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之中，陈肆将外边的衣服烘干，正穿着，程姒进来了。

“哎，你一个大姑娘，也不知道避讳”

“你这不是穿着衣服呢吗？”程姒将手中的汤盅放在桌上，“喏，姜汤喝一点吧”

陈肆看看汤盅，看看程姒，“刚刚吓着你了吧”

“在船尾时倒没有，只是刚刚小厮来与小辉姐说大内侍卫正在追捕犯人，问我们船上可有什么可疑的人”

“哦？大内侍卫？”陈肆打开汤盅闻了闻，“大内侍卫不在大内呆着，跑到河上来抓犯人？不会是冒充的吧”

程姒见陈肆拿起汤匙不紧不慢地喝起姜汤来，心想刚刚的怀疑是不是太没有根据？可是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吗？又想起昨天之事，难道他是被追得紧了，才躲到自己那里去了吗？

“你想什么呢？”陈肆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清明的眸子闪着光芒

“没什么，没什么”程姒看这眼神，觉得肯定是自己多想了，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歹人呢？“你这是什么啊？”程姒看见桌子上摆着的小玩意，好奇起来。

“这是你的？”程姒指着一个挂件问道，“不像大男人带的东西”

“那是我小时候我母亲给我的，是保平安用的，一直带在脖子上的”

“哦，这个呢？”

“这个啊，这个是暗器，打出去能冒大烟”

“冒大烟？呵呵呵，那这个呢？”程姒拿起一个信筒一样的东西。

“哦”陈肆看了一眼，“这个呀，这里面呢，是我给我爹娘写的信”

“信，那你怎么没有寄出去呢”

“嗯，还没来得及呢，过些阵子吧，过些天一起去寄”陈肆喝完了姜汤，想要起身告辞，又看看桌上的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嗯……这些东西，要不你先帮我拿着吧，过几天我再找你去拿”

“啊？我帮你拿着？”

“我现在有点事，带着这些不方便，过两天，过两天一定找你去拿”

“好吧，那你别忘了啊”

陈肆看着程姒笑了笑，这些信终究没能交到父母手中。这些年几经辗转，信写了一封又一封，自打第一封没寄出开始，就越来越难说清状况，越不知道如何开场，只能一封一封，全都收拾起来，不过是个念想。

…………

“废物，七个人一起去都能失手？你们这帮废物”万和殿中，侍卫们跪成两排，皇后大发雷霆，茶碗砸了一地。

“娘娘，属下们办事不利，请娘娘息怒”

“那个贱人还活着，本宫如何息怒”皇后眼神凌厉，“紫菱，紫菱”

“在，奴婢在，娘娘”

“你去，你去泗仪殿，你去告诉那个贱人，我为我儿子报仇了”皇后怒不可遏，伸手指着泗仪殿的方向，“还不快去！”

“娘娘”紫菱跪倒在地，“娘娘，泗仪殿已经封门闭宫，况且皇上说了……”

“那个贱人凭什么，皇上还要护着她！”皇后气得走下御阶，“本宫才是后宫之主，本宫说你去得你就去得，你去，我也让她尝尝失去儿子的痛苦”

“娘娘，娘娘，皇上说了辰妃是罪妇，谁也不能探视。上次您去，皇上已经很不高兴了”紫菱苦苦劝阻，“娘娘，娘娘何苦为了阶下囚失了圣心”

“好好好，你不去本宫去，都给本宫走开”皇后听烦了劝解，定要到泗仪殿为子报仇。

“皇后这是要去哪啊？”万和殿外，皇帝缓缓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吴邪。

“恭请皇上圣安”众人见皇上来了，慌忙行礼。

“皇后要去哪啊”皇帝并不理睬跪了一地的人，直直面对皇后。

“皇上又要拦着我吗？皇上压根就不想为承基讨回公道”皇后说着，眼泪早已掉了下来，“可怜我们承基，刚刚五岁就惨遭毒手。还遇上这么一个狠心的父亲，竟一点也不想着为他报仇”

“皇后”皇帝冷冷的说，这些年这些话他听得多了，“朕的心难道是石头的吗？丧子之痛，也痛在朕心啊！可是你今天，你今天居然派遣大内侍卫，暗杀皇子，你这是一个皇后应该有的样子吗？”

“什么皇子？他不过一个逃匿之人。我是派人去杀他了，杀他怎样？他不该死吗？”

“皇后”皇帝终于失去了耐心，他觉得皇后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不管你去杀谁也好，皇后的职责在后宫，侍卫们也不是你养的武士，不是你能调遣的”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卫，“你们暗杀皇子，该当何罪”

“皇上，皇上，属下们是奉命而为啊”侍卫慌了神，磕头如捣蒜一般，“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后娘娘救命啊！”

“你们身为内宫侍卫，却不辩是非，实在可恶。来人，将他们全部拖出去斩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皇上，皇上要为了罪人错杀忠良？皇上就这么维护那两个贱人吗？”

“皇后，朕今天不追究你，是看在承基的面子上。你不要不知好歹，你若再敢胡作非为，朕绝不会手下留情”皇帝说完，袖子一甩，大步离开了。

“啊……！”皇后看着皇帝的背影，怒火中烧，又不敢上前分辩，只能将桌子推翻。

“娘娘，娘娘”万和殿中宫人只好上前相劝。这一幕发生在这五年中的很多时候，皇帝皇后吵架早已是家常便饭，帝后失和，后宫不宁。宫人们知道这一切的罪魁就是泗仪殿，可是没人敢说什么，没人敢做什么，皇帝一面严厉处罚泗仪殿，一面又不允许任何人戕害泗仪殿，这样的做法叫人摸不着头脑，宫人们绝不想试探帝王，就这么将泗仪殿孤立起来，好像这里是一个结界，没人看见，没人提及，没人触摸。

“皇上”出了万和殿，吴邪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皇后娘娘也是一时气愤，她不过……”

皇帝右手一抬，示意吴邪别再说了，“朕明白”过了一会，皇帝终于又开口道，“明天，明天你陪朕到梵天寺一趟，你事先不要声张”

“是”吴邪明白皇帝是不想让他告诉李承历。其实他想到了皇上肯定会去的，这也是他的心愿，也许皇上和李承历见上一面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