意思，主动把他扶近了一些。

“您的妻子……还活着吗？”塔塔再次问道。

多玛沉默片刻，答道：“嗯，她很幸运，还活着。”

然后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压瓦丛林只有寒风卷动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木头燃烧的声音。期间，塔塔不时地用余光去瞟着多玛。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要问我？”多玛淡淡一笑，神情变得平静了一些。“拐了这么多弯儿，可不像你的性格。”

塔塔眼神黯淡了几分，低下头沉默了一阵。继而，他终于抬起了脑袋，一双晶蓝色的眸子无比严肃地望着多玛。

“多玛将军，我只想问你，今天……那些奥斯骑兵，是不是你引来的？”

塔塔说出这句话，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塔塔死死地望着坐在火堆另一边的多玛，呼吸都有些急促。而多玛却只是一副镇静的模样。他觉察出了塔塔的局促，甚至咧开嘴微微笑了起来。

“呵呵，这就……沉不住气了吗？”

“所以，你是默认了？”

多玛无可置否地耸了耸肩膀，似乎并没有对塔塔的问话感到吃惊。

“那么……昨天晚上，出现在德蒙帐外的黑衣人……也是你了？”

多玛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望着对面神情严肃的塔塔居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

“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神情越发癫狂！甚至笑到最后，他还因为身上的伤势而咳嗽了好久。

终于，他停了下来，表情再次恢复到了先前的模样。他看着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塔塔，语气无比平静。

“果然……是被发现了。纳尔撒斯终于要动手了吗？他故意分开了我的步兵团，又让我和他的亲卫们一同去东北建立支援线。呵呵，我堂堂一个军团的步兵团团长，居然要和一群亲卫去做联络兵的事情？哈哈哈……”

塔塔的神情十分复杂，似乎有些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纳尔撒斯出发前给自己留下了两个任务：第一个便是协助罗德里解决德蒙，第二个……便是在去东北的路上除掉多玛将军！当时，塔塔对第二个命令感到无比震惊！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那个性格温和长相有些书生气的 多玛将军居然会和德蒙一起私下里勾结奥斯帝国！在塔塔加入西北军团的这段时间里，多玛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和善的军中长者！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在西北军团呆了这么多年，也有着怎么高的地位，为什么还要跟奥斯帝国勾结起来杀害我们自己的人？”塔塔的神情有些激动，说到这里，他再次想起了那个被被奥斯骑兵的光头首领一刀砍掉脑袋的小战士！那可是跟他睡一个军帐的亲卫营兄弟啊！欢迎会的那天晚上还陪着自己一起给守夜的将士们送酒，可是今天却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由自己军团的人引来的奥斯人手上！

“为什么？你问为什么？呵呵呵，塔塔，你果然太年轻了！你知道为什么你一进入军营，就有那么多的人喜欢你吗？老格林，罗哈特，达克，甚至连我都想把你拉到自己的手下来。当然，你救了人只是其一，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你那年轻气盛、满腔热血、天真纯良以及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那个性子，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们。我们一看到你，就能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我加入西北军团的时候，它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有名气。是当年的雷芒将军，带着满腔热血的我们在严酷的帝国战争中杀出了自己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