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将当日的种种复述一遍，那场大雨在她记忆里，犹如末日，她再也不想碰见雨天。

长平剑主没有解答任何古川的疑问，“孩子，你可知你的来历？”

古川回想了自己的小时候，我已经记不清太多了，只知道师傅和师娘是自己从小就熟悉的人，至于自己的亲生父母，她没有太多印象，连一张模糊的脸都呈现不出来，她只好摇头，“我不知道，难道这和我有关系？”

“那你说的阿雪是谁？”

“她小时候去的逍遥峰，师傅没有多讲关于阿雪的事情。”

“数月前，我与你师傅失去联系，最后一封信他没有回信，不久之后就有人相传前朝三王爷遗孤在安姚福来镇。”长平剑主叹气，“想必你师傅未回信那时便出事了。”

长平剑主的花白胡子上下抖动，古川渐渐理清头绪，除开自己和大师兄，那阿雪有可能便是那遗孤。

“我与你师傅来往多年，他也未曾告诉我关于你们的身世，当时钟家与那三王爷交好，前些年又听闻钟家收有一女，没曾想那遗孤竟然被你师傅收留。”

“前朝三王爷遗孤，为何还有人不放过，为何要累及无辜，李叔叔，这些人是什么人？”古川迫切想要知道一切真相。

长平剑主微微摇头。

“孩子，你暂且住在九天门，你现在很危险。”

“我要找我师傅，我要知道杀我师娘的人是谁。”古川眼神坚定，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九天门的人已经出动寻你师傅。”

“李叔叔，还有阿雪，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活着。”

“你且在九天门，我已经安排人手去寻，九天门人多，分布各地，一定会有消息的。”

看得出九天门是个大门派，弟子众多，占地也广。与长平剑主分开后就有人来接应她，带她识路，为她安排住处，就连每日众弟子作息时间也详细讲解。古川听进去七七八八，跟着这个个子矮她半个头的女弟子绕来绕去，终于来到众弟子睡房，一间一间大屋，里面桌椅摆放整齐，床也一张张铺开，女弟子说她睡最里面那张。

古川脑子里想的都是长平剑主说的话，有这么大门派替她去查寻真相，那自然是好事，但她终究放不下。

九天门的作息时间同逍遥峰相差无几，早上晨练，有事做事，没事干活，那么大的山头总有干活的地方。古川跟着一众女弟子清晨去井边洗漱，接着去后山晨练，晨练之后大家就都四散开来。大家三五成群，有说有笑。

有的要下山跟着护送东西，有的要去修炼什么秘法，总之各有各事。有几个热情的女弟子也会过来同她说两句话，但是大多没有什么话题可讲，不多会周围便清静了。

以往在逍遥峰没有多少人对比，这次在一众九天门女弟子中，古川才发现，自己高得跟个男人似的，皮肤也比一众女弟子黑的多。早上晨练自己完完整整练了一套刀法，众人见她刀法奇特，但也不多问。

她在后山也见到管芦峰了，九天门的男弟子各个意气风发，气质脱俗，管芦峰在一众弟子中尤为显眼，大家明明穿的一样，手中的剑也没差别，可偏偏在人群里她就能一眼认得出。

小的时候古川还练过不少剑法，渐渐她使刀使得更顺手，一套刀法下来，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相比王胖子说使剑要清贵些，她还是更喜欢刀。

“古川妹妹，待会可有事？”

古川摇头，脸上带有笑容，这还是她那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笑。

“许久没与你切磋，待会试一下？”

“好啊。”

管芦峰急速走出敞地，留下一句，“等我。”

后山的敞地可比山门前大得多，晨练之后还有几个人相互过招。古川找个边缘地点无聊地望着这些练剑的人，左右不过那几招，也没什么新鲜可看的。

渐渐她蹲坐在地上，慢慢她开始打哈欠。

最后敞地只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个远远对着古川大喊，“这位小师妹，你久坐于此，要不要练练？”

因穿着九天门的衣服，被误认为是九天门的弟子，古川也懒得解释，她也没那心情，提刀在空中摇摆，表示不愿意。

两人却走近，“这位小师妹，我怎么没见过你呀，起来比划两下也不愿意？”

古川都懒得抬眼望他们，更不愿意开口，微微摇头。

身边人突然多了起来，还有不少议论声。

“我们三师兄赏识，她还不乐意呢。”

“就是，看她早上那刀法，跟耍猴似的。”

“看她这黑不溜秋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出身。”

古川皱眉，这所谓的三师兄吼一嗓子能引来这么多人，不禁让人烦躁。“九天门喜欢强人所难？”

抬起头才发现这三师兄长得人模狗样，可眼珠子里总带着一股子邪气。

“哎，可不能这么说，我又没强迫这位小师妹，小师妹不愿意就罢了。”

这句话说完，身边原本三三两两的几个女弟子变得更多了，古川站起身昂着头道：“怎么比？”

“小师妹说了算，怎么样？”

“你若是输了就磕头认错。”

古川一语引起众人更加大声评论，都道她大言不惭。

大家的三师兄收敛起那假笑，“呀，小师妹，你这可为难我了，我赢了也不光彩呀。”

古川听这话只想骂人，这人是要做什么，说话阴阳怪气，明明是自己同她比试，自己挑的人还害怕赢了不光彩。

“这样吧，我让小师妹一只手可好。”

这句话受到一致称赞，古川怀疑这三师兄莫不是长平剑主儿子，怎么会如此被人捧着。

“你就是让一颗脑袋你也赢不了。”

古川年纪不大，可论刀法剑法，她很有自知之明，不是她自负，而是她太了解自己了。

她把刀包好放到地上，伸手向其中一位弟子借一柄剑。众人自动让开一方天地，她和那三师兄拉开架势。

偏偏古川拉开架势后一动不动，许久过去，众人都急切不已，为何还不交锋。

三师兄未能忍住率先出招。很小的时候，师傅就教过，剑，快则凌厉，只攻不守，很难与之匹敌。古川拉开架势不动就是要让多方忍不住先出招，紧接着不给他任何喘息机会，剑尖刺去被躲闪开，顺势划一个弧度，来世猛而疾。

三师兄背着的一只手差点没忍住就要放开。

三师兄被击得直后退，在古川的攻势下，堪堪接住一两招，古川冷笑，“另一只手放开吧，不然输赢你都不光彩。”

这三师兄还有点气性，被古川逼至一角已然气喘吁吁，却还是不放开那只手。

古川乘势而上，对方上挡，她就急变剑势往下，对方满头大汗终于忍不住另一只手放开。

古川对着他微微一笑，“这个头你磕定了。”

对方自以为放开另一只手就能抵挡古川的剑招，凌空传来武器相撞的声音，众人见三师兄的剑顿时被折成两段，古川的剑已经戳进他的发间，横挥一剑，三师兄掉了一把青丝。

若是有些修为的人，定是能感受到古川周身的气浪，以及那霎时飘起的裙摆和发丝。这一场比试，真是叹为观止。

在这九天门，人多了，浑水摸鱼的人也就多了，真正能学到九天门长平剑主那样的，少之又少，咋见古川这凌厉只攻不守的剑法，无不惊叹。

管芦峰揣着热乎乎的饼以及拿来一袋水，上来见到他师弟发丝落下的场景。侧面的古川看起来冷酷残忍，多年不见，她的剑术已然到达一个境界。

“其实 我也喜欢强人所难。”古川收起剑眼神冷酷。

大家都屏住呼吸，不知如何是好，磕头这事真是太侮辱，三师兄又是有身份的人，如今在这不上不下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

管芦峰愣神几秒后冲到古川身旁，把热乎乎的饼和水袋塞到古川手里，“先回去休息吧。”

大家面面相觑，有几个平时跟三师兄走得近的连忙跑到三师兄后边，“大师兄，这人欺凌三师兄。”一边说一遍拾起地上的发丝抬起来给众人看。

三师兄脸色难堪不已，这还是他平生为数不多难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