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杭州？”程家父子齐齐说道。程荣总算明白程姒为什么哭，这李承历要走了，肯定是妹妹舍不得，又没法阻止。程奇倒放下心来，既是回杭州了，那也就没程姒什么事了。

“怎么了？”

“哦，没什么。你回去吧？”

程姒心下狐疑，看看父兄觉得奇奇怪怪的。虽不多问就告退，但是想着一定要找哥哥问清楚。

她躲在院子角落里，好不容易等着哥哥出来了，快步上前，“大哥。”

“你怎么还没回去呢？”

“我有事问你”

“嗯，你说。”

“四皇子他怎么了？”

“没什么呀，你不说他回杭州了嘛。”

“真的？”

“是啊，我听说就是那天，游园那天，下午他就走了。”程荣本想说得具体点，能诓住妹妹，可没想言多必失，一下子露陷了。

“什么？”明明说过两天才走，怎么可能那天下午就走了呢。况且两人说完话，居然就不见李承历了，程姒以为他回宫去了。“他怎么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实话。”

“真的没怎么啊，他回杭州了啊！”

“你骗人，他一定是出事了。要不你跟爹爹为什么问我那天我们都说什么了呢？哥哥，你一定要告诉我实话，你快告诉我呀！”

“妹妹。妹妹。他，他没出什么事。他一个皇子，武功还那么好的，怎么会出事呢。你别多想啊！”

“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问。”

见程姒往大门走，程荣一把拉着妹妹，“好好好，我告诉你行了吧！”

“你快说”

“就是那天游园，他没回宫，辰妃着急了，让人寻找，一直没找到。这不刚刚你说他要回杭州嘛，我和爹想着，也许他不忍心分别，就自己回杭州了，应该不会出事的。”

程姒觉得哥哥说的有道理，但是又想他连自己都告别了，怎么可能不告诉皇上和辰妃自己就走了呢。心中终究放心不下，告别了哥哥回秀楼去。第二天一早就带着春桃往梵天寺走去。

“施主，师叔真的不在，您请回吧！”

“你让我进去吧，我就看一眼，看一眼我就走。”

“哎，施主，真的不行啊，施主。”

“程小姐？”正在程姒与小沙弥费口舌之际，李时恩打边上走了出来。

“李大人？”

“嗯，这没你的事了。”李时恩将小沙弥支开。

“李大人，肆哥哥呢？”

“你四哥在哪，我怎么知道。”

“哎呀，我哪有四哥啊！我问的李承历。”

“承历啊，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正找他呢。”

“您不知道？”

“是呀，这个小子，我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嗯，嗯，今天天气挺好的呀。哦，对了，也许他去清河坊听曲去了，也有可能找人打架去了。”

程姒看李时恩怎么看怎么别扭，李时恩不知道李承历要回杭州，也不知道他在哪。那李时恩干嘛还住在梵天寺，这寺里又不收闲散之人。

“李大人，你怎么还住在这啊？”

“啊？我呀，我正要回敦煌了，过几天就回去了。”

“哦，那李大人，程姒告退了，祝李大人一路顺风。”

“嗯，好”

程姒假意往外走，走了两步一转身，“李大人，肆哥哥说给我留了东西，让我来拿。说在他屋子里放着呢，他告诉你了吧？”

“东西，什么东西？”

“就是一个铁球，说是能给我防身用。”

“哦，那个东西啊。说了，说了。在屋子里呢。”

程姒与李时恩进得屋来，四下查看。整整齐齐的屋子，没什么特别，东西虽少，但都是李承历的东西。李承历的确没走，那他去哪了呢？明明外边都在找他，可就是没有，这里也没有。这个李时恩肯定知道什么。

“在这呢，你看，是不是这个。”

“是啊，就是这个。谢谢啊，那我这回真走了。”

“好好好，慢走啊。”

程姒与春桃走出院门，偷眼看李时恩。见李时恩回自己屋子里，便一下子扔出铁球，正好砸在李承历屋外的房檐上，顿时烟雾大起。李时恩在屋内闻见着烟味，赶紧出来，跑到李承历屋子里。程姒与春桃也赶紧跟着进来，只见李时恩已经打开了暗门，正要进去，还喊着“不好了，着火了。”

程姒冲过来，一把抓住李时恩的胳膊。

李时恩吓了一跳，脚下一踉趄，上肢着地，好不容易站稳。程姒已经穿过暗门，“肆哥哥，肆哥哥，你在吗？”

…………

“你说你得多笨，居然被小丫头骗了。我看那个云城阳幸亏不是自幼跟你学的兵法，要不早被敌人砍死了。”尹修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劲数落云城阳。

“我哪能知道小丫头还能骗我嘛”

“阿弥陀佛”

“尹修前辈，肆哥哥怎么了？”程姒把着李承历的手，见他一动不动，气息微弱，面无血色，害怕极了。

“他没事，有我在呢，死不了。”尹修自信满满地说。

“那他怎么了？”

“毒发了，没事的。过几天就没事了。”

“毒，他中毒了？他中的什么毒啊？”

“这你还真是问对人了。”

尹修听李时恩阴阳怪气地，翻了个白眼，“嗯，虽然具体是什么还没完全弄清，但是，他肯定会没事的。”

“那他……”

“好了好了，你别在这了。这样影响他休息，赶紧走吧！”尹修将李时恩和程姒、春桃全推了出去。

“哎，我再看看，哎，别赶我走啊！”

“行了，行了，走吧。把尹修惹急了，没人救承历了。”

程姒看着李时恩将暗门关了，抹着泪问李时恩怎么回事。

“哎哟，你就别问我了。”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这就喊人来。说你们拘禁四皇子。来……”

“哎哎哎，别喊。”李时恩服了这个下丫头，觉得这丫头什么都干得出来。“好好好，我告诉你不完了嘛！”

“其实这事，我也是刚知道没几天。”

“那您快说”两人支开春桃，双双落座。

这还要从五年前李承历出宫开始说起。那时候他一个人，年纪尚幼，对宫外的事也不懂。身上的钱很快就花光了，就想着到杭州去找外公，便一路向南。可是小孩子又没有钱，走了半年才刚到山东。而当时山东在闹瘟疫，李承历天天吃不饱，身子自然就差些，也就染上了瘟疫。幸好那个时候尹修在山东救灾，李承历就成了尹修的病人。尹修呢发现这个孩子不是单纯染了瘟疫，还中毒颇深，便将李承历带在身边。幸亏李承历命大，瘟疫好了，但是对于自己中毒的事情根本不清楚，也说不清什么时候中毒的，中的什么毒。尹修是江南名医啊，脾气上来了，怎么也要治好李承历。就这么尹修同李承历一直在一起，而且尹修控制住了山东的疫情，也正好要去杭州，两人就结伴而行。到了杭州，李承历管外公要了一大笔钱，给尹修做诊费。尹修为了治好李承历，让他拜了慧云大师为师，学习少林内家心法。五年来，尹修一直想找出李承历中的什么毒，都失败了。李承历此次回京是来拼命的，尹修没有阻止，就是因为他觉得李承历肯定是在宫里中毒的。那种毒应该是一点一点下给李承历，慢慢深入，等到了一定程度便会毒发，一时半会出现不了中毒的表征。可毒发之时，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尹修说这些年李承历一直修身养性，最近一年因为方芳的事大动肝火，又受伤昏迷。在京中与以前的事牵扯太多，情绪也变化太大，故而毒发。虽然凶险，但是尹修能控制住，只要毒不入心脉，他就不会死，还有时间找出毒药。只要找出毒药，就能找到解药。

“那怎么找到毒药呢？况且，那天他说要回杭州了，回杭州怎么找呢。”

“回杭州是计策。承历并没有毒发，给他下毒之人若是还在宫中肯定已经知道了。如今他说要回杭州，那人肯定坐不住了，必定有所行动。”

“哦，原来如此。”

“他并非有意骗你，你们相熟，表面上看没几个人知道，其实知道的人有多少实在难以判断，他是不想把你卷进来。”

“恩，我知道了。”程姒发现李承历是在护着自己，心中愧疚。“那现在怎么办呢？”

“啊？哦，没事儿。他现在失踪了，也会有人坐不住的。咱们就当不知道，看好戏就成了。”

“哎呀，我昨天跟爹爹说肆哥哥回杭州去了。”

“不碍事，这都是一样的。只是今天你回去，可千万保守秘密。”

“恩，我一定不告诉别人。”

“好”

“出来这么久了，我也得赶紧回去了，我明天再来看他。”

“哎，你明天可别来了。我都说了，万一有人盯着你呢，这不露馅了嘛?”

“那，那我……”

“你放心吧，等他好些了，我自有办法通知你。况且你就算明天来了，他也是昏睡，什么也都不知道。你回去后，该担心担心，该休息休息。”

“好吧，我知道了。那你好好照顾他。”

“好，我知道。好了好了，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