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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毒发(下)
作者:红酒羊排本章字数:3533更新时间:2019-05-07 12:17:58

程姒来到前厅为父母请安后站定,只见李时恩坐在椅子上正看着自己。心中想会不会是肆哥哥请他来的?听父亲介绍,说是云城阳的师父,有话要转给自己。心中起疑,也许是不方便说肆哥哥,找的由头?

“程小姐,城阳有话让我告诉你,故而冒昧前来,请小姐恕罪。”

“先生客气了,既是城阳哥哥有话,请先生到这边来说吧!”

“嘿,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城阳又不是外人,像自己家孩子一样的。”程夫人本来觉得奇怪,看两人要到一旁说话更觉得奇怪。

“是啊,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程奇知道李时恩曾经是皇子教习,连这次回京也是为了李承历来的。大早晨来找程姒,程奇本来就怀疑是为了李承历来的。谁知李时恩说是云城阳有话转告,一时不好拒绝,又念着两人故交,才将程姒找来。但是找来是找来,私下说什么可是万万不可!

李时恩瞧两位的样子,明白什么意思,“嘿,也是,其实也没什么避人的。就是城阳的母亲患了咳急,一直不见好,他在外边也不能回来照顾,所以想请人陪着他母亲到梵天寺去上炷香保平安。可是他家里又没有女眷,这才想起小姐,还望小姐见谅。”

“就这事啊!我去就成了!我……”程夫人抢过话来。

“娘,这是人家城阳哥哥托我的事情。”

“这也没什么。心诚就行了!我去也再合适不过了,我和云夫人还是平辈的朋友呢,我去求肯定灵验。”

程姒听梵天寺就明白是肆哥哥有事,可是程夫人一直要自己去,简直是棒打鸳鸯。“好了,那您去吧!”程姒知道母亲捣乱,干脆也捣起乱来,“先生,正事说完了,我也有事问您。”

“啊?什么事啊?”

“肆哥哥怎么没来呢?”程姒干脆直接的发问,将三个人都镇住了。

“他啊……”

“程姒!李大人还有事呢,不要这么失礼!”程夫人赶紧阻止。

“先生能有什么事,况且先生没觉得我失礼呀!先生,您快告诉我,肆哥哥去哪了?”

“他中毒了!”李时恩知道再东拉西扯的肯定要被程奇夫妇轰出去了,赶紧把要说的都说出来,“他中毒了,尹修说让你去劝劝他,尹修要给他解毒,怕他不愿意。”

“中毒?是那个……?”程姒以为是旧毒复发了,当着爹娘又不好问出来。

“是仙客来,解药倒是有,就是草药枯死了,所以需要将他的武功给废了。可是你知道承历,他也许死也不愿意废掉武功,所以才请你去劝劝她。也许他能听你的,只有今天一次机会,他若不愿意,尹修可能不会给他医治了!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去劝劝他!”

“好,我这就去!”程姒听说只要一次机会,哪里顾得上其他,抬腿就要走。

“站住!”程夫人听程姒要去梵天寺顿时急了,“他中了毒,你去能顶什么事。”

“娘,我一定要去!”

“李时恩,你说是云城阳有事,我们才让你见程姒的,你现在又说是四皇子有事,这不是骗我们吗!”程奇站起身来,这话说的声音不高,却是在指责李时恩背信。

“我,我也是没办法。这救人如救火啊!程兄就通融一下。”

“李时恩,程姒是闺阁中的人,又不会看病。你要救四皇子,我们当然不会阻拦。若是我府上有什么能救四皇子的灵丹妙药,我们也自然会拿出来。可是……”

“哎呦,我的程兄,有你这句话就好了,程小姐就是灵丹妙药,快,跟我走吧!”李时恩哪里愿意和程奇掰扯,迫不及待给程姒一个快走的眼神。

“站住!”

“爹!今天我一定要去!肆哥哥生死未卜,我一定要去救他!”

“程姒,话已经给你说的够明白了!你要是非要出去,也行,以后你就别回来!”

“爹、娘”程姒没想到程奇能说出这样的话,吓了一跳,“现在我可是去救人!就算我们只是朋友,我去看看怎么了!爹,您以前不是教导我要朋友有义吗?今天您是怎么了嘛!”

“那我问你,你们只是朋友吗?”

“我们……”程姒被程奇问的语塞,一咬牙,“大不了我答应你们,这次之后,我再也不见他了!以后您们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这总行了吧!”

“好,那你对天起誓!这次不管四皇子如何,你都再也不见他!”

程姒本来只是想赶紧去找李承历,谁知程奇提出这样的条件,差点哭出来,“爹!”

“你要做什么也要考虑考虑后果!刚才是你自己说的,发个誓就不敢了?”

程姒心中懊恼,她知道不发誓是走不出去了,心有万般不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眼中泪水终于忍不住留了下来。“好!我发誓,我,等我这次回来,我再也不见他了!”

…………

吴邪大早晨就到宫里报告李承历的病情,皇帝早朝过后,实在坐不住了,与吴邪变装来到梵天寺。

尹修见李承历稍有好转,便将针收起来几根,李承历渐渐醒转。尹修将解毒之法告诉了李承历,遭到坚决反对,尹修正发愁,皇帝走了进来。只见李承历全身无法动弹,正哀求尹修不要废了他武功。

“承历”皇帝坐在李承历边上,一手按着他的肩膀。

“父皇,您快告诉尹修,不能废我武功,不能废我武功!”

“承历啊,这武功没了,还能再练回来。”

“我不要!我不要!”李承历听出皇帝也不会站在他这边哭了出来,他使劲想起来,可是全身动弹不了。

“承历,李承历!没有武功没什么的,你看朕,朕也不会武功,咱们皇家的人,不会武功没什么的!”

“那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除了武功什么都没有了!”

“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父皇、母妃都在,只要你好好的,你想要什么,父皇都可以给你。”

“父皇,您不懂!您什么也不知道!”

“朕……承历啊,等你好了,你可以慢慢告诉朕,告诉父皇你心里都是怎么想的,好不好?只要你好过来,你想要什么,父皇都给你好不好!”

李承历看着皇帝,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懂自己,也知道他不可能由着自己,心底的话也不知道从何处说,生出无力之感,大哭起来。

尹修听见哭声,进屋将皇帝请出来,告诉李承历不能太过激动。慧云大师在李承历身边念起经来,木鱼声一下一下,经声悠扬起来。

“他肯定不愿意,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怎么就非得要这武功呢!”

尹修斜眼看着皇帝,长叹了口气,“您别看他成天嘻嘻哈哈的,他心里事多了。没遇到我之前,他一个人在江湖上飘,那时候他才十二、三岁,幸亏他会点武功,要不然他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他当了半年乞丐,连乞丐都欺负他,他被欺负了,就自己一个人练练武排解排解,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只有武功。后来他遇到我和和尚,可是我们啊,哪有那么多时间管他啊!和尚就别说了,我也不可能天天照顾他啊,后来方芳来了,他就是因为会武功才能罩着方芳。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有武功,他还活得有个人样儿。这武功要是没了,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当了半年乞丐?”

“他不当乞丐能干什么呀?您不知道啊!”尹修想着言多必失,赶紧闭嘴走开了,“我去看看他,我再去劝劝他!”

…………

李承历听着经声慢慢停止了哭泣,目光呆滞地看着屋顶。他想起自己孤身一人,迎着夕阳练武的情景。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几次三番地谋害。想想如今身中剧毒,无法动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泪便又滚了下来。

尹修已经来来回回好几次了,李承历知道如果自己不同意,尹修是不会废他武功的,他不搭理尹修,是怕自己万一那句话被尹修会错了意便万事皆休了。

李承历迷迷糊糊,觉得身上越来越难受。他想动却动不了,听见门口又有人进来了,想要杯水喝。慧云大师的经文突然停了下来,大师口念“阿弥陀佛”便起身离开。

程姒在屋外见到皇帝也在,行礼问安便不多言语,进得屋来,一眼看见李承历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如今李承历是在自己屋子不是在暗门里了,外边太阳炽热,屋内却很凉爽。程姒生怕李承历睡着了,紧走两步,见李承历睁开眼看着自己,眼泪流了出来。

“哭什么?”

“尹修说你不让他给你治病,我来瞧瞧你为什么?”

“姒妹妹,对不起。”

“什么?”

“我不能娶你了。”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流下泪来。

“肆哥哥,你若不娶我,我就一辈子不嫁人。你活着我就活,你若有什么,我也不活了!”

“呵,你一定会找个好人家的。有人照顾你,我也能安心了!”

“肆哥哥,要是人家欺负我,我该怎么办?我们在一起,我一哭,你就什么都答应我。可是你不在了,我只能一个人一直哭、一直哭,也没有管我,我该怎么办?”,程姒见李承历不言语,继续说道,“肆哥哥,我本来盼着你来娶我。可是父母们不同意,我们能怎么办?我想着两个人在一起,总能想到办法的,谁知如今你要离开我了,我自己一个人,怎么能想出办法呢?”

李承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又想起黑夜中那扇小小的窗户,灯光如此明亮。

“肆哥哥,为了我,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说着程姒趴在李承历的身上,泪水顺着程姒的脸颊流到了李承历的脖子里,滚烫滚烫的。李承历很想抱抱程姒,可是全身动弹不得。

“肆哥哥,求你了,你一定要好起来。”

“我……”

“肆哥哥,等你好了,我们就私奔。”

“哈哈,奔去哪啊?”

“你带我去看日出好不好,我们去草原上看,去大海边看。去爬雪山,看万亩花海。好不好?”程姒说着,坐起身来,两眼放光地直直盯着李承历看,突然又哭了出来,“肆哥哥,你别丢下我,我不想一个人,别丢下我!”

李承历眼中含泪,脸上却带着笑。他多想帮程姒将泪水擦干,也想抱抱她,让她永远呆在身边,“好,等我好了,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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