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捏着红丸摸索晃悠到他嘴边，他张口含在嘴里，待古川的手缓缓缩回去他正欲吐出来，肚子被她一拳打中，痛得他张口嗷嗷大叫，红丸被吞下去。

钟月月苦着一张脸，泪水都挂在睫毛上，用手使劲扣喉咙，奈何他左手被她捉住，她语气立马变得嚣张，“是毒药，只有我有解药，别挣扎了，解绑吧。”

“你这个女人真恶毒。”

自从他遇到这个女人，受气受累，从小到大，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解绑之后钟月月为解气，一脚踹到长凳上，古川就知道他会报复，双手做防备状，奈何他一脚踹翻凳子，她跟着凳子一起翻倒，摔个大面朝天。

张洋夫妇知道这两人斗嘴，没想到还动起手来，从堂屋内跑出来把她扶起来。

古川眨眨眼，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流泪的原因，她能看见身前的人影，不由得一愣，任由张洋夫妇搀扶着，骤然她大哭，张嘴哇哇哀嚎。

“哎呀哎呀，可是伤着哪里了？”女主急切问道，一边问一边用手轻轻在她后背轻抚。

干嚎嚎不出眼泪，古川又掐自己一把，嘴里也大声喊，“我要我去茅房。”

干嚎声实在响亮，整个村子里的狗也相继吠叫，此起彼伏，好不热闹。隔壁人听不下去，“张家娘子，急用茅房来我家，莫哭着害臊。”

张夫人羞的要命，怎么解释也不知，但还是轻声细语对古川道，“着急的话我们去隔壁借茅房用。”

这回换古川窘迫了，摇着头，眼泪也顺畅流出来，眼前又清晰不少，不过是油灯亮的地方清晰些，灯火照不到的地方，还是老样子。

张洋夫妇为照顾她，前前后后没少跑，又是拿水，又是催促在茅房里的钟月月。

钟月月差点没被茅房气味给熏吐，听到她在院子里干嚎，急匆匆出来。张夫人这才搀扶她去茅房。

消停一阵后，村子又归为宁静，张洋家夫妇感叹，两个孩子都没这两人闹腾。

钟月月原本对古川仅存的怜悯之心也没有了。他现在胸口发热，吞下红丸之后只觉得不对劲，他闻着气味能分辨出这不是什么烈性毒药，可也不容小看，他想要解药，却实实在在不想见她，见到他他怕自己忍不住恼火。

晚上张洋夫妇安排古川同张夫人睡一间，张洋同两个男子睡一间房，家里床不多，张洋夫妇早就在地上铺好床被。

秋夜凉气袭人，大家都裹上厚被子，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天光明亮，古川用清水泡了泡眼睛，眼前的事物又能看清几分，以她现在情形，行动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了。

眼睛能看清事物的感觉真好。她腰间还有刀伤，张夫人也问了下，昨晚帮她清洗了下，她摸着伤口也不算重，没什么碍事的。此刻她在房内，想再查看一下，房门旁传来钟月月的声音。

都是农户和务工的人家，说是房门，只不过是一块布遮住，钟月月敲敲墙，声音沉闷，“带着你和那个人不太方便，我先去镇上找些药材，你在这等我，到时我给你治眼睛，你给我解药怎么样？”

多掉些眼泪这眼睛也就能彻底看清了，她是无所谓了，懒懒道，“你去吧。”

门外的钟月月迟疑半晌，“你答应了？”

“答应了，你去吧。”

“那说好了，你在这等我。”

“……”

屋子另外一间房内传来吵闹声，古川想是那面具人醒来。她进去一看，依她现在的眼睛也能分辨出，这应该还是个孩子，他有着一张稚嫩的脸，双眼冰冷带着戾气。

他挣扎不开脚上和手上的束缚，还把张洋咬了一口。张洋夫妇更加相信这人有病了，不说话，只是发狂一般，狠厉的眼睛瞪得张洋夫妇害怕。

“没用的，你解不开这绳索的。”古川双手环抱，眼睛明明看得不明朗，可还是很有神，“你几岁？”

他不言语，认出这个女子就是当日他要杀的人，挣扎的更加起劲，用嘴咬脚上的绳扣。

古川一脚将他踢倒，提着他衣领起来，“走吧。”

张洋夫妇不解，望着古川如同变换了一个人，“姑娘是要去哪？”

“我带着他回乡。”她张口就能瞎说。

“姑娘眼睛看得见？”

“清晨洗了洗，无大碍了。”古川提上包袱，牵着那个少年人，“这两日辛苦二位了。”

她解开面具人脚上的绳子，揪着后衣领朝着张洋夫妇弯腰拜别。

“那钟公子回来去哪找你？”张洋夫妇伸直脑袋问道。

“不用找。我跟他不熟。”

面具人哪里肯服软，一路能想到各种法子挣脱，可古川哪是那么好惹的，只要一不安分就是一拳，就打肚子。

一路打得他直不起腰。

她宛如牵着一头不愿犁地的牛，非要鞭子打在身上才肯动半步。关键这牛还挺抗打。

“你不会才十岁吧？”古川故意激恼他。

不说话，大概是恶狠狠瞪着她呢。

“想杀我？我招你惹你了？”

还是不说话。

“这样吧，我把你绳子解开，你能打赢我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绳子的另一端站住不动了，她嘴角上扬，“同意我就解绑咯？”

古川才扯开其中一个结，他双手就用力扭动，绳索松开，拳风擦过她脸颊，没了刀剑这小子拳脚功夫也不错，一招一式尽朝着她命门来。

她也就假把式挡了两下，前面几招没认真应对，后面招式拳脚生风，对方显然力气不够，速度也跟不上，又因为肚子被她狠狠打过，很无力地闪躲，“你输了。”

她反扭着他的手臂，“没办法，你没打赢。”

扭着他的手臂渐渐松懈，面具人趁机挣脱开，顿时弹跳到三米以外，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他在原地定住，转而扭头跑，少年逃跑的功夫还是很厉害的，双腿生风，跑起来轻盈迅速。

要说追不上那是不可能的，古川大喊大叫追过一截之后渐渐慢下来。她有意让他回去，好一路跟着找到这面具人的老巢。

她跟随那个面具人整整一天，来到一个镇子上，拐进一个院落，院子是个很雅致的院子，满院的菊花开的正好菊花的香气充斥在整个院子里。

那少年进进出出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大概是不确信，又挨个屋子翻找一会，发现整个院子的活物只有他和墙头上的古川。

少年见到她先是惊讶，接着就是愤怒，被戏耍了的愤怒，张牙舞爪得冲过去。也不知哪里来的刀。

天色昏暗了，古川视力不好，闪躲着的同时还笑，“想不到你同伙没在啊。”

那么大个院子，怎么也得住几十号人，居然空无一人。

少年一刀劈来，她只手捏住刀背一脚飞过去，对方倒地，“你打不过我的，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杀我，说了我就放过你。”

少年倔强，这可能是他这个年龄里天生就有的东西，无论对什么都是不服气，“你本就该死。”

古川翻个白眼，说不通说不通，既然已经知道这个院子，就不愁以后查不着，不过这个人她是铁定不会放过的了。

太阳逐渐下落，钟月月雇了一辆马车赶到张洋家，他并未见到古川。

“她带上那个小少年走了，他说您不用找她，她跟您不熟。”张洋夫妇将早上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钟月月手中提着从镇子上买来的药材，花了他不少银子还不说，主要药材稀少，跟着药材店老板跑不少地方才找到。

“也不知这姑娘眼睛到底好妥没有，那个疯疯癫癫的少年也不知会不会伤到她。”张洋夫人感叹道。

钟月月站在屋檐下，天已经昏黑，听着身后张洋夫妇的感叹，他眼皮沉得不行，困顿席卷全身。

“她一个姑娘家也真是凄苦，被歹人劫去不说，还要独自咬牙上路。”

钟月月闭眼道，“放心吧，就算把她放进狼窝里面，她不但不会死，还能做狼皇后呢。”

他就这雇来的马车，连夜离开张洋夫妇家。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女人是真的又狠又毒，他前脚走，她后面就离开。被她一次次戏耍只能怪自己太过天真。现在既找不到这个女人，只好在心里默默诅咒她继续眼瞎，也暗暗想着他被迫服下的毒回去自己能研究一下。

她偷他令牌，肯定是要去南华的，她身边肯定跟着一个少年，他要回南华，就在南华等着她。

艾笑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肚子饿得紧，偏偏还被那个女人捉住。这女人居然一路跟着她，他大哥说得对，行走江湖处处得小心。

他又后悔，后悔自己平时不好好习武，他竟敌不过那女人。

此刻那女人嘴里嚼着肉，嘴角还流油，就连吃相都那么让人讨厌。她手中的绳子一丝不放松。一路她骑马，他就被拴住跟着马走，他觉得他的脚都废了。

“你不吃的话就没机会吃了。”

古川一路表现的很无所谓，总之也不从他嘴里得到什么，也没打算审问的意思，就是不放他。

艾笑实在太饿，恨这个女人的气性终抵不过肚饿，抓起碟子里的羊肉大口塞进嘴里，羊肉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口腔，耳边却有那个女人的大笑。

她一直笑，他不管不顾，塞下大半块肉之后冷着张脸望向她。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回应。

“你这武功，充其量也就是打打下手的吧？”

收到一个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