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百倚被连环夺命闹钟强行叫醒,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撩开窗帘一看,宿舍里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
今天就属他的课最迟,所以赵百倚为了能醒得过来去上课,闹钟调得那叫一个狠。
偏偏昨晚他被五奇鬼拿去了困意,他硬是在床上闭目休息到五点钟才睡过去,要不是今天的课是十点钟的课,他还真就不用睡了。
他打着哈欠下床,一推开落地窗,正巧老甘妈就站在窗帘后,赵百倚猛地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甘妈,怎么不声不响的?”赵百倚捂着心脏,心有余悸,因为休息不够导致的心律不齐一下子加快了,赵百倚差点以为自己要猝死过去了。
甘霖轻轻一笑,“我也不知道你要出来。”
赵百倚擦着甘霖的肩膀走出阳台,忽然感到肩膀有一股凉意,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哪里知道甘霖也回头看他,堪堪站着,问他说:“怎么了?”
这就有一种赵百倚做坏事被当场拆穿的窘迫感。
“额,没,没有。”赵百倚吞吞吐吐,反应过来,“你今天不是有课吗?”
“啊,对,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请假了。”
“你是昨晚没睡好吗?”
“可能是吧。”
“那你再睡个回笼觉吧。”
“嗯嗯。”老甘妈应了他几句,果真回床上躺着了。
赵百倚想了想,觉得不大对劲,胡乱地刷了几把牙,进厕所间里待着,竖着耳朵偷听屋里的动静,忽然扭头看见也跟进来的莫侵,暗自悔谈,应该让莫侵出去看着的,失策了。
而就在赵百倚进去厕所没多久,果然有听到老甘妈轻手轻脚地下床的声音,紧接着他似乎走到了赵百倚的桌前,拉开抽屉,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赵百倚于是赶紧抽水,开门,洗手,几个跨步,立刻走进了宿舍。
但是里面静悄悄的,老甘妈还在床上,好像刚刚的所有动静都是赵百倚的幻听,都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
他慢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眼睛四处巡视着自己的书桌。
他拉出原本装杂物的收纳盒,把里面的人皮书散页和那本“项楚士”送来的藏青色的本子翻了翻,没发现什么异样。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样的本子,总之不是在电视上……”
赵百倚拿起那本子,感觉记忆像一团乱麻,应该记起来的东西没一个能记得起来,不属于他的记忆却时不时地钻进脑海,给他布了一个很大的局。
“哦,《向青河记》……”赵百倚记起来,向魏家那本书也是差不多的颜色样板,难怪他觉得在哪里见过。
从甘霖床上传来翻身的身影,赵百倚特意昂过身来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动静了,又坐正了,把目光放回本子上。
昨晚他看见渊被不知名的神秘人追问“书在哪”,断定一定有人要冲人皮书来,所以昨晚他收拾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把书放储物盒里,还特意在储物盒上放了手办、小玩具之类的。
忽然,他发现他的其中一个手办,手臂的弧度不是赵百倚熟悉的弧度,难道是他刚刚拿储物盒的时候碰到了?还是说有人动过他的手办了?
而此时的宿舍里,只有他自己和甘霖两个人。
他再次深深地懊恼,当时应该让莫侵在里面待着的。
赵百倚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特意看了一眼门锁,嗯,是锁上的,再看看白宁和米现的拖鞋,一只不漏地在床下,嗯,他确定,现在宿舍里只有他和甘霖两个人。
但是如果是甘妈碰了他的东西的话,甘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偷偷摸摸的,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他出厕所出得很突然,也迅速,甘妈是怎么做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不动声响地跑回自己床上的呢?
赵百倚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又不敢轻举妄动,冒冒然地去问甘霖。
他把柜上的书都过一遍眼,要么是课本,要么是跟法医相关的课外书,就连小说,都是《法医秦明》之类,市面上都能买到,只有人皮书……
“不会的……”赵百倚喃喃道,把自己的可怕的猜测否定掉。
“什么不会的?”甘霖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赵百倚身后。
赵百倚一回头,甘霖就直直地站在他身后,好像甘霖从头到尾就一直站在他后面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似的。
余光再一扫,站在一旁的莫侵显然也很震惊于甘霖的突然出现。
“我……”赵百倚吓了一大跳,“光天化日的,别站人身后吓人啊。你怎么站我后面了,你不是在床上吗?”
“我一直在这里。”甘霖说着,忽然笑了笑。
这个虚假的笑容让赵百倚有那么一刻错觉是甘霖被七爷上身了,他意识到危险袭来,打颤的大腿已经准备拔腿就跑了,还不忘用眼神示意旁边的莫侵。
就在莫侵身形一动之时,千钧一发之际,甘霖猛地发狠,一手挡向莫侵,他的手上立刻腾出一块屏障,把莫侵扫开,另一只手一把掐住了赵百倚的脖子,把赵百倚的头撞到桌子上。
甘霖顿时换了一副脸孔,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恶狠狠地掐着赵百倚,却是笑着的,“书在哪里?快说!”
赵百倚被掐得满脸通红,青筋爆出,不断地用腿蹬着甘霖,但是甘霖纹丝不动,反而越掐越用力,“快说,那本书在哪里?”
“什,什么……书?”赵百倚死命地掰着甘霖的手,勉强吐出几个字。
“你刚刚明明说了,快交出来!”
“我不知呵……”
甘霖被莫侵一掌拍飞,终于能喘上一口气的赵百倚猛地一咳。
甘霖滑了两步,稳住身体,不禁笑了笑,“你的本事不错,能从近边地狱杀出来的鬼将果然很不简单。”
莫侵怔住,“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甘霖笑笑,“别误会,当然是别人告诉我的。”
莫侵顿步,凌空一闪,赵百倚只觉得一阵地风扬起,莫侵已经冲到甘霖跟前,交起手来了。
赵百倚二话不说,抱起储物盒,屁股刚从椅子上起来,又赶紧捞上修罗刀,躲出了阳台。
可偏偏,里面的莫侵一脚,就把甘霖给踢出了阳台。甘霖撞到阳台栏杆上,腰在栏杆上一折,眼见着就要拦腰往后仰倒下去了。
这可是八楼啊!
赵百倚一时鬼遮眼,倒也忘了眼前这个甘霖不单单是他的舍长老甘妈了,修罗刀和储物盒被他撒手一扔,他赶紧扑过去把甘霖拉了回来,莫侵顺势踩上一脚,用手肘搁住甘霖的脖子,暂时把他压制住了。
甘霖奇奇怪怪地看了赵百倚一眼,抬脚就把赵百倚踢开,把莫侵一推,往前一掌。
赵百倚赶紧抽出修罗刀,握紧刀柄一挥,砍向甘霖的手,但是甘霖身手敏捷,及时收掌闪开了。
甘霖歪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赵百倚手里的刀,“昨天我是没看到,那门上的障法是你用修罗刀破开的吧,不过以你现在的本事,还不够火候。”
甘霖张开双手,朝天举着,嘴里念了一串咒语,宿舍顶上顿时布满黑色的云雾。
那团云雾迅速变成一把修长的刀,其他的云雾急速被吸进刀里,那把刀飞到甘霖的手里,是和赵百倚手中一模一样的修罗刀。
“你,这是……”
“很惊讶吗?”甘霖云淡风轻地笑笑,“更加惊讶的,我也可以。”
说完,一缕混白色从他的脚底蔓延而上,覆盖住他的脸,延伸至刀尖。
他完完全全地,变作了莫侵的模样!
赵百倚以为自己魔障了,抬刀一砍,被假莫侵轻轻松松地挡了下来。
假莫侵身上的白色又逐渐褪去,换作了白宁的模样,然后假白宁又像是变戏法一般地,变作了米现的样子,最后,假米现还是变回了甘霖的样貌。
这下赵百倚清楚了,他能随时随地地变幻成别人的样子。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魔,幻魔。”幻魔用甘霖那张白净的脸笑笑,“当然了,我还有很多别的名字,但是我都是叫自己:‘魔术师’。”
魔术师?
这个巧合的名字……
“你是魔术师?”
“我是魔术师,但我不是昨晚的那个魔术师。”他不甘地说,“如果不是他半路截胡,我早就拿到《向青河记》了,哪里用得着现在耍这么多花样,快把《向青河记》交出来,这样我也不用为难你。”
“《向青河记》?”
赵百倚恍然大悟,原来他的目标不是人皮书,是《向青河记》!
“你要《向青河记》干什么?”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假甘霖笑笑,说着他的口头禅,“别误会,当然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个中缘由,我是不问的。”
“《向青河记》是向魏的东西,我不会交给你的!”赵百倚坚决地说道,更何况,《向青河记》现在根本就不在他身上好吗!他交个什么交!
“这样吧,看在你刚才奋不顾身拉我一把的份上,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清楚,明天这个时候,我会重新回到这副身体来找你。”
说完,甘霖眼皮一翻,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