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我在梧桐苑只管谨小慎微,乾锋那毛小子倒好像真听了他哥秦王殿下的话没了影儿。
我心里那个恼,暗地里可没少问候他的长辈,尤其是他那个坐拥大好河山的爹,对了还有那个恶名昭著的哥哥。
未免节外生枝,我还特意嘱咐了小张公公他们,说话办事多加些谨慎,尤其是华夫人玲珑苑那边。
倒不是我怕她,有备无患吗!
小张公公也激灵,里里外外应付自如,几天下来倒是没再让人寻着什么岔子。
经过我悉心照料,翠彤的伤也有了起色,虽然每次给她换药她都要龇牙咧嘴,可精神头却又回来了。不再如前几天那样,像个被秋霜独打了的窝囊茄子,又张牙舞爪起来。
可人就是这么怪,越是风平浪静,越是忧心忡忡。
没了那个游手好闲的笨蛋天天来吵,我这心里反倒像是丢了什么空唠唠的。
我正在心里将那个“负心汉”彻头彻尾的骂了个遍。
屋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小张公公便跑进屋禀报,裕华公主再翠湖赏荷,邀我前去。
我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喜。
这边才刚打瞌睡,那边花枕头就递来了。赏荷?我可听说她裕华苑那边的荷花可都是从南岭吴苏郡那边花了重金掏动过来的,风雅韵味堪称“大家闺秀”不知比翠湖那几株小门小户的“庶女”强过几百倍,大老远的跑过来,还不是摆明着给我送毛小子的消息!
我喜滋滋的出了院,心里早长了草,可为了保持王府千金的仪态,还是强压着步子装着若无其事的奔向翠湖。
裕华公主见了我,眯眼一笑,那绰约风姿,怎一个俊俏了得!饶是我这个女儿身,都难免生出三分嫉妒,三分倾慕、三分亲近之心。
有了上次的畅谈,这次见面我们都不觉得拘谨。
我理所当然的挽着她的胳膊随她一同在这翠湖沿岸漫步。
她让下人们远远的跟着,这才似有心还无意道:“近来南岭水患饿死不少百姓,朝廷拨去南边赈灾的钱粮都被郡守王岑贪了,父皇震怒,命御使大夫由大人彻查此事,结果却牵连出吏部尚书华敬忠。”
我心头一震,“难怪最近玲珑苑那边才掀起狼烟忽然又偃旗息鼓,原来是自家后院起了火!”
想罢,我望向公主问道:“这可是死罪?”
裕华公主平淡道:“原本是死罪,不过华夫人在父皇跟前跪哭了一夜,皇后娘娘也跟着求情,父皇实在拗不过,动了慈悲心,念在华敬忠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前不久又饱受丧子之痛的情份上,这才法外开恩命刑部的人打了华敬忠四十板子,罚没所得赃银,免去吏部尚书,在家闭门思过。”
听完,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按理说华敬忠受了重罚,华家也不敢再向以往那样蛮横,我应该高兴才对。可一想起拴着脑袋在战场拼命的爹爹还要每天忧心着“兔死狗烹”,而这惹得天怒人怨本该死罪的脏官却能因为两个女人的眼泪就被网开一面,我就对这个人们口中盛赞的圣主颇有微词。
帝王!
再能兼善天下,终归向着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