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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太后
作者:爱吾路本章字数:3418更新时间:2019-08-25 16:50:18

凤辇自进皇城后便一路未停,直直到了慈宁宫宫门口。

傅瑾人还未下凤辇,便听见沙哑的声音从轿外传来:“哎呦,和硕郡主,太后她老人家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咱家陪太后用完早膳,就被遣出来三回了,让咱家看看郡主您怎么还未到呢!”

傅瑾一双芊芊玉手掀开窗帘细细瞧去,只见一位衣着一丝不苟的太监服,手指正翘着微微的兰花指交叠于身前,腰身自然而然地匍匐着的,不是曹公公是谁?

曹公公,名曹炳。是皇太后的身边伺候最久的老人了。

傅瑾虚扶着奚儿下了辇车,忙搀扶起曹公公,对答如流道:“曹公公,快请起,真是辛苦您了,今日臣女拜见皇姑母,得知皇姑母近日吃斋念佛,于是臣女想着觐见皇姑母,沐浴净身方是礼佛之道。是故耽搁了一些时辰,皇姑母该等着急了吧!”

“郡主真是折煞咱家了,皇太后和太子都在水茗殿恭候郡主大驾呢!若太后知晓郡主这一片孝心那,定然不会怪罪于郡主,郡主还请放宽心!”

傅瑾舒心一笑:“本郡主借曹公公吉言,劳烦公公前面带路!”

曹炳躬身提了衣袂,迈着小步在左前方引路。

傅瑾从出生那刻起,便注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小便多次随姜氏出入皇宫,自然也见惯了皇宫里面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

白玉铺造的地面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傅瑾感到一阵眩晕,微微仰头,便看到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一座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的金凤凰展翅欲飞!

“郡主,水茗殿就在前面了。”曹公公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望着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傅瑾点了点头。奚儿再次为自家郡主整理好宫裙,便缓步退下。

这厢水茗殿内,皇太后正与太子李宣喝茶聊天,忽闻殿外传来一声:“和硕郡主到。”

皇太后放下茶盏,展颜对太子道:“瑾儿这个小丫头啊,本宫可算是给盼来了!”

皇太后与太子相视一笑,便都翘首望向殿外,只见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逆光而来。

傅瑾上前稽首叩安:“臣女傅瑾,拜见太后、太子,太后万福金安、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快平身,无须多礼,来,走近点,让皇姑母看看。哎一古,天可怜见!我的宝贝瑾儿瘦了。”皇太后抚摸着傅瑾的脸颊伤心道。

“本宫前几日无意间听到衍儿和你太子哥哥聊天,说你病了。把本宫吓死了,现下可是完全痊愈了,要不要宣太医再仔细瞧瞧。”皇太后无比担忧地问道。

傅瑾闻言满心感动,鼻头一酸便想落泪!皇姑母从小时候便一直喜欢疼爱自己,就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所以傅瑾打心底里感激皇姑母。

“皇姑母,瑾儿病好了,身体并无大碍,不用劳烦太医了。您看看,我不是活蹦乱跳的呢吗!”傅瑾担心太后不信,提起裙裾起身蹦跳,环佩叮咛。

“哦,好了,好了,我的乖乖!皇姑母信了!别跳了啊!来人啊,快赐座。”

“谢皇姑母!”

李宣右手握拳抵唇道:“咳咳,我看我是成了多余的人喽!瑾儿,太子哥哥还在这呢,你和皇奶奶聊的这也太乐不思蜀、忘乎所以了吧!这么快就把本宫给忘了呀!”

“小没良心的!”李宣色厉内荏道。

傅瑾闻言忙道:“瑾儿从未忘记太子哥哥,只是瑾儿多日未见皇姑母,颇为思念!若是为此怠慢了太子哥哥,还请太子哥哥恕罪!”

太后薄唇抿了口茶,直言不讳道:“宣儿,你每天都到皇奶奶这慈宁宫请安,相见自然比瑾儿容易,你身是一国太子,东宫之主,竟与妹妹这般吃味,实在是有失体统!”

李宣面容上闪过一丝尴尬,也没了逗弄傅瑾的心思,却仍傲娇道:“皇奶奶,瑾儿一来,孙儿地位直线下降啊!未免本太子地位不保,看来孙儿还是有眼力劲儿地,暂时回避一二比较好。”

“正好本太子还有早课,想必本宫的侍讲也到了无逸斋,就不打扰皇奶奶与瑾儿妹妹谈心了,孙儿先行告退!瑾儿妹妹,今日你定要与祖母好好相与一番才是呀!”

傅瑾起身施礼:“太子哥哥放心!瑾儿定不遗余力!”

皇太后多日未见傅瑾,拉着傅瑾在水茗殿中聊了些许体己话,自然也谈及了要为傅瑾甄选夫婿这等琐事。

“瑾儿,你大哥衍儿十二月初八就要完婚了。本宫以为衍儿与廷尉大人之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乃是天作之合!”

傅瑾想到大哥与暮烟姐姐,莞尔一笑。点头答:“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皇太后温柔一笑,拉起傅瑾的手说:“阿瑾,这诺大的洛阳城中,有没有你中意的心上人啊!虽然说瑾儿你年纪尚幼,但是先订婚也未尝不可啊!”

“我大雍朝民风开放,你又是本宫打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皇姑母自然要在这洛阳城中为你好好留意一下,和你母亲一起好好挑选衬得上你的芝兰玉树。”

皇太后说的正起兴,没看到傅瑾在听到‘心上人’时,面色一僵,眼中流露出戚伤......

傅瑾低头沉默,片刻后起身,向着上位的太后,屈膝跪拜。

皇太后惊了,以为自己把傅瑾给吓住了。精致的妆容上露出急色,话语更是急切:“瑾儿,你这是干什么呀!不说了,不说了,皇姑母一切都依你。”

“你们这些宫女,还愣着干什么,都傻了吗?还不赶紧把郡主扶起来呀!”

宫女们都被傅瑾这反转的剧情给绕蒙了,面面相觑。忽听太后训斥,鱼贯而入。三两个宫女齐齐将郡主向上拉,可这傅瑾就如定海神针般,一动不动。

宫人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

皇太后望着跪在下方,那孱弱的惜影,定了定心神,向曹炳眼神示意,曹炳意领神会,转身挥退左右,临走时还细心地关上了水茗殿殿门。

皇太后微微叹了口气说:“瑾儿啊,皇姑母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开心还是不开心,姑母却是一眼能辨认出的,都说比才华熄灭,美人迟暮更让人心碎。姑母老了,除了你们几个小辈的,在这人世间皇姑母再无所念。”

皇太后抬起傅瑾脸庞,却发现傅瑾早已泪水盈眶。

“一切都会好的,时间是让人神奇的东西,晴时有风阴时有雨,争不过朝夕又念着往昔,有幸福有痛苦,回忆着并遗忘着。”

皇太后从袖口中掏出金线绣帕,轻轻为傅瑾擦拭泪水。

傅瑾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大,是在太后说起择婿之事,明眼人早就看出了异常,皇太后也不例外,心知肚明,自己的宝贝郡主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了。

皇太后身居深宫,早已学会揣摩圣意、看透人心,太后心知傅瑾的性子,若她自己不愿意说,旁人也是问不出来的。虽不解傅瑾是遭遇了什么冲击,才会变得如此奇怪!却没有强行逼问,而是循循善诱。

“相信皇姑母,守的云开见月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乌云飘过一大片天空,但终究会被阳光穿透。”

“现在可以告诉皇姑母,为什么哭了吗?”

傅瑾感受到姑母的心疼,嗓子哽咽,心中千万句话语说不出来,最后却摇着头硬挤出一句:“皇姑母,瑾儿不孝,瑾儿想回无忧谷,今日前来是特地向皇姑母辞行的......”

“什么,瑾儿,你要走!”皇太后心思百转,坐卧在凤榻愣了好久,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傅瑾强自恢复了神智,眼神清明坚定道:“是。”

皇太后对于傅瑾要离京的消息,初听时震惊非常,片刻后便冷静下来,傅瑾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很难让她做出改变的!

皇太后并未步步紧逼,而是宣宫人传了午膳,想着在用膳时能不能委婉地问出点什么,可是都被傅瑾巧妙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洛阳如今兴佛,皇太后也拜佛,傅瑾便想着为皇姑母在帛缣上手抄无量经书一卷为她老人家祈福,傅瑾废寝忘食连赶了整整一个月,就是想着能在自己走之前,呈到她老人家面前!

“皇姑母,瑾儿思虑了好久,要送给姑母什么礼物,听母亲说起,皇姑母近日礼佛,便想着手抄一卷经书为您祈福。”

傅瑾示意奚儿上前,奚儿躬身将经卷传呈给曹公公。

皇太后自然欣喜若狂:“哦,快,快呈上来,让哀家瞧瞧。”

而傅瑾再次恭敬地撩起裙摆,屈膝深深跪拜下去。

拱手道:“皇姑母,瑾儿身为郡主,理应寸草春晖,在皇姑母膝下尽孝,却枉费了姑母这么多年的疼爱,令父母兄长担忧,令皇姑母寒心,傅瑾明白,比谁都更了解,却为了一己之私,我,我竟......”

“好了,怎的又跪了,皇姑母都明白,不想说的事姑母又岂会逼着你去面对呢!”

“去吧。”

傅瑾愣了愣,“什么?”

皇太后温柔地抚摸起她的头发:“哀家说,想回无忧谷便回,想做什么事便去做。哀家为什么如此疼你,知道原因吗?因为每次见你,哀家都能在你身上看到我少时的影子,坚强不屈、倔强执着,就如冬日里冽冽寒风下绽放的寒梅;那份韧性每次都让哀家动容,哀家老了,可是你却风华正茂,去吧,哀家不想让遗憾也重现在你身上。”

“可是啊,小阿瑾,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出门在外江湖险恶,毕竟不比在这洛阳城中逍遥自在,没有了家人的庇护,遇到不平之事,你这性子定要忍着,万不要强行出头,小心为上。”

“有时候,放弃一些东西才能得到一些什么;姑母来日不多,瑾儿啊,心若放下了,尽快回来才是啊!要记得,我们等你!”

傅瑾闻及此,觑凤容,心下更是内疚:“瑾儿记下了,皇姑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皇太后气乐了:“唉,谁让哀家喜欢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呢!”

PS: 大家多多支持野蛮郡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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