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完这几个人，师娘冷声道：“都给我上房顶。”

上房顶是师傅日常惩罚人的方式，一般不会轻易惩罚，看来师娘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斜斜的瓦片，要想扎稳马步可不易，古川尚且吃力，更别说大师兄和古雪了，那毒辣的太阳照得她眼睛都睁不开，眼看着古雪摇摇欲坠，古川不忍心，可依然没办法，逍遥峰的弟子，向来一起罚。

为了让古雪好受一些，她特意站到古雪前面一些，替她当着太阳，一只手扶着大师兄，怕他坚持不住。

“阿雪，师姐对不起你。”古川迎着这烈火般的炙热缓声道。

“师姐，我能坚持住。”

大师兄也不说什么，三人就这样在屋顶扎马步整整一天。天刚暗下来，古雪就晕倒了。这才被允许下来休息，古川倒头就睡，双手被太阳烤肉般火辣辣的疼，脸已经疼的麻木了，双腿也不太能站得稳，第二日都不能好好走路。

早上还没醒古小猫就钻进古川的被窝，她实在晨练不动了，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几次偷懒，她连饭都不想吃了，还提什么晨练。

紧接着进来的是师兄，听声音也是憔悴的不得了，“古川，师娘说起来修炼内功心法。”

她依旧不为所动，“我晚一些练吧，我要再睡一会儿。”

“师姐，师娘说你不起来，往后初一十五都要上房顶。”是阿雪的声音。

古川听罢一个鲤鱼打挺，生龙活虎，喊归喊，叫归叫，功还是得练。

师兄妹三人聚到师傅的书房，唯独那有一些书，修炼内功心法的书。

古川觉着自己双腿颤抖着实在不好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看着古雪师兄他两也撑不住时，师娘下令了，坐椅子上去。

古川这才爬着过去。

“修炼内功还需你们得识几个字，我呢懒得跟你们啰嗦，你们识字了自然也就能看一些书自学了。”师娘叹了口气，“应该早些教你们的。”

“小雪识字吗？”师娘问道。

“恩。”古雪惜字如金啊。

“我挑了三本书，你教一下你师姐读一读，有什么不会的问你师兄，他平时看书是最多的。”完了起身走了，留下一脸郁闷的古川。

古川痛苦地认第十个字的时候，门外似乎有人敲门，声音很小，还是被古川捕捉到了，“阿雪，你去看看。”

古雪小跑着到院门口，声音稍微提高了些，“请问是谁？”

“小师妹，是我，王钰秀。”王胖子说着自己推门进来，方才他不好意思进来，见到人他才大着胆子开门。

古雪见他肿着的脸，呆滞良久，“师姐，是王胖子。”

这声王胖子叫得他极度不舒服，可是没办法，来求学只能忍常人不能忍，所以一想又高高兴兴去里面找古川去了。

王胖子，古川一听，难不成来找揍的，皱着两条眉转到前院，碰个正着，“王胖子，你脸还没好，来这干嘛。”

王胖子咧着嘴笑，一笑嘴角痛的不得了，唰一下泪珠子往下掉，“师姐饶命，我脸没好跟来这里没关系，我是来拜师学艺的。”

“我可不是你师姐，你走远一点，我们师傅收徒可是有门槛的，长得胖的不要。”古川指着门口，“请回吧。”

“师姐，师姐。”王胖子不会别的本事，只会抹眼泪。

古小猫使劲拽王胖子裤脚，这下好了，他哭的更汹涌了。

王胖子自从回家以后，心心念念要学武，在家哭了一夜，王老爷才答应，这到山上，又是一阵啼哭，古川想不通，怎么会有如此爱哭的男孩子。比大师兄有过之而无不及。

“哎呀，你别碰我，等师娘睡醒了你自己去说。”古川不耐烦道，回身就往后院走。

“谢谢师姐，谢谢师姐。”王胖子几乎要粘着过去，涕泗横流，四处转悠发现方才的古雪早已不见踪影。

古川静坐练心法，再出门已是傍晚。

师娘悠悠醒转来，听闻王胖子想要拜师学艺，师娘拍手叫好，立马收入门下，声道：“这可是几十年来，第一个主动拜如门下的弟子，珍贵至极，珍贵至极。”

由此，古川多出一个师弟，阿雪当师姐了。

对此，古川没有任何异议，心中只觉得以后欺负王胖子的日子就多了。

晚饭后，师娘特意把师兄妹几个召到石卓旁，郑重介绍道：“王钰秀，你们的师弟，为庆祝我们逍遥峰日益壮大，明日无需晨练，各自练内功心法即可。来，鼓掌欢迎。”

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对了，你们都几岁跟几岁呀，都说说，你们师娘老了，日子过的快，都忘了你们多大了。”师娘躺倒在躺椅上，指尖点着大师兄。

“师娘，我十岁了。”大师兄最先道。

“师娘，川子也是十岁。”古川说罢还蹦跳一番，一旁古小猫也围着蹦跶。

“师娘，小雪八岁。”古雪声音稚嫩，却清晰通透。

“师娘，我十二岁啦。”王胖子很是开心。

“好，都是好孩子，师娘也没什么可教你们的，小雪，知道师娘的酒在哪么，去抬过来。”师娘眯着眼，似不愿醒来一般。

古川发现，师娘使唤阿雪了。

“清明，去把师娘剁肉的那把剑拿来。川子去拿几个碗来，今晚让你们尝尝鲜。”

古川眼睛放光，在逍遥峰，他们从不曾喝酒，师傅不让，要是敢偷喝，那就是上房顶。

待一切事物摆放整齐，师娘拿出碗，把每一碗都装满，自己先喝上一口，随即满足道：“坐吧，一人一碗，不可贪。”

古雪刚尝到就呛得眼泪直流，大师兄还好，稍微忍着一些，王胖子就不必说了，看样子都是偷喝过的人，古川抬起碗学着师娘一口饮尽，没来得及细尝，只觉得肠胃暖烘烘，似乎还有果香，桃子还是梨，分辨不出来。

只见师娘提剑，轻如羽毛一般至后院中央，后院几株开花较晚的梨树随着一阵风吹来，花瓣簌簌落下，师娘剑随风舞，带着三分醉意，在这凉如水的夜里翩翩起舞，青丝揉弱水，被风卷起零散贴着面颊，或许是醉了，又或许是真实的，古川觉着师娘如同仙人，踏空而来。

利剑一招一式撕裂这透明，以往的古川从没注意到师娘的面貌，这次看来，师娘是个绝顶的美人，不论山上山下，她都没见过比师娘好看的人，曾经只觉得师娘不太正经，不教学武，内功心法也不过是随手翻来给他们的，做的饭也难吃。

原来师娘这般美丽，而武艺也高人一等。

不知道是否只有古川发现，那些零落的花瓣片片插入泥地，如锋利的刀。

往后再也没遇到过此般绝美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