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欠的，总是要还。”

唐律模棱两可的答案，让殷素难过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其实，她也挺希望唐律将亏欠凤影的东西，全都还了，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成为唐律唯一一个有过亏欠的人，即使他忘了一切，她也能自欺欺人的将自己当成他的唯一。

用袖剑作为支撑，唐律艰难的坐了起来，往殷素身边挪了挪，确定殷素一伸手就能够到自己后，唐律才长长吁了口气道:“起初听到影少主被杀的消息，后来被白衣和千机指责，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解决这个恩怨，现在凤影回来了，我自然是不能错过机会的。”

“她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九尾狐的那一剑，是真正刺中了凤影的，当时殷素也清楚的感受到了缠绕在凤影周围的死气，她原本以为凤影死定了，没曾想，她竟然能活过来。

当然，她并没有忘记幻凛的传信中提到的事情。

凤影虽然活了，却算不得活人。

只不过她的执念不肯散去，聚怨成形后，也能修个鬼道，指不定哪天就成了得道的仙人。

“你为何不救人？”

唐律诧异的看向殷素，实在想象不到，眼前这个女子，有什么理由可以让自己见死不救。

讽刺的勾了勾唇，殷素双手环抱，将往生剑收入怀中，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我这个人，向来只做杀人越货的买卖，她与我又谈不上什么交情，真要说起来，还有些仇怨，她死了，我应该欢喜的。”

“你……”

“不然你以为，为何当年我明知洛城兵力不敌玖国，还要死战到底。”

她殷素，可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过去的事了？”唐律有些尴尬，他没有忘记当初自己对罗刹鬼剑的评价，还有殷素当时流露出的悲伤。

对呀，怎么突然就提起了过去的事情？

殷素也觉得奇怪。

不想再纠结以前的事情，殷素猛的睁开眼，看向唐律问道:“你想怎么还凤影那一剑？她的性子虽然恶劣了些，但还没无耻到对如此重伤的你下手。”

“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嗯？”

“你不懂医术，应该会一些幻术吧。”

灵体鬼怪这种东西，晦气太多，瘴气也会跟着生长，所以大多玄道之人都会一些幻术，唐律没有猜错，殷素的确是施展幻术的好手，只不过唐律不知道的是，殷素所学的幻术，都是当年在迷暗之森里跟他学的。

听到幻术这个词，殷素总算明白唐律的打算。

用幻术覆盖身体，就不会让别人知道他的伤势，届时凤影有怨报怨，的确可以毫无顾忌的对他出手。

知道自己就算不帮忙，唐律也有办法找到其他方法掩饰自己的伤，殷素沉默了一会，到底还是朝唐律伸出了手:“我若帮你了，是不是也算你亏欠了我？”

“你这是送我去死的，怎么能算我亏欠你。”唐律嘿嘿一笑，竟然耍了个赖，在殷素气恼的收回手之前，快速的握住了她伸出的手，提醒道:“你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朋友之间，可不许言而无信。”

“你自己要找死，那就成全你好了。”殷素咬咬牙，猛的使劲，反手握住唐律，在他叫疼之前，轻松的布好了幻术。

感应到身上突然出现的术力，唐律暗自松了口气，正想对殷素说声感谢，就见殷素站起了身，所以下意识的问道:“你要去哪？”

“离你远远的，免得到时候又有人说我见死不救。”

殷素边说边朝老林子外面走去。

如她所料，唐律并没有追出来，他的伤，其实并不许可他乱来，为了完美的骗过凤影，他最好花些时间待在那里疗伤。

先前追杀唐律的那些人，此刻都围在老林子外面，殷素走出来的时候，立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只是殷素没有给他们任何开口的机会，就直接点穴丢到了一堆。

闻讯赶来的幻凛，看着那一堆动弹不得的躯体，不由失笑:“生气了随便找人发泄，不应该是你殷素会做的事情。”

“我没拿往生剑把他们全杀了，就已经算仁慈了。”

“他们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怎么还得用上往生剑了？”看着殷素手里蠢蠢欲动的往生剑，幻凛不动声色的转移到了人堆前面，随时准备着替他们挡下往生剑的攻势。

知道这位城主护短，看到那堆躯体不断滋生出来的恐惧，殷素心情愉悦了不少，没有拿剑的手拍了拍衣角，转身又窜进了老林子。

她没有再让唐律发现自己，只是天亮后，在闭目养神的唐律回神之前，摘了些野果放在他的脚边，随后在暗处，见唐律擦着吃了，才又转出老林子，找凤影去了。

就像幻凛说的那样，回来的凤影已经没有血肉之躯，只不过她体内有些古怪的东西，解除了阳光对她的威胁，除了周身缠绕的死气，她和常人，其实没什么两样。

迎面和凤影擦身而过，心中突生的异样让殷素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回头，竟发现凤影正看过来。

“姑娘好生面熟，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见过。”殷素点头。

凤影大喜，往生走了几步，伸手想要挽住殷素的手臂，却在发现往生剑之后，本能的退了一步:“这把剑……”

“有点认生。”

“可我感觉，自己同姑娘应该关系密切，说不定还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呢。”

“那真是担待不起。”

比起同影少主做闺中密友，殷素情愿去幽冥潭给帝巫子试茶，至少，帝巫子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她的情敌的。

可惜重生后的凤影赖皮的很，殷素越是拒绝，她就越是得寸进尺，在她看来，殷素没有在一开始就拔剑，是已经默许了她这个密友，所以理所当然的成了殷素的跟屁虫。

无聊的领着她将幻城逛了整整一圈，终于忍不住心中怨气的殷素，一声不吭的出了城，将凤影带进了老林子，唐律疗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