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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临边往事(番外)
作者:神漾棉花本章字数:2.3万更新时间:2019-04-22 11:50:53

绵云国,极北,临边村。

雪已经下了两天,就像老天爷发怒了一样,鹅毛大雪下得又猛又烈,村中一座小院儿,院中的鸡都在柴房苞米杆中紧紧的挤着,风卷着雪花,打着转儿的飘到柴房内,院口窝里的黄狗蜷成一团,即使有人在院门口走过也不会汪汪叫上几声,生怕一张嘴就冻上了舌头。“咔嚓”一声,厚厚的积雪又压断了一根树枝。

屋内却是另一种暖融融的景象,柴火在炉内发出噼啪的烧灼声音,墙上挂着一些动物皮毛和几把弓箭,墙角堆了些铁具。

“汉子怎么还没回来。”

一位圆脸村妇望了一眼门外,自言自语道。她嘴唇厚厚的,皮肤有点黑,耳朵上的冻疮有些愈合的迹象,脸上点点的皴裂,她正偎着炕上的小火炉,身子斜倚着被褥,对着窗户一阵一线的坐着手工,目光里尽是温柔。嘴里轻轻的唱着

“打箩箩呀晒箩箩,

打来了谷子蒸馍馍,

蒸了馍馍干啥呀,

劈柴呀,烧火呀,

抓馍呀,煮疙瘩,

盛碗里,够不着,

馋坏了那个小娃娃。

村妇轻轻的哼着,嘴角不自觉的轻轻上扬起来,脸上满是欢喜与温情。村妇身边已经放了好几件婴儿穿的小衣服,外面是些粗布的,里面絮上了棉料子,棉质材料在村中已经很少见了,尤其在边远村落,还是这数九寒冬的时节。村妇肚子高耸,上面盖着一条裘皮毯子,手里还在不停的做着针线,嘴里还在轻轻的唱着,炉内的火焰渐渐的淡下,天色也缓缓的黑了。

“汉子该回来了吧。”

村妇望了一眼窗外的暗下来的天。掀起毛毯,略显笨拙的从炕上下来,村妇粗胳膊粗腿,经常干活的模样,扯过毯子,正想盖在身上,

“哎呦,这可恶的小崽子又踢我……”村妇摸了一下肚子笑着暗骂。推开门,寒风卷着大雪扑向村妇的的身子,刀割一般寒风让她又紧紧的裹下身上的毯子,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汉子可别出什么事啊,呸呸……我这臭嘴,神仙菩萨可得显灵保佑我那汉子,回头我去庙里多烧几炷香。”

村妇一直絮叨着,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传入耳中,她怕滑倒,小心缓慢的向柴房走去。

伸手一抓苞米杆,挤在上面的母鸡咕咕的叫了几声,表示不满,好不容易捂热了却让你给拽走了。突然,村妇像想起来了什么,手伸向鸡屁股一摸,除了一片温热啥都没有。

“又没下蛋,再不下蛋把你们都给炖了”

村妇骂到,她可舍不得炖,鸡也没吃过啥正经东西了,每天就啄几口苞米杆。想到起每次吃鸡蛋的时候,肚里那崽儿总是踹的特别欢,她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一股子温馨。村妇把鸡撵走,抱起苞米杆抖了几下,抖落了不少积雪,蹒跚的走到灶旁,手托着肚子,双腿张开,慢慢坐在小凳上。耐心的把苞米杆掰短一些,参合着苞米芯,一点点填入灶内,拿出火种,对着一吹,

“噗”,吹向了灶内,一阵明亮,随即暗红色的火苗跳动着,

“噗……”,侧过身子歪了脑袋,又是一阵猛吹,用力过大差点坐在地上。

“咳咳……”苞米杆上的有点残雪,熏出烟来,村妇手扶地,揉着眼,咳嗽着,赶紧拿起烧火棍子抬了几下苞米杆,青烟袅袅,灶内着了起来。转身走向米缸,掀开盖子,从几乎见底的缸里,抓起一把苞米面,犹豫了一下,在那破碗里撒了些许,

“咕咕咕……”那群母鸡如同拧紧了发条一样,突然跑过来,你推我搡,啄向那破碗。

“喂不饱的杂毛”村妇瞅了一眼说道,脚还踢了下那群鸡。然后把手里剩下的匀入锅内,打算做苞米糊糊喝。

家里好几天已经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一顿饭了,今年的收成一般,冬天的猎物又很少,村妇怀孕吃的也多,干粮这几天已经见底,剩下的也挨不了几天。大人倒是还好,饥一顿饱一顿的也没啥关系,但是肚子里有了娃,平日里伙食跟得上,娃在肚子里也闹腾的厉害,左踹一脚右蹬一下的,这几天伙食不怎么好,娃居然也消停了,汉子有些沉不住气了,怕把肚子里的娃给馋坏了,尽管村妇一再阻拦,汉子还是执拗的,顶着大雪上了山,安慰村妇说这片林子自己闭着眼都能回来。于是一大早,汉子啃了几口干粮,灌了一大口烈酒,拿了弓和叉就上山了。

看着越来越暗的天,村妇有点心急了,平日里打猎这时候也该回来了,就算今天天气差,也不应该回来这么晚的,打算若是汉子再不回来,便请乡亲们去林子里帮着找找。

“汪汪汪汪……”那条黄狗突然剧烈的叫了起来,抖着身上的雪,冲向门口。

村妇弄熄灶内的柴火,正想去外面找乡亲帮忙,这时听见狗叫,站起身来向门口看去。

“婆娘,你看我给你带回来了啥?”粗豪的声音传入院内,一个身形状巨大汉子扛着小山一样的猎物走了过来,猎物太大结果挤在院门口了。

村妇看见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婆娘,早说捣鼓下门口,你看看进不来了吧……”汉子的声音中明显的有带着几分得意。

“净扯那没用的,你还知道回来啊,你恁不让那山里的怪物把你吃了”村妇埋怨道,还是一点点往院门口挪去。还没走到门口,看那汉子转了个身,侧着身子,把猎物扛进了院内。

“别别,你可别过来,院子里滑,可别摔着,你倒是没啥,肚里的娃可受不了……”汉子把东西一扔,砰的一声巨响,砸的雪花乱飞。汉子赶忙跑过去扶着。

“好你个没良心的,有了娃就忘了我是吧,你等着,明天我就回娘家,平日里伺候你吃伺候你喝……”村妇佯怒,絮叨开了,汉子把她搀到屋里。

“错了,行不?”汉子面带讨好。烛火映照下,才看清汉子的面貌,他身材极其魁梧,紫黑色的面孔,浓眉大眼,下巴腮帮都长满了虬髯,如同墨汁染得那样黑,胡须与鬓角都连在了一起,天寒地冻之下,都给冻成了冰碴子。汉子背着叉挂着弓,一身动物毛皮,衣服上都是积雪,一阵拍打,雪花乱飞。

“出去,出去,别把屋里给弄脏了”村妇连忙往外推。顺带看了一眼仍在地上的东西,一头巨大的獐鹿。

汉子嘿嘿的笑了几声,放下叉和弓,去了院子中,一阵抖动拍打,黄狗围着汉子热烈的跳动,尾巴急摇,眼巴巴的望着他,汉子见状去柴房拿出柴刀,砍下一点肉来,扔给黄狗,黄狗一叼,欢快的转了一圈,“哧溜”一声钻到狗窝慢慢享受去了。

“这傻狗”汉子笑着,院中小山一样的獐鹿躺着,一只弓箭从颈部贯穿而过,停在那里,血液早已僵住。显然这次进山收货颇丰,汉子又拉又拽又抗又背,最后硬是给弄回了家。

“这次的猎物,还行吧”汉子冲着屋内的婆娘卖弄。

“别瞎啰嗦了,抓紧把外面的东西分了,快给人家许大夫送些过去,上次人家说咱的娃儿胎里弱,给了我几颗仙草吃,还没好好的谢谢人家”村妇抚摸着肚子,说道,眼神里又露出爱怜,实际上她也没想到这次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这还用你说,许大夫以前跟我说过,鹿角越红越好,我看这玩意儿红不溜秋的跟血一样,许大夫肯定会喜欢。”拿起柴刀,一刀砍下,见那只巨大的鹿角崎岖蜿蜒,嶙峋怪异,刺突突的如同生长了许多斜叉小树那般,而这颗小树顶端形成了扇面一样的东西,很是奇怪。汉子又一刀把另一根也砍下来了。

“我那叉头杵了一下,有点钝了,明儿雪停了,去村头铁匠王哥家里打几下”一刀下去,又是一块肉下来。

“你别忘了周先生家,等咱娃出来,还得指望人家给帮着起个好名字。”村妇提醒道,汉子又是一刀砍了下来。

“对对……,周先生家一定要去的,我倒是忘了这茬儿”汉子愣了下,于是剁下来一大块肉,搁在一边。

“还有去旁边李家哥哥和杨家哥哥那里,上次你们外出打猎,好几天没回来,都是俩家嫂子来这儿伺候的”孕妇提醒道。

“也加上隔壁赵婶,年岁大了,男人也没的早,孩子又在营里当兵,怪不容易的,也喊过来吧。”汉子说。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功夫,小山一样的獐鹿被砍成了很多小堆,自己家里剩下了一点内脏脖颈之类的,余下的都给乡亲们分成小垛,村里的每户人家都安排到了一些。

再看那汉子呼哧呼哧的喘着白气,显然是累坏了。

“婆娘,你去内屋打几斤高粱,我去把哥哥们都叫来吃酒,也老长时间没在一块儿了,吃完酒再让他们把东西带走”汉子说完,正欲往外走。

村妇听到,拿起一个罐子,正要要去打酒,看到了汉子打猎的帽子还放在屋内。

“先等会,带上这个……万一冻着咋整”村妇把帽子踮起脚来给汉子带上。

“叭”汉子看她给自己戴帽子,他在村妇脸上亲了一口。

“快死一边去,你咋这么不嫌臊得慌,让人看见咋整,看我不……”村妇伸手做出欲打人的样子,汉子嘿嘿的笑了,一溜烟消失在风雪中。

屋内烛光摇曳,酒香弥漫,呼呼的北风倒抽炉内的柴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却被人声掩盖了下来。

“哈哈哈……,这次先谢谢凌家哥哥了,家里米缸见底了,这阵子跟婆娘正发愁吃食呢”一汉子说道。

“杨家哥哥可别说这个,咱都是好兄弟,前阵子家里粮食紧,要不是杨家嫂子周济着,我那大肚婆娘不得饿坏了,来,敬杨家哥哥一碗,干了。”凌家汉子一仰头酒干了,眼角余光瞅了一下婆娘,发现她正狠狠的瞪着自己。

“哈哈哈……”两人发出了畅快的的笑声。

“凌家哥哥,大雪这几天没停,山都封死了,打猎已经不可能了,不光是杨家哥哥米缸见底了,我家的缸也见底了,若不是凌家哥哥这次,我就得吃苞米杆啦,我敢说大伙家的余粮肯定都不多了,凌家哥哥这次可以说是救了咱大伙,我提议咱村里兄弟们敬凌家哥哥一杯……”许大夫端起酒碗,向四周示意,大伙纷纷站起来,向凌家汉子一起敬酒,纷纷仰头干了。

凌家汉子赶紧站起来,说“兄弟们怎地都这么客气了,许家哥哥说的话太严重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家有个难处不都得帮着啊,更何况平日里嫂子们对我那婆娘也是隔三差五的送东西吃,我都没法报答,这杯酒该是我敬诸位兄弟们才是。”端起来一口喝掉,酒顺着胡须流到脖子里,挥手一抹,不放在心上。

“凌大哥,周某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万事幸有父老兄弟照应,无以为报,奈何周某酒量浅薄,但今日兴起,愿饮半碗,略表寸心,再表谢意,望诸多……”周先生缓缓的抬起手来,正欲把酒碗送到口中,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人抬了下他的胳膊,酒差点撒出来,连忙扶稳端平。

“周先生,你就别弄那些酸不拉几的词了,教教娃儿还行,我们都听不懂,什么缚鸡烧鸡的,甭废话,干了。”说话的汉子一托周先生的手,辛辣的烈酒直灌心肺,咳咳……几声,周先生呛到喉咙,刺激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瞬间填满了屋内。人们撕扯着鹿肉,笑着谈着,几名女眷在后方吃着,听着。

“许家哥哥,你看看院里,这次弄这鹿角咋样?”凌家汉子问到,许家哥哥是村里的大夫,而且脑袋很聪明,平时大伙家里有个啥问题也喜欢问他。

“凌家哥哥,我看这对鹿角比外面那堆肉还宝贵,这对儿家伙当真要给我吗?我怎么能占这个大便宜。”许大夫问。

“许家哥哥这是哪里话,上次婆娘那些草药还没谢谢呢,你不知道,这次我扛回来的路上这俩玩意儿可碍事了,老是这磕一下那碰一下的,要不是给哥哥你留着,我早掰下来扔了。”凌家汉子说。

“这么久了,药草的事还提它做啥,都是好兄弟这不显得远了嘛,也可得你没扔,那今天我就占你这个便宜了。”许大夫说,面露喜色,多看了几眼院中。

“许家哥哥,你说的这么好,那这玩意儿到底能干啥用?”旁边有个汉子好奇的问到。

“这玩意儿可是个大宝贝,寻常鹿角砍下来,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变得跟干柴禾一样。你看这鹿角砍下来以后,根部都结成血痂了,颜色还是殷红一片,颜色没变,鹿角顶端像扇子一样,没猜错的话这叫‘血芝茸’,枝干几十年成型,而那个鹿角头上的扇形要几百年才成型,院中这对儿估摸着得几百年了,这个玩意儿女的一点都不能吃,要不然会长出胡子来,若是男的吃了,身子骨弱,吃了以后可以改变体质,变得强壮,跟凌家哥哥这样的身子骨似的,要是吃一点,不会得病,就算这种天气,穿件单衣去外面打猎也不会觉得冷,是天底下最阳烈的东西,最有生气的药材。另外这玩意儿,还有一个极大的妙处……”许大夫面露狡黠,停住不说,吊了下众人的胃口。

大伙还有后面的女眷,都听得入神,见他突然闭嘴了,后面一个急脾气的女眷见他这样,急咧咧的开口了“许家哥哥,别卖关子了,到底还有啥妙处,兴许咱村里哥哥们还能用的上呢”

“哈哈哈……看看给嫂子急得,陈家哥哥肯定用的上,一会儿我就给他点。”,许大夫冲着陈家汉子说,陈家汉子憨厚的一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妙处就是汉子吃了以后,晚上跟婆娘在那种事上……”许大夫说话的时候明显在“那种事"三个字上明显的拐了个弯。

“哈哈哈哈……”众多汉子都笑开了花。而那些女眷臊的满脸通红,陈家嫂子顶着番茄一样的大红脸跑过来拧许大夫的耳朵,大伙笑的更是前仰后合。气氛打开了,你一句我一句所有人都说着各种新鲜事,也无非十里八村的事情。

“兄弟们有没有见过神仙?”村长问,慢慢吞吞的撕下一块肉塞嘴里。

大伙都是一愣,他们并没有见过神仙,而且这种事情他们也很感兴趣。

听到村长说这个,周先生一怔,眼中光芒闪烁,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但又强压了下去,遂即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

“我倒是知道有神仙,但是从来没见过。我听我爷爷说的,我爷爷听他爷爷说的,有一年雪下的特别大,都没到腰这了,大雪把一处山窝子给压塌了,塌了山窝子里面发出来各种颜色的光,那时候我爷爷的爷爷正在山林子里面找东西吃,看见那山窝子发光,赶紧向那个地方跑过去,雪下的大,跑不快,刚要到的时候,从天上下来几个人,男的女的都有,说是踩着云彩过来的,看模样还挺俊的,吓的他赶紧躲在雪中,没敢吱声,躲了好一阵子那群人才飞走,走了之后那些带颜色的光也没有了,我爷爷进去转悠了一圈,觉得像是个坟地,里面也没留下啥东西,在旮旯里找到一本书,揣进怀里带了出来,回家后发现是个治病的,于是我们一家子慢慢开始做大夫了”许大夫说,众人恍然大悟,才知道原来许大夫是这么学的医。

“那兄弟们知不知道,前年葛家庄有个小娃儿被神仙给带走了,说是收入门派中,当神仙去了。”村长说。众人都摇摇头不知道此事,葛家庄倒是不太远,而神仙太过遥远。

“这件事别的村都知道,而且神仙也往别的村里去过,只是别的村里没有给带走的,只有葛家庄有一个,我曾经收到过神仙的传讯,问我村里有没有十岁以下的小娃儿,神仙只收十岁以下的,好像能测出点什么东西。咱村里没有,所以神仙就没过来。”这时候,众人的目光都看了几眼屋内的几个大肚子孕妇。

“村长哥哥,那神仙长啥模样啊”一位村妇问到。

“这个……我也没见过,听说脸是红色儿的,胡子是白色儿的,穿着一个大袍子,好几个人,袍子颜色也不一样。那个小娃儿被选中之后,葛家庄足足摆了好几天宴席,我还去吃了一顿,听席上的人这么说的。”村长说。

“那神仙为啥要收葛家庄那个娃儿,那么多小娃儿,为啥要带走他呢?当神仙有啥要求不?”一汉子问到。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席上的人说,几个神仙有拿铜盘子的,有拿银勺子的,在那盘子勺子靠近小孩的时候会有反应,天上出现了图画,然后便选中了那个娃儿,说是那机会比中个秀才还难。”村长说,众人明白了。

“等个十年神仙还会来,到时候咱村里有娃娃了,到时候咱一起看看就成了”村长说。

大伙纷纷把目光看向了后面几个大肚子婆娘,心里竟有些期待。

话题转开,众人又是热热闹闹的聊了起来,酒吃到半夜才散,大伙纷纷向凌家道谢,背着凌家汉子分好的东西,回家了。

收拾完毕,两人躺在炕上。

“凌哥哥,你说咱的娃儿能当上神仙不?”村妇说

“嗯……应该能吧,你不看看谁的种儿。”汉子摸着婆娘肚子说。

“呸,瞅瞅你傻不愣登那样儿…也就我瞎了眼会跟着你…”村妇说。

“哎呦呦,这小崽儿又踢我了,看来崽儿今晚吃撑了”村妇说。

“嘿嘿……我的手也觉着了他踹了。”汉子说。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幸福的睡去。

第二天,雪还在下着,只是势头小了很多,直到第三天雪才停住,阳光大好,门外白皑皑的一片,放眼望去铺天盖地都是刺目的白。凌家汉子推开门,走了出去,与大伙一起到外面打扫。

临边村的规模不大,百余人左右,村东边一声吆喝,村西头就能听见,民风淳朴,质地纯良。人们心里也没有什么秘密,没事也就聊聊林子中那片的猎物多,耕田什么器具好用啥的,甚至谁家生了几只狗崽子,母鸡孵出几个蛋人们都能讨论半天。

这时,村里的汉子们正在齐心协力的打扫整个村落,从头到尾一起来,而不是各人自扫门前,一上午的功夫,雪都被铲干净,然后倒在村后的水沟里,村子已经露出了先前的模样。虽然寒冷,但是忙碌之下每个人的脸上都红扑扑的,鼻子嘴巴冒着热气。

凌家汉子打扫完村里,回家去拿猎叉,正想去村头铁匠那里,弄点精铁补一补,还没出门,这时村长过来了。

“凌家兄弟,走,中午到我那吃酒去,很多兄弟都过来了,前日儿光顾着高兴了,有点事儿忘了问,咱兄弟们边吃边聊。”

“好嘞,我收拾下,马上过去。”汉子把隔壁赵婶找过来,安排在自己家吃饭,也方便照看着自己那大肚子婆娘,然后直奔村长家里。

中午时分,炉火烧的正旺,村长家里,酒香四散,一屋满是精壮汉子,许大夫也过来了。

“凌家兄弟,那天光顾着聊了,也没问你,那条獐鹿你是在林子中哪个地方逮到的?林子咱兄弟们都熟悉,怎么从来没遇见过这家伙”村长问。

“那兄弟们知道‘鹰嘴崖’不?”凌家汉子端起酒碗,一仰头自己干了。

“知道啊……往东十来里就到了,不算太高,但挺陡的…”一汉子说,大伙也都随声附和。

“那么‘鹰嘴崖’下面哥哥们没去过吧”众人都摇了摇头,表示没去过。

“我就是在崖下面逮到的,也不能说是逮,而是我碰见的,凌家汉子自己拿过酒壶又倒了一碗。

“山崖下面有个水池子,冻上了,因为山崖挡着,池子上也没多少积雪,我看池子里有几条鱼冻在冰块里,打算弄出来,用叉子凿开冰块,结果一叉子杵在石头上了,叉头都歪了,可能这下子动静大点,把那头獐鹿吓着了,这家伙刺溜一下,就窜出来了,把我也吓了一跳。于是我也不凿了,就逮这家伙了,费老大劲才逮着,结果爬不上来山崖,还是绕远路回来的……”凌家汉子说道。

这时,许大夫开口了,“凌家哥哥,这种獐鹿一般为一公一母,俩个一般都不远离,公的逮着了,母的肯定也在附近。若是逮着,那么村里的兄弟姐妹这个冬天能挨过去了,这次大伙一起去趟你说的那个地方,我让村长把大伙叫来就是想商量一下这件事,哥哥们觉得咋样?”

众人都没考虑就纷纷同意,都跃跃欲试。无论能不能猎到他们都想去一趟。

“凌家哥哥,上次是你自己逮回来的,这次你就别去了,而且看嫂子的模样,怕是就在这几天了,你就在家陪着嫂子,我和哥哥们一起去就行了。”许大夫说道。

“没事儿,我认识路,带着大伙也方便,家里我让赵婶过去了,而且村里这么多嫂子照应着,也用不着我管这事儿了。”凌家汉子说。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便不再多说,一起商量了一番后,决定第二天早上出发。

凌家汉子回到家,看见赵婶和婆娘正在炕上坐着聊天,聊得很是活络,赵婶满是慈祥的看着婆娘肚子,凌家汉子有了个想法。

“赵婶,以后住我家里吧,我睡外屋就行,兄弟常年在外当兵回不来,赵婶你自个儿过日子也闷得慌,我爹娘没得早,认你当干娘,以后就把你当娘伺候着,一来有什么事情好照应着,兄弟在外当兵也放心;二来我那婆娘有个伴,外出打猎啥的我也不老挂着;三来以后有了娃儿,那就有了个奶奶疼着……”

“赵婶,你就过来吧,只要你不嫌弃这里窄着。”婆娘一听很是高兴,也帮衬说。

“嗯…你不嫌俺老胳膊老腿的…那俺就搬过来,真是老天开眼了,上辈子积德才让俺遇见你俩”赵婶眼中有泪花闪烁。

“虎子,俺一点也不嫌你这里窄,但是以后添了娃儿,可就闹腾不开了,你要是不嫌俺那屋子破,以后通开做个偏房也使得。”赵婶说,凌家汉子名字叫做凌虎。

“那更好了,我等一开春就通开,干娘,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凌虎憨厚,已经改口了,婆娘跟着也喊了一声。

“欸。”赵婶答到,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赵婶回去收拾点东西,一会就搬过来,凌虎想去帮着,赵婶没让去,说只有一点。

“婆娘,明天我和大伙外出打猎,说是前几天那獐鹿还有一头,爹爹留下的那把弓给你给放哪了?这次不得不用爹留下的那把了,上次那把弓弦差点拉断。”凌虎问

“柴房的橱子上面,不是你自己放的吗,说看见这把弓瘆得慌,怕吓到肚里的娃儿”村妇说。

“嘿嘿……我给忘了”汉子一笑。

村妇接着说:“汉子,你可得小心着点,万一有个啥要命的东西窜出来,你可别逞能,你这驴脾气上来,谁也拉不回来,以后添了娃儿,你也得为我们娘俩考虑了,还记得上次……”

“好了好了,知道啦。”汉子的头嗡嗡只响。跑到柴房橱子上拿下一个长包袱,然后回到了正屋,一层层的打开,一张用骨头做成的弓。

此弓是凌家祖辈有次在外打猎,误入山林很深的地方,偶然看到了一条很小的龙尸,于是扒皮后,拿了龙脊梁和龙筋做成的一张弓。

弓背是整个龙的脊椎,去掉了爪子,上方龙头,下方龙尾,弓弦是龙筋制成,整张弓颜色惨白,形状比较怪异,弓背上的龙脊一节一节的凸起,很像蜈蚣弯了身子那样。但整体看着威风凛凛,先祖觉也得好看,只是射出箭的劲道却是平平,不怎么中用,甚至还不如一张普通的木质弓,有一次捕猎时候,先祖被荆棘划伤,不小心把血液滴在弓上一点,顿时气劲弥漫,龙头之中有光芒闪烁。先祖拿出冲着猎物射了一箭,箭芒滚滚而去,整个猎物被轰成了渣子。至此弓箭认主,作为宝贝代代传下来,若是发挥威力必须祭以鲜血,而且是凌家血脉。凌家先祖没什么文化,起名叫做“骨头弓”,此物作为传家宝一代代的传了下来。

一会功夫,赵婶拿着东西搬了过来,凌虎和婆娘亲切的迎进屋子,安排妥当后,一家人在一起准备晚饭,其乐融融。

第二天大早,众人在林子的入口处集合了,许大夫给每人分了一枚半个指甲盖大小的血芝茸,众人吞下后,觉得从肚脐处向四肢百骸散发着融融之意,无尽的暖流冲击着浑身每一处毛孔,舒服异常。

凌虎刻意带了很多弓箭,大伙也都拿着猎叉,柴刀,弓箭等器具,各自检查完毕后,便进了林子。

一行人脚程极快,虽然雪厚,但一会儿就来到了鹰嘴崖下面,雪覆盖住了先前的脚印,于是众人散开,各自寻找,若发现情况便用哨子联系,哨音高亢尖锐穿透力强,离得远也能听见。

大伙各自寻找,却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没有具体方位可找,全凭运气。

这时“倏……”哨音响起,大伙马上凑了过去,李家大哥发现了状况。

“李家哥哥,发现啥了?”一汉子问到。

“来,大伙看看这些蹄子印。”李家汉子伸手指向一些高大茂密的枯死草丛里,一些凌乱的蹄印散落其中。

“这獐鹿倒也狡猾,谁没事往这里面走啊。”一汉子说。

“看蹄子一直在里面,咱顺着这些枯草走,看看能找到啥。”许大夫说。

众人一直沿着蹄印走,最后来到一颗参天大树面前,十个汉子都合抱不过来,枝干高耸入云,根部杂乱无章,而蹄印到这里突然消失了。

“这就奇怪了,这玩意儿还能上树不成?”凌虎说了一句。

“这树干这么直,没有踩的地方,肯定不会上树,那么这棵树就有点问题了。”许大夫说。

雪下的很大,树恰好生长在低洼的地方,树底下积雪堆得特别厚,踩下去整条腿几乎给淹没。

“哥哥们,咱把树下的积雪弄开看看”许大夫喊了一声。

众人拿着家伙,又挖又铲,一会,看见树下根部裸露在外,弯弯曲曲的盘成环状,里面形成了一个参差错节的树洞,树洞内黑乎乎一片,这洞之前让雪盖着都没发现。

大伙围过来往树洞内看去,树洞不算深,而且低矮。只见洞内两只滴溜溜的眼睛反着光,一只看不清大小的獐鹿侧躺其中。

“哈哈,总算逮着了。”众人大喜。拿出绳编了套子,一甩,套上了鹿一只蹄子,又一甩套上另一只,树洞内的鹿一阵乱踢,妄想挣脱,但是越挣越紧,众人铆劲一拽。

“呦呦……”獐鹿嘶鸣不断,鹿被拽了出来,抖着身子,挣扎了几下站了起来。这次大伙心中高兴,看来这个冬天无忧了。

“呦…呦…”獐鹿仰天一阵悲鸣,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命运,见那獐鹿成年水牛大小,巨大的肚子显示着有了身孕,众人都围着母鹿,一尸两命,这些善良的汉子却谁也下不了手。

“这……该……怎么办……”许大夫也犹豫了,没想到会是这样。人们都不去猎有身孕的猎物,但是现在食物短缺的紧,大伙心里十分踌躇。

凌虎感觉有些惭愧,看到这母鹿他好像看到了他自己的婆娘那般,公的外出觅食,却被自己用箭给射死了,母的还在树洞里等着回来。

凌虎的心肠软了下来,说“众位哥哥,要不这次咱放了它吧,我把上次自己留的那些给哥哥们分了”

“凌家哥哥,这叫什么话,你先前给我的那些,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再说嫂子也快要生娃了,我都转备好了,送一些回去,凌家哥哥还说这样的话,怎么着也不能再收哥哥东西了,而且这条鹿我也不忍心,大不了白来一趟。”一汉子说道,众人纷纷点头。

“对对,凌家哥哥东西绝对不能要了,就算凌家哥哥不说,咱们也不忍心杀了这头鹿。”又一汉子说道。

“ 是的,咱们这回留下这鹿,兴许今后林子里会有更多的鹿,咱们村以后舔了娃儿,食物就能供得上了……”另一汉子说道,众人也同意。

许大夫沉吟片刻,说“要不咱这样,这条鹿带回村子里养着,反正也就吃些树叶子苞米杆一类的东西,现在又冷,保不齐外面会冻死它,以后再想法子逮只公的,咱们养起来,以后村里不就有的是了嘛……”

“对对…就这么干…还是许哥哥脑袋好使……”一汉子说道。众人一听觉得这样比当场杀了分肉还更有精神,以后村子里不会冬天再那么为难了,于是都来了力气。

刚给那头鹿解开绳子,“呦呦……”母鹿突然惊恐的鸣叫起来,众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都在想,已经松开绳子了还叫啥?

这时,巨树上方一团巨大的暗影冲了下来。

“大伙快躲开……”村长抬头一看,急促的喊了出来,大伙还没来得回神,一只头上长有七色羽毛的巨鹰凌空而下,冲向那头鹿。

寒光闪过锋利的双爪,巨大的双翼扇起了凛冽的寒风,吹的地面的雪花四处乱飞,双爪一出,扑向那头母鹿,母鹿发现的早,灵活的一跳,第一扑躲开了;巨鹰一声长唳,惊空而起,直冲上方,双目精芒一闪,锁住了那头母鹿的位置,又是俯身冲下,闪电一般利爪伸出,瞄准母鹿,母鹿见势紧急,又是一跳,巨鹰仿佛料到一般,翅膀微微一收,俯冲之势有了偏转,竟冲着母鹿跳跃的地方而去,母鹿刚一落地,巨鹰双爪正好钳住鹿颈,鹰爪宛若钢钉一般,牢固非常。

过程看似漫长,实则母鹿眨眼间就被抓到,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见那母鹿四蹄乱蹬,拼命想要挣脱,鲜血在脖颈溢出,顺着身子淌到了地上,雪地上一片刺拉拉的红色。大伙这才缓过神来。

长唳又起,巨鹰抓着母鹿摇身而上,翅膀张开,巨大的风劲让大伙都睁不开眼,匕首一样的寒风吹得众人脸颊生疼,鹰的速度有些慢,那头鹿太重了。

“村长哥哥,那个是什么东西?”一汉子问。

“睇眄天鹰,这是一妖物,聪明得很。人们都叫他帝鹰,鹰中最厉害的了,个头巨大无比,双翅展开十多米长,而且视力非常好,能看清万里之外的小鸟,我小时候见过此鹰,那时村里有个人还被它伤了,据说那人猎了东西背在肩上,被它抢了去,鹰爪子抓透了猎物,捅进那人的肩膀里,半个身子几乎残废,养了一年多才好,只是那胳膊再也提不了沉东西。”村长说,大伙都听见了,这时候那鹰已经飞到了巨树的一半高度,母鹿还在挣扎着,血液滴落着。

听完村长说的话,凌虎却是没想那么多,婆娘之前的嘱咐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眼里满是愤怒。

“管他娘的什么杂毛野鸡,老子都没忍心的东西你也敢动?”凌虎没在乎村长的那些话,直勾勾的盯着还在扑腾翅膀往上飞的帝鹰。

他随手拿过弓箭一射,却被巨鹰呼扇翅膀产生的风压给吹落了,众人也是一惊,心想这凌虎胆子真大。还没等众人说话的时候凌虎开口了。

“哥哥们一起上啊,这是老天爷赏给我们的,弄下来够吃了……”凌虎说完,背后拿出来了骨头弓。

凌虎一喊大伙反应过来, 嘴里骂骂咧咧的抄起叉子柴刀,一起向帝鹰掷去,和刚才射箭一样,还未扔到便失去了力气,被吹回林中。

“那看我的。”凌虎说完,跳上一块大石,手持骨弓,看向帝鹰。指头在龙牙处一抿,血液渗入弓内,顿时龙吟之声大振,弓中隐隐有金光出现,背身取箭,凌虎持弓缓缓拉开,周围气劲更猛,吹得四面雪花乱舞,臂膀上隆起的肌肉几乎穿透的衣衫,肌肉盘根错节虬实非常,就像那坚硬的岩石一样,绷起臂膀拉满弓弦,龙吟之声更烈,如同直贯九天的咆哮一般,挽弓若月满,出箭似流星。

“嘣”的一声,弓弦震颤。

箭矢裹挟着阵阵金光,直奔鹰爪而去,众人是觉得眼前一道金光闪过,“叮”的一声箭直接射穿爪子后面凸出来的小趾。

一声惨唳,那帝鹰显然吃痛,双爪松开扔下母鹿,母鹿掉到雪堆里,翻了跟头站了起来,倒是无大碍。帝鹰巨大的身躯回转过来,看向站在大石头上的凌虎,发现是他伤的自己,直接冲下,想把凌虎给撕碎了。

凌虎跳下石头躲开,帝鹰滑翔后飞向天空,转身又冲下,凌天见它奔向自己,来势凶猛,他竟生出一股子倔强,马上搭弓,龙吟大作,金光又起,一道箭芒直冲帝鹰面门。

这鹰如同有灵性一般,左翅一收,右翅猛煽,整个身子竟向着左边倾斜,千钧一发间躲开了这一箭。

“好个杂毛。”凌天赞道,不等帝鹰收势,又搭弓射向它躲的左侧,帝鹰已经在咫尺,右翅瞬收,左翅又张开,猛煽,旋即又往右侧偏离,箭矢只射下几根羽毛,这时,帝鹰已经冲到凌虎跟前,凌虎赶紧往后一跃,落地马上往侧面滚开,稍微晚了一步,鹰爪擦到凌虎大腿,如同匕首割开似得,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借着冲劲,帝鹰又一次滑上天空,张开双翅停在那里,目光盯着凌虎,众人也趁着空档赶紧把落在地上的武器都捡起来。。

“这杂毛倒是有些本事!”凌虎暗道,扯过一块布来,稍微缠了一下腿。抬头盯着天上的帝鹰,这次掏出两根箭来,封它左右,帝鹰见凌虎又掏出弓来,再一次俯冲而下,只听“嗡”的一声,见两道金光飞来,帝鹰见势躲不过,双翅张开猛的向上一掀,然后双翅立即收回,风劲下压,身体竟然往下方移去,双箭在鹰翎上方穿过,遂即张开双翅减缓下坠的势头,又停在了刚才的位置,恶狠狠的盯着凌虎。

凌虎又是零星射了几根箭,都被帝鹰左右躲过,帝鹰怕再射箭,也没冲下来,一人一鹰对峙起来。

凌虎捏了捏手指,弓弦已经勒紧肌肉里,手指皮几乎磨没了,实在是疼的厉害,没想到这只鸟如此狡猾,一时间竟也没了办法。

许大夫盯着那庞然大物,想了一下它的躲避方式,然后有了个主意。

“哥哥们,把手里家伙扔给它,我有个法子跟凌家哥哥说下。”许大夫一指那鹰,跑向凌虎,大伙马上把手里东西扔到天上,帝鹰巨大的翅膀煽出,把半空的武器吹的七零八落。

“那好,许家哥哥,我来试试。”许大夫的话趁着这个空隙已经说完了。

凌虎伸出弓箭,拿出一根弓来,瞄向帝鹰,帝鹰见势又冲下,看见凌虎只是一根弓箭,没放在心上,这时只听见“嗡”的一声,凌虎松开弓弦,帝鹰没有考虑,右翅一收左翅猛煽,直接躲向右侧,正欲躲之时发现没有弓箭射来,这时候身体已经往右侧倾斜,但见就在这右侧,一根金光闪烁的弓箭破空而来,直插帝鹰胸膛,箭势未消,“扑”的一声 夹带着血痕,箭从背部贯穿而出。

原来许大夫发现这帝鹰躲开之前先收翅膀,而且躲避方向与收翅膀的一侧相同,于是就告诉凌虎虚设一箭,第一箭只是个幌子,箭没搭在弦上,只是左手扶着箭矢,右手空拉弓弦而已,弓弦声响,帝鹰认为出箭,急忙收翅右躲,而凌虎看见它收的右翅,冲着右侧电光火石又是一箭,此箭为实,那帝鹰才中计。

只是这需要极大的臂力,还有极快的速度才行,第一箭空弦跳动,凌虎忍住剧痛抓住后旋即拉开第二箭,弓弦似乎扯裂手指肌肉勒到骨头里。

众人见状,大声欢呼,开心的几乎跳了起来。巨大的帝鹰落下,“扑隆”一声巨响砸断了不少树木,扬起了漫天的雪花,凌虎见状也松了口气,心里想这次总算没白来,冬天能熬过去了。

等雪花落定,凌虎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布来,缠了下手指头,看了一眼腿上的伤。

“凌家哥哥,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啥都落不着了。”一汉子兴奋的说道

“没有没有,都是许家哥哥的功劳,我只是出了膀子力气”凌虎说,他心里也是很高兴。

“凌家哥哥别捧我了,这个纯粹瞎猫撞上了傻耗子罢了,对了,哥哥腿伤咋样了,给你瓶这个,洒在外面就行了”许大夫说完,怀中一掏,把一小瓷瓶递了过去。

“没啥,擦破点皮”凌虎说,外面寒冷刚才的血都结痂了,缠的布与伤口粘在一块了,咬牙一撕,血淋淋的伤口裂开,鲜血直流,凌虎打开瓷瓶赶紧撒了些,腿上感到一阵清凉,血片刻止住了。

“凌家哥哥,好厉害的箭术,抽空也教教大伙,出去打猎更方便了。”另一汉子说

“这个没法子交给兄弟们,刚才仗着祖宗留下来的家伙,也算不得本事,换个普通弓箭我也射不到”凌虎一笑,一点也不居功。

众汉子听到,把凌虎的弓拿起来,观摩一番,凌虎见状,又把这弓箭的来历说了一遍,大伙听得倒也津津有味,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等神物,有的人眼热想借来用用,听到需要凌家血祭后,赶紧放下了。

都休息了一会儿后,有人发现帝鹰羽毛太硬,柴刀劈不开,大伙商量一下,打算做个架子一起扛回去,顺便把那头母鹿也弄了过来,众人纷纷都去砍树了,

这时候,一条黄狗冲了过来,身上裹了条白布。冲着众人汪汪直叫。

“这不凌家哥哥的狗吗?”有人认了出来。大伙把凌虎叫来,黄狗看见凌虎后,冲过去不断的撕扯他的裤角,还往后拽。

“咋回事?”凌虎心里想着,拍了拍它的脑袋,抚慰下黄狗。

众人都围了过来,看看啥东西。 凌虎把黄狗身上的白布解开,放在地上,慢慢铺平,只见上面蘸着血,画了一个血淋淋婴儿图案。

“家里出事了。”凌虎脑袋轰的一声……

时间已经过了晌午。

凌虎急匆匆的向大伙道别,马上回村,众人知道事情紧急,督促凌虎快走。许大夫主动和他一起回来的。两人足下生风,向村中急驰。

“许家哥哥,你看看这是个啥意思?是不是我那婆娘出了什么事情?”凌虎这一想,脸上的焦虑更重。

“凌家哥哥不要担心,嫂子身体结实,应该没啥事,或许生了娃高兴,想要提前告诉你一声。”许大夫安慰,他都不信自己说的话。

“不对,那婆娘我最熟悉了,去年村里一起外出打猎,风大把房子吹塌了,婆娘在赵婶家里待了两天,我回来才知道,她怕我在外着急,硬是没告诉我。”凌虎说。

“凌家哥哥,别嫌兄弟说话冲啊……”许大夫试探性了一句。

“许家哥哥恁这么拿我当外人,啥话只管说,没事的。”凌虎说。

“做个最坏的打算,估摸嫂子可能是难产,但是具体情况我没见到,不太敢猜,但是我感觉不太好,就怕最后…万一娃儿和嫂子你得选一个,你最好是有个主意。”许大夫说完,凌虎脸色更难看了。

“凌家哥哥,或许只是我瞎说,别太较真啊”许大夫又补充了一句。

“没事的,只是这事情我实在…”凌虎脚步更快了,这种事情他没法选。

二人在雪地里急奔,片刻到了林子入口。

“虎子回来了”一位大婶在林子入口等着,看见凌虎后冲村里大喊了一声。

凌虎家门口黑压压的挤满了女眷,脸上的表情带着心疼与着急,看见凌虎后,她们都自觉让开一条路,凌虎与许大夫走到外屋中,看见赵婶双手攒着,焦急的左右踱步,看见凌虎走进屋,表情稍微舒展,马上迎了过来。

“干娘,婆娘咋回事?”凌虎问。

“哎呦,虎子,你可算回来了,上午你们刚走,媳妇就喊肚子痛,羊水都破啦,淋得整条裤子都湿了,然后……”

“干娘,直接说现在咋样……”凌虎问到,老人家有些啰嗦。

“哦哦哦…好好,媳妇难产,娃儿头特别大,卡在媳妇肚子里了,折腾一了上午,媳妇没了力气,怕是不太好。”赵婶说。

这时内屋的门打开了,一名产婆冲着凌虎招手,“凌当家的,你过来一下。”她听见了凌虎进屋的声音。

凌虎赶紧进屋,“凌当家的,你要有个准备啊,娃儿头大卡出了,媳妇已经没力气了……唉,这回怕媳妇挨不过去,娃儿也够呛能留下。”一产婆说道。

一路上凌虎脑袋嗡嗡直响,一直考虑这件事,往最坏了打算也是剩一个,而现在产婆的话又是当头一棒,下身一软,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子。

“难道没有法子了吗?”凌虎抓住产婆双臂问。

“难道真的一个也留不下了吗?”凌虎绝望的摇晃着产婆问。

产婆没说话,从凌虎双手中挣脱。看着他,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凌虎心下凄然,想自己光明磊落半辈子,竟然落得婆娘娃娃都保不住的下场。

“凌当家的,你还是去你媳妇那边看看吧,见见面,要不以后……”产婆说不出口了。

凌虎脚步极重,拖着走到了床边,床单几乎全成了血红色,血污还顺着床沿一直滴答,床边是一些擦拭污物后留下的粗布条,婆娘的肚皮和腿上盖了条毯子,一个浑身紫黑色的小婴儿,裸露在婆娘两腿毯子下方,看不见脑袋,画面残忍悲凉,婆娘脸色极白,就像浑身血液已经流尽了那样的白,头发如同洗过那般潮湿,杂乱散在枕边,连枕头都已浸湿,嘴唇上一块块的死皮掀起,眼皮半遮 ,转过头来,眼神晦涩的看向凌虎,嘴巴微微张开,垂在身边的双手动了下,好像要抬起来……

凌虎跪在床边,丝毫不顾那些血渍,抓起婆娘冰冷的手,紧紧的攥着,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额头,婆娘眼皮已经快睁不开,干裂的嘴唇在絮叨着什么……

凌虎眼中噙满了泪水,把耳朵贴了过去,“凌哥哥,我以后……不能再跟你一块了…记得…千万要照顾好…咱的娃,万一你再…娶媳妇…可别让咱的娃……挨了欺负。”婆娘说到这里想冲着凌虎笑一下,可是没了力气。

“凌…哥哥,你很会…疼人,我…跟了你很快活,我困了,你…别走,守着旁边…看着我睡觉…好吗?”婆娘声音嘶哑的说完了。凌虎眼泪扑朔的落下,握住婆娘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心中的苦涩都溢到了喉咙。

“婆娘,你没事,你没事的,咱俩给神仙磕头烧过香的,你肯定没事的……”凌虎哭的不成模样,眼泪顺着胡子流淌,像个可怜的孩子。婆娘闭着眼睛气若游丝,肚子的起伏渐渐趋于平缓,几乎马上就要停止了呼吸,凌虎都没敢告诉她娃没留下。

几位产婆在旁看着,也偷偷的擦眼泪,“千万别让她睡过去……”一位产婆说完,抹了几下眼里的泪水。

许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刚才一直就在想办法,祖宗留下那本书里有个极其阴毒的法子可以救命,或者说以命换命,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的通。

“凌家哥哥,我或许有个办法能救回嫂子,只是怕会害了哥哥的性命。”许大夫皱着眉头说道。

凌虎如同被蜂蛰到一般,“噌”的一下站起来,囫囵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说“哥哥直说,就算把我命搭上又能咋样?”

“凌家哥哥,这个法子特别危险,我看过祖宗那书上有个故事,里面说有个皇帝的妃子难产,跟这情况一样,皇帝命令许多男子割腕放血给皇后喝,以补充皇后的阳气,最后皇后救了过来,但是那些男子都血流尽而死,我觉得这个事情最关键的就是补充男子的阳气,而血芝茸阳气最重,正好可以代替众多男人,凌家哥哥吃一大块,阳气到达巅峰,这时把血给嫂子喝,或许能救回来,我也不敢打包票,只是赌一次。”许大夫说。

“那就来,婆娘若是不在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凌虎说。

“凌家哥哥,你得先把衣服脱了,留下贴身的衣服就行,可能会很热,忍着点。”许大夫说道。然后递给他一块中指大小的血芝茸。

凌虎脱掉衣衫,赤条条的只剩下了一个裤衩,接过来后一口吞下,顿时觉得身体膨胀,立刻要爆开似得,体内像生了一团烈火,五脏六腑都在被那火焰炙烤,他恨不能现在把胸膛撕开,取出心肝来到外面晾晾,血液就像煮开的水一般,沸腾奔涌,血管承受不了这种压力,鼓荡着皮肤,看着马上破开炸裂。凌虎燥热无比,浑身赤红,呼吸之声愈加粗重,鼻孔几欲喷火,喉咙里像含着一块碳,说不住话来,嘴唇已经裂开,向外冒血。胯下之物也有了反应,怒马如龙一柱擎天,几乎撑破了裤衩,那几名产婆还想看着咋救人,以便长长见识,这时臊得她们捂着脸,赶紧跑到了外屋。

“赶快割腕子,否则你身子要裂了”许大夫大喊,递给他一把刀。

凌虎顾不了那么多,借过刀子割开手腕,浑身的燥热如同找到了宣泄,火红色的血液“噗”的一下冲进了婆娘的嘴里,瞬间灌满产妇的嘴巴,许大夫一手托着婆娘头颈,不至于呛到,另一手摁着穴位促使产妇喉咙下咽,磅礴的生机顺着炽热的血液进入了产妇身体,凌虎的注视着婆娘的模样,恨不得马上把自己全身的血液给婆娘喝掉。他的身子过滤掉了属于男性的那份阳刚之气,把无尽的活力与阳气顺着血液送给了产妇,这时产妇身子猛的一痉挛,孩子居然出来了。

“产婆进来”许大夫大声急喊,几位产妇赶忙过来,发现婴儿出来了……赶紧又是剪断脐带,又是擦拭,一个紫黑色浑身皱巴巴的小男娃诞生了。

产妇脸上也渐渐有了温润之意,喉咙开始自行蠕动下咽,几乎趋于平缓的腹部,又开始了轻轻地喘息起伏。

“没有哭声?”产婆说,围着小婴儿一筹莫展。

凌虎这时候失血太多,已经没有了意识,“咚”的一声闷响,倒在地上,许大夫赶紧拿出一根牛筋系在凌虎胳膊上,不再让血液流淌,扶着他到旁边躺下,一条龙精虎猛的汉子竟给折腾的没了丝毫生气。

许大夫赶紧过去,接过小婴儿,倒拽着“啪啪啪……”抽了屁股几下,还是没反应,

“是不是给憋坏了……”一名产婆说。

许大夫拿出一点点血芝茸,轻轻的塞到婴儿嘴里,掏出手来正想再打几下屁股,只听见“哇哇哇……”的巨大哭声传来,紫色的身子慢慢转为粉色,算是活了过来,许大夫又看了一眼凌虎和产妇,两人虽然都面色苍白,但是呼吸平稳,这一家人总算保住了。

外屋也是一片欢呼,村里又添了一人,都很高兴。包裹起来的娃娃给外屋的女眷们看了看,她们都一脸喜悦,欢迎这个新生命的到来。没人注意到婴儿的肩膀上,有着一枚青色的胎记,宛若桃花。

婴儿四肢瘦小,头却很大, 赵婶抱过来孩子,急急用手托住娃儿的脑袋,生怕这大脑袋压断了脖颈,赵婶满是笑容,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开心的嘴都合不上了。看着孩子对旁人说“这孙儿可真像虎子,你看看这浓眉大眼的样儿,诶?这孙儿的眼睛咋回事?”

这时婴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赵婶喊了一声,众人听见后都围了上来。看那婴儿的双眼呈灰黑色,一点也不透明,如同搅动后的泥浆水,浑浊不堪,连瞳孔都看不见,也没有常人眼珠那种晶莹之意,死气沉沉没有生机,甚至看着有些可怕。

许大夫也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接过婴儿,仔细端详婴儿眼睛,这次感觉不太好,刚才婴儿在娘肚子里卡了太久,怕是把眼珠子给憋化了。

“许大夫,我这孙儿的眼睛还能看见东西吗?”赵婶急切的问,

“赵婶,这个不太好说,因为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怕是希望不大,等孩子长大了没准会好起来。”许大夫的话里有安慰的成分。

赵婶听到许大夫的话,心中揪了一下,又说 “许大夫,那孙儿的眼睛能治好吗?”

“赵婶,这个几乎没法子治,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这个咋治?”许大夫说道,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凌家二人勤劳善良,两口子鬼门关溜了一圈才添的娃儿,却还是个瞎子,不明白老天对人为何如此残忍。

“许大夫,麻烦你想想法子,凌家两口子从不做啥缺德事,对我这没用的老婆子还那么好,你看看,要是把我的眼珠子挖下来给孙儿按上,这能行吗,”赵婶说,她已经下了决心,即使自己瞎了也得让娃儿能看见。

“赵婶,这使不得,千万使不得,小娃儿的眼睛跟咱的的不一样,即使弄下来也装不上的。”许大夫阻拦说,他心里有些感动。

赵婶默然,眼睛里有些泪水,心疼娃儿,也恨自己没办法,村里没外出打猎的的人们都知道了孩子眼睛看不见,大伙心里都是疙疙瘩瘩的,为孩子感到惋惜,为凌家两口子感到不公。

凌虎昏迷中,自然不知道自己娃儿的眼睛有问题,他给婆娘用血补充阳气之后,他在外屋床上足足昏迷了一天,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醒来先找水喝,灌进去几乎一大盆,稍微缓过来一些精神,还是觉得昏昏沉沉,摇摇欲坠,浑身酸麻,整个人如同没了筋骨一样,软绵绵疲塌塌的。

许大夫还在屋内一旁坐着,等凌虎喝完水,递给他指甲大小的血芝茸,让他服下,补充气血。凌虎吞下,觉得浑身血液开始重新涌动,恢复一些力气,酸楚的感觉也少了些许。

“许家哥哥,婆娘咋样了?”凌虎问到。

“嫂子已经没事了,还需要温养几天,娃儿也很保住了,但是……”许大夫话说到一半,这时院子外面传来急促的声音

“凌家哥哥,快去救人啊”

两人赶忙跑了出去,发现是村里的王家小兄弟,他还没成家,这次跟大伙一起去林子中捕猎,历练历练。见他呼呼喘着粗气,显然疾跑而来,神色慌张,衣衫破损,有的地方还带着血迹,鞋子都跑掉了一只,惊恐的说道“凌家哥哥,出事了,快去林子中救人……”

“小兄弟不要着急,快进屋来,先歇息下,慢慢说。”凌虎赶紧把他接到屋里,心里充满了疑问,许大夫同样如此。

“先吃点这个,我去弄点水来”许大夫递给王兄弟一点血芝茸,王家兄弟吃了以后面色渐红,呼吸慢慢平缓,喝了几口水后说出了事情经过。

原来凌虎走了以后,众人都去伐树做架子,鹰尸周围的树木太粗壮,砍不动,于是大伙去别的地方砍树,离得鹰尸有些远了,也没留人看守,而且大伙绑木头架子做的太专心,都没留意别处。回来后发现鹰尸居然被一帮人给围住了,那帮人看着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好像这东西就是他们猎到的一样,村长气闷,带着众人前去评理,开始还和和气气的说话,后来剑拔弩张争执起来,最后就打了起来,对方人多,临边村里吃了亏,可气的是那帮人非常嚣张,看到临边村众人制做好的架子,居然还把村里汉子们当牲口使,让临边村汉子们抬着架子走,那帮人在后面跟着,王家兄弟趁着晚上睡觉跑了出来,结果被那帮人发现,幸亏他熟悉林子地形,最后逃到了捕捉母鹿的树洞里,并且盖上洞口,在里面藏了一个上午和晚上,那帮人看这么长时间找不到,便停了搜捕,王家兄弟这才跑回了村。

“啥?拿着哥哥们当牲口?”凌虎听见这一句几乎气炸了肺。

“凌家哥哥先别生气,王家兄弟,那帮人是什么来头?”许大夫问。长了这么大,从没听说附近有山匪之类的,而且别的村里兄弟们也都挺安分的,大伙捕猎也从不离自己村子太远,也就方圆二十里左右,各个村寨中约定俗成的。

“我听见他们谈话了,说自己是葛家庄里的”王家兄弟思索了下,接着说。

“葛家庄?离咱们七十多里,中间还隔着郑家寨子,怎么跑咱这里了”许大夫说道。葛家庄他们都知道,听村长说里面有个娃娃做神仙去了。

“我记得葛家庄的人都不错,前几年一户人家得了怪病,找到我这儿了,我去了一次,虽然没治好,但那户人家还是非常感激,一村子人都客客气气的,看那模样不像装出来的。”许大夫说道,他也有点纳闷。

“甭寻思那个了,咱又没惹他,他反而找上来了,葛家庄都活腻了,咱都让人骑到头上当牲口了,还有啥可忍的。”凌虎站了起来,抄起骨头弓,身上尽管酸痛,愤怒之下竟然也没了感觉。

许大夫也站了起来,接着王家兄弟也站了起来,凌虎找出一双靴子给王家兄弟穿上,又给他换了件完整的衣服,王家兄弟拿了柴刀,许大夫抄了把猎叉。

凌虎灌了几口烈酒,旋即递过去,那两人也喝了几口,酒酣胸胆尚开张。

“干他娘的葛家庄。”凌虎骂了一句,由王家兄弟带路,三人入了林子。

“凌家哥哥,找到村里的哥哥们,别冲动,听我安排,咱们这么人少,尽量别起冲突,要不然最后吃亏的是咱们……”路上,许大夫说。

“行,那就听许家哥哥的。”凌虎说。

“那边村里有神仙,虽然是个小娃儿,就怕是个小心眼啥的,长大后要是记仇,咱们以后不得老吃亏”王家兄弟说。

“神仙也不能欺负人”凌虎说。

一会儿功夫。三人来到了射下帝鹰的地方,走过此地,约摸二十余里,来到了一处山坳口

三人走过山坳,刚拐过来就听见了一点吵杂声音,声音不大,还有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出,看来追上了那帮人。

三人放轻了脚步,悄悄地走了上去。

葛家庄,原本与临边村一样的,百余人左右,村子里人们也都很淳朴。两年前,神仙来招收弟子,选中了葛家村里的一个娃娃,整个葛家庄沸腾了,然而这个消息也走乡串镇,很多村镇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不少人都前来拉关系攀人情,希望和神仙能沾点边,他们自然带着各种礼物来,前倨后恭的,嘴上也是堆满了好话,什么人杰地灵,天华宝地,血脉崇高……村民一听,开始还一笑而过,不放在心上,但经不住别人接二连三的奉承,各种花式恭维一再的浇灌,捧得葛家庄里的人们有点飘飘然了,真拿自己当回事了。而且神仙弟子这一噱头也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定居,村子人口更是涨了一倍,二百有余,规模也不断扩展,成为这片区域最大的村寨。

随着村民数量的增加,村里的粮食就有点捉襟见肘了,一开始还好,只在村子附近捕猎,偶尔的也去别的村子周围转转,次数越来越多,别的村子里知道这伙人是葛家庄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反而助长了葛家庄的嚣张气焰,葛家庄见此,以为别人都怕了自己,更加有恃无恐,越来越放肆,过界捕猎已经不放在眼中,还常常明抢别的村子猎物,到了后来干脆放弃狩猎了,专门抢夺别人,与山匪无异。

最近大雪封山,周围村落没有捕到什么猎物,偶尔有个山鸡野兔的也凑不了数,葛家庄一伙人在林中越走越远,一路上除了白雪啥也没有,最后竟然走到临边村这里,无意间看见了帝鹰尸体,欣喜若狂,二话不说抢了过去,尽管发生了点冲突,葛家庄人多,而且背后还有神仙撑腰,打起架来更是蛮横无比,临边村的众人虽然占理儿,但平日里很少与人动手,而且人数占少,最关键的是有点心怯,怕惹怒了人家神仙。最后被葛家庄人驱使着,扛着自己的猎物,送到人家村子里,屈辱非常。

凌虎三人来到葛家庄他们身后不远处,躲起身子,看了一会,前面那伙人中,扛着架子的都是临边村的,扛着架子走后面那个人是村长。

临边村的众人也是衣衫不整,有的人身上还缠了布条,明显是用来包扎伤口了。

“老家伙,走快点,刚才的干粮白吃了是不?喂狗还知道跑两圈,你这连步子都迈不开……”葛家庄里的人还拿着猎叉柄戳了村长一下,周围人哈哈大笑。

“傻大个,块头倒是不小,怎么连膀子力气都没有,真不知道你这废物怎么长起来的,软脚虾一个,说你呢,还回头看……”葛家庄人一脚踢了上去,踢中了临边村汉子的后臀。

“快走,再走一里地才能停,快走……”葛家庄里一位看似首领模样的喊到。

凌虎在后面看着,听见他们的谈话,怒火攻心,浑身抖动着,几乎压制不住了。

许大夫压了压他的胳膊,示意他一切冷静。

“凌家哥哥,别莽撞,我和王家兄弟先上,一会儿喊你”徐大夫低声说,

“对了凌家哥哥,再射箭能行吗?”许大夫想起凌虎才刚刚恢复身体。

凌虎拿过骨头弓,轻松地一拉,示意没问题。许大夫点点头,然后冲着王家兄弟一摆手,说

“上”

许大夫一下子跳上了三人藏身的石头,王家兄弟也跳上去,许大夫扯开嗓子喊道“邻村的哥哥们,都到兄弟家门口了,咋不过去吃杯酒?”

葛家庄里的人吓了一跳,怎么突然身后出来人了,看见他身边王家兄弟,明白了是临边村的救兵,见他独身一人,也就没放在心上。

扛架子的众人一看,“轰隆”一声把架子仍在地上,不扛了,但是大伙都被葛家庄的人围着跑不出来,而且器具还在葛家庄手里。

村长等人觉得很奇怪,怎么没见到凌虎过来,大伙也都希望凌虎家里没事。

“这位兄弟,不用客气了,哥哥们这次远道而来,本想去讨杯酒喝,但这次来的忒急了,也没带啥礼物,下次约个时辰,哥哥们再去叨扰一番。”那个首领模样的人说道。

许大夫听他真拿自己当哥哥了,心想这伙人还真不识抬举,说他胖还呼哧呼哧喘上了。

“哥哥倒是说笑了,兄弟怎么是那种在乎东西的人,哥哥们能来就开心,莫非嫌弃兄弟家里的酒浑不成?”许大夫说。

“兄弟这是哪里话?就算是泔水,哥哥们也得去喝啊,但这回就不去了,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挂着家里的婆娘孩子,怕是饿得慌。”葛家庄首领模样的那人说得倒挺仁义。

“哦?既然哥哥们这次实在为难,那兄弟也就不再让了,只是不知道另外那伙人跟着去干啥呢?”许大夫一指村长他们。

“这不是让兄弟们受累帮着抬回去嘛?当然也不是白白抬回去的,到了葛家庄还得好好款待一下众兄弟”首领说完哈哈一乐,周围人也跟着笑起来,显然没拿许大夫当回事,临边村的人各个满脸怒火,但不敢反抗。

“那伙人怎么能腆着脸去呢?空着手也是不好意思的,要不然先让那伙人回去备点东西再去?”许大夫说道。

“这倒不必了,我们自已经准备好了东西,有这个就行,他们只管扛着,出个身子扛着就行。”首领说道,伸手一指那帝鹰。

“哥哥们倒是好本事,这么大一只鹰也能抓到,不知道这鹰是用什么法子抓来来的?”许大夫问到。

“这是头傻鹰,自己撞在树杈上了,结果把自己给捅死了?”首领说道,身后又是一片笑声。

“还有这种事?怎么没见诸位哥哥也撞树杈上呢?”许大夫讽刺道

“你说什么?”呼啦啦一群人都拿起刀来,满脸凶煞,看着许大夫。

“葛家庄的诸位哥哥别生气,闹着玩儿的,我跟那边的一伙人一样,也是临边村的,我也不想跟诸位哥哥们因为这个闹得生分,这鹰是我村里的那伙人抓到的,费了好几膀子力气,也是很不容易,咱都是为了婆娘娃娃的过个冬天有吃食,对吧。”许大夫开口说道。

“是,又怎样?”首领回答道。

“葛家庄也看到了这猎物,既然看到那就见者有份,这鹰跟庄里的哥哥也算有缘,哥哥们看这样成不成?咱两家村子把这鹰给分了,一人一半,咋样?”许大夫说话有进有退,尽量不起冲突。自己村里留下一半这个冬天同样够了。

葛家庄里的众人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也没提刚才让临边村的人做苦力这件事,如此心胸竟弄的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是转过念来一想,对方这般忍让是怕自己村里的神仙啊,顿时刚才那股不好意思消失不见,又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既然兄弟都这么说了,那就依照兄弟说的办吧,只是我有个要求……”首领模样的说道。

“哥哥尽管说来,兄弟自会全力配合。”许大夫认为化干戈为玉帛了。

“那还得劳烦临边村的兄弟们帮着抬回去,抬回去之后在我们葛家庄里分。”首领说道,葛家庄里的人开始还忍住笑意,首领说完,噗噗都笑出声来。

许大夫倒是很平静,没想到自己的忍让居然使得对方更嚣张。

“那哥哥们的意思是没得选了?自己把猎物都拿走是吧”许大夫说。

“废话,林子里的东西都是没主儿的,谁看见了谁拿,谁有本事谁拿?我们凭本事拿来的,凭什么和你们分?”首领模样的说道。

“嗯,既然这么说了,我也没啥好说的了,但是对庄里哥哥们的脸皮还是很佩服的。”许大夫说道。

“别再废话,刚才看你说话还算恭敬,这次饶了你,也不用扛架子,快滚吧,但是你身边那个得留下,还得抬架子。”首领指了指王家兄弟,已经撕破脸面。

“是吗?我倒是不想走,我也想一块儿帮着扛呢?”许大夫说道。

“给脸不要脸是吧,兄弟们上。”首领一挥臂。

许大夫倒是平静,冲着身后一伸手喊道 “还有他也想帮着。”

凌虎拉满弓箭,从山石后走了出来,顿时金光弥漫,刺得人眼生疼,龙吟之声笼罩四面八方,气劲从脚下卷起层层雪浪,宛若天神一般,威风凛凛,凌虎用弓箭死死瞄准那个首领模样的人。

葛家庄人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虬髯的汉子走了出来,只是这人似乎有点虚弱的感觉,汉子手里拉满的弓箭给他们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宛如神物,散发出巨大的危险气息,感觉只要一箭,自己连骨头都会被射碎,一时间止步不前,不知道怎么做了。

而趁着葛家庄里的人愣神的功夫

“兄弟们,快抢家伙”村长一声大吼,众人急速抢过柴刀钢叉,紧紧握在手里,两方形成对峙局面。

“呵呵,我倒是没发现,原来后面还藏着一个,本事倒是不错,来呀,你敢射吗?”首领模样的人一脸挑衅,丝毫不把凌虎放在心上,说完转身倚在后面大树上,带着一股子悠然的模样。

“葛家庄的,我不跟许哥那样会说话,今天你们要是走,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凌虎拉着弓箭说道。

“哼,不客气,吓唬谁呢?你来试试,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的娃儿当了神仙,你还敢惹我?今天你们要是给我抬回去,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否则也别怪我不客气”首领说道,倚着树干满不在乎,神情傲慢的还学着凌虎说话。

“你们走还是不走?“凌虎问道,横眉怒视,手里的弓箭越拉越满。

“走?笑话,你还能把我怎么着?”首领一脸轻佻,毫不在意。

“再问最后一遍,走,还是不走?”凌虎压制全身怒火,吼了出来。

“比嗓门?不走,我还怕你吗?呸”首领大声啐了一口,凌虎一喊,让他火气反而上来了,他也好久没遇见有人对他这么说话了。

“不走是吧”凌虎牙齿几乎咬碎,青筋暴起,目光愤怒,抡开了臂膀,拉弓到了极限,大吼一声

“那你就留下来”

狂风大作,滚滚龙吟伴着一道灭世金光飞向了首领,砰……咔嚓……噗通……三声传来。

“砰”的一声,首领身后树木射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豁口呈现炸裂状,边缘尽是锯齿尖刺,树木仿佛还没有察觉树干的缺失,矗立了一会儿,“咔嚓”树木从豁口处折断,巨大的树冠砸向地面。葛家庄人急忙躲开,才没有被砸到,然后他们望向首领,见那首领目瞪口呆,直愣愣的盯着前方,仿佛不相信刚才的一切,身后的倚靠的树干只剩下了树墩,

“葛大哥,你的……”葛家庄的人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首领的右胳膊消失,衣衫已经不能用破损来形容了,右侧的衣衫成了碎裂的絮布条。肩膀处,血液忘了流动,转眼间,柱状滂沱喷流,碎肉稀稀拉拉的在上面挂着,侧面甚至能看见森白的肋骨,上面沾着丝丝血液,里面的肺叶还在一收一缩,下面有些青紫色的肠子还在蠕动,大腿上几道触目惊心的裂口,汩汩鲜血外涌,“噗通”一声他躺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两个村子所有精壮汉子看着,心里猛揪了一下,这个画面实在毛骨悚然,尤其葛家庄里的,看着凌虎的目光都十分恐惧,生怕给自己来上一箭。

其实凌虎手下留情了,而且也没想下狠手,本来打算给个下马威而已,让葛家庄里的人知难而退。弓箭也没直接瞄向首领,只是瞄向了他身后的树,箭头还偏出一些距离,不想威力如此强大。

许大夫看见如此惨烈,心中不忍,递给葛家庄里的人一瓶药,此药可保首领不死。

“你们临边村完了”

“你们要付出代价”葛家庄里的人喊到,他们都被凌虎那一箭吓破了胆,仍还在逞强。

临边村的人也是心惊胆颤,第一次看见这么惨烈的场面。

“你们把他抬走,以后去哪儿打猎我管不着,但别抢我们东西,箭是我射的,有事找我自己,与村里的哥哥们无关。”凌虎说。

“难道你就不怕我村里的神仙?”葛家庄里一人颤抖着问。

“不怕,神仙也得讲理”凌虎说,

“你叫什么名字。”

“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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