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决斗结束后，甜酒镇有了一个传言，这片大陆上诞生了第一个能飞的平民，他将带领人类重返现实。

几百个兽化人围观了这个平民向天神挑衅的一幕，他们离开后又分别向自己见到的其他人类描述了当时的场景。

经过一层层传播后，现场的场景已经变成了人类少年吊打神仙，最后带领很多人一起飞上星云逃离虚拟世界的故事。

当这些满天乱飞的谣言传回赵喆的耳朵时，他自己都哭笑不得。

说什么吊打神灵，他知道自己的斤两，真正在天上搏斗，马宏分分钟秒杀他，所以当看到马宏飞过来的时候他才手忙脚乱地落在地上。

在地上就变相享受到了库伊伯的庇护，这种背有靠山的感觉，真爽！

现在赵喆知道有两大靠山了，库伊伯是一个，能冒着巨大风险救活他的雷梅苔丝也算是一个。

解决了外面的纷争，他终于有机会向这个银发老太太提几个问题了。

“阿姨，那个马宏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一向与人无争的赵喆，至今还不明白被追杀的原因。

老太太盯着他看了5秒钟，像是看着一个傻子。“你自己什么身份没点逼数吗？”

“我不知道啊……”

老太太拿起抹布甩在他脸上：“你是个病毒，你是破坏这个世界规则的病毒，他就是个杀毒程序，你们两个自从诞生在这个世界的一刻，就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可是我这个病毒好像没什么危害啊？我就是来找个人而已……”赵喆有些无辜，努力做出一个可爱的表情。

“你找到人之后要干嘛？”

“我要带她出去！”

“满天的巡游天火，你怎么带她出去？”

“能躲就躲，躲不过就打呗，反正我现在也不怕天火了。”

“马宏就是这个虚拟世界防火墙，你随随便便就闯进来，每次还能安然无恙地逃出去，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你以为这是公共厕所吗？他没有把你弄死在星云之间，已经是失职了，现在你还在大陆上横冲乱闯，还当着这么多兽化人的面挑衅他，你说他是不是要赶紧弄死你啊？”

“喔，看来还真是个不死不休的死敌关系啊……”赵喆哭丧着脸，他一个无忧无虑的佛系少年，为什么非要背负这么多压力啊！

“那么我有没有机会打败这个马宏呢？”赵喆想起之前挑衅马宏时心里那个舒坦劲，觉得要是能把丫痛扁一顿应该更爽。他用了打败这个词，而不是杀掉，骨子里还是那个善良小伙子。

“别做梦了，我们11个人缔造了这个世界，马宏主管防御外部势力的侵袭，论攻击能力和手段，就是我联合库伊伯，都打不过他。”老太太讥讽道：“你在我们眼里，就是个不安分的小蚂蚁，要不是会飞这事儿实在稀罕，老太婆才懒得和你废话。”

“哎哟，别说得这么残忍，我好歹也是一条生命！不过话说，为什么你们都不能飞呢？我为什么突然就想飞多高就飞多高，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呢？”

“我们的灵魂代码里都被植入了一些命令，需要服从的命令。可你不一样，你没有被写入这条命令。”雷梅苔丝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一个真正自由的存在。

“那我会飞这事儿，对你们又有什么重要意义吗？”赵喆也是个聪明人，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在两大靠山心目中的核心价值。

老太太啧啧道：“傻小子，我们这些神灵其实也是被禁锢在这里很多年了。”老太太揉了揉太阳穴，她不太愿意回忆这些肮脏的事情。

很多年前，虚拟世界第一次大毁灭的时候，他们这些科学家带着更新补丁进入这个虚拟世界，重置了一切。进来的人都掌管着各自研究领域的法则，但有个人写入了一条至高法则，就是大地禁锢。

所谓的大地禁锢，根本目的是禁止虚拟生命探索天空的星云，说好听点是为了这些虚拟人类好，保存他们的灵魂不被巡游天火击溃，可本质上是阻止虚拟生命外逃。

“你身边的小姑娘、你在外面看到的一切活物，都是通过圣井进入到这个世界的，当然也包括我、库伊伯、马宏等等这些你见过的所谓神灵，我们都是。但是除了你，还有一个人不是，你知道是谁吗？”老太太讲到关键处竟然还忍不住卖了关子。

“我靠，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痛快点告诉我答案？”赵喆把衣服向后一撩，露出胸前的腱子肉，一副大不了卖身的贱像。

老太太哈哈一笑，还真伸手去摸他的胸膛，吓得他赶紧穿好衣服，向后跳出去七八米远。

“阿姨，不带这么玩的……”琳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赶紧撒娇起来。

“年轻人开不起玩笑啊！”雷梅苔丝捂着嘴笑了笑，神色立马严肃起来：“回来坐下，后面的事情你可记清楚了。”

“那个人的名字叫百依依，你口中所说的宋老头，就是她老公。”

“她啊！我知道，我这次就是来找她的，我要带她出去……”赵喆屁颠屁颠跑回来，一副和谁都熟的样子。

“什么？你要救那个贱人？你可知道我做梦都想着杀死了她的！”

“这……”赵喆呆住了，画风不对啊，自己的大靠山怎么成了敌人？话说过会儿该不会先弄死自己吧？

“不过你要是能把她弄出去也行，等我回到现实世界，当着她老公的面抽她，应该更爽！”老太太表现出和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怨恨、嫉妒和阴毒。吓得赵喆朝琳那边挪了挪屁股。

老太太也看出赵喆的心虚，又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就是这个百依依，本来可以回去的，非要留在这里，掌管了大地禁锢的法则。”

可以说，如果百依依死了，或者离开了这个虚拟世界，这些人才有机会离开这个大地囚笼。

“呼……看来我们的目标还是一致的，对吧！”赵喆讨好地说着，内心祈祷这个老太太别一翻脸就把自己弄死。

老太太一脸嫌弃地说：“哼，据说她藏在大地深处，我也不知道她躲在哪里，不过前段时间她曾经现身过。就是她和库伊伯，逼着马宏签了四神协定，才保住了你的狗命！”

“是吗是吗？看来她还活着，那太好……哦不，那不太好，最好是奄奄一息任我摆布才好……”赵喆关键时候展现出了较强的求生欲，把琳都逗乐了。

“你这个滑头，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我们要离开这个虚拟世界，需要外面接受载体的配合。当年库伊伯负责的项目是克隆躯壳，用来接受灵魂的返回。”

十亿美金一个名额，所有人签订了协议后，都是亲眼看到自己的克隆躯壳做好后，才接受灵魂投射的。然而到目前为止，这些躯壳都处于休眠状态，还没有人能重新返回现实世界。

重返现实世界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事情，即使是赵喆他们在虚拟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没有硬件的配合，也只不过是游荡在局域网里的一条代码而已。当然赵喆除外，他的身体直接连接着服务器，而且是唯一一个，根本不用担心找不到回去的路，也不用担心“投错胎”。

不过如果赵喆还想带百依依一起出去，可就得有外面的人配合，把百依依的肉体躯壳准备好才行。

琳在旁边听得很绝望，当初弗兰带着Elixir公司的宣讲团队去她父母那里讲地天花乱坠，可协议里却没有写下到底什么时候能够重返现实世界，想想死在这里的老乔、猫女，还有被她亲手杀死的阿诺德，这些人恐怕都没有机会再返回现实世界了。

她的黯然伤神感染了赵喆，两人似乎有些心意相通，赵喆也问起了这些死去的人怎么办的问题。

雷梅苔丝诡异地笑了笑：“你把我们这11个世纪天才想成什么了？我们构建这个世界的时候，可是有一个人专门掌管能量守恒的，他的名字叫休谟，我们叫他财政大臣。”

休谟从未在这个虚拟世界现身过，雷梅苔丝都不确定他是不是也投射进来。但是每当看到兽化人或者科技人类战死后变成了本源球，她就确定休谟还在掌管着这方天地的能量守恒。

休谟外号财政大臣，是因为他把能量看作是这个虚拟世界最珍贵也最普遍的金融产品。所谓被杀死的人，实际上是被剥夺了能量而已，他们的灵魂还储藏在本源球里。

数量稀缺的本源球成了流通货币，被人们拿来交换各自所需的东西，只有部分动物的本源球，会被兽化人吸收融合，但这丝毫不影响人类重返现实的计划，毕竟只有本源代码才能被还原回本源球，那些损失的动物能量和代码，并不影响人类能量的守恒。

雷梅苔丝的酒馆是这里最大的货币回收机构，近半数“死去”的人类，变成本源球后被兽化人拿来换酒喝。

如果将来有机会重返现实，这些本源球就会被雷梅苔丝泡到能量酒里复活，重新灌注到克隆躯壳里去。

“如果我没猜错，你早晚会见到休谟这个家伙，到时候可能也没有好果子吃，搞经济的都很轴的！”老太太的忠告似乎显示着这个休谟并不和她一个阵营。

“哦对了，说起来还差点忘了！这女娃为了救你，已经欠了我204个本源球了，你们可不能赖账！”老太太说着说着，又换了衣服悭吝人的嘴脸。

赵喆挠了挠头，千头万绪也不知道从哪里捋，只好问出最实际的一个问题：“您听说过吕建德这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