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说什么？”如果说之前周彩云被压在这里因为马上要挨打是害怕加紧张，那此刻一听到皇后娘娘四个字她便立刻炸了起来。

都要因为那个女人，要不是女人在，她的母亲早就是母后了，她才是这大历最尊贵的公主，又怎么会被罚？

这些东西，也不知都是谁教给周彩云的，当真是把一个好好的孩子硬生生给带歪了。

没有宫后，还有赵妃，钱妃，也轮不到李嫔做皇后。再说了，她受罚是因为她犯了错，和她是嫡是庶又有什么干系呢？

虽然惊异于周彩云的不懂礼，孔嬷嬷倒是守着规矩，只是面向众主子一字一字回着皇后娘娘的话。

“皇后娘娘口谕，六公主周彩云触犯宗祖家法，论罪当罚。然理不辨不明，在行刑之前，娘娘让老奴来问公主三件事。

其一，除夕夜宴是皇家大典，莫说是桓王等宗亲，就是陛下，皇后也是依着时辰来的。

六公主您一个小辈，在长辈之后姗姗来迟，让合家上下只等着公主一个，却是为何？又做什么道理？”

“本公主身子不适，又不敢误了除夕夜宴，因而特地找了太医吃了药才去的除夕宴，皇后问都不问，便责怪我迟来，可是为人母之慈？”

“住口！六公主，凡事均须持理，众人皆知今日责问六公主您迟来的是陛下，六公主却无端指责皇后娘娘，却又是什么道理？

况六公主言下之意，却是怪皇后娘娘不该为六公主您求情，又怪罪陛下不该责问六公主来迟了？

无论如何，六公主来迟总是事实，陛下责问也是理应如此，六公主若亦有隐情，如今皇后娘娘已派老奴来问，六公主说了便是，却不该反对皇后娘娘有怨气。”

孔嬷嬷说着一边对余，韩二人行礼示意，二人也还礼“皇后娘娘明旨，若是六公主认错。

或是回了第一个问题，这顿杖刑便暂缓，一切且由她去同陛下说，但若六公主仍旧如此，便让她受罚。

陛下的旨意是四十刑杖，这既是天子之怒，也是父亲与子女的教训。她身为妻子，身为嫡母，也是不好求情。

但毕竟六公主殿下年岁还小，宫里的板子实在是挨不得，皇后娘娘令我带了小杖，且请大人换了刑杖再罚。”

众人瞧见了孔嬷嬷带来的刑杖，皆赞皇后娘娘贤德，那木板大约比周彩云矮了一头，三指宽，一指厚，还是打不死人的。比起之前立在周彩云身边的不要好太多了。

板子排好了，韩宫令也便开始宣了圣旨 “承天奉旨，大历皇帝诏曰，古人曰天地之大，父子为纲。家法国规，不可不依。若有过不罚，有功不赏，则无以振朝纲。

朕幸得先君之基业，夙兴夜寐，不敢不废寝忘食，后宫上下，后妃媵嫱，王子皇女莫不从家法，履国体，为天下臣民之表率。

今有六皇女周彩云，从五品庶公主，生母宫嫔李氏。身为公主，得受皇恩，而不思克已复礼，孝悌仁义，修德树行，为万民之表率。

却恃宠而骄，行为放肆。除夕夜宴，无故迟来于先，顶撞长辈于后。既不合天家礼法，亦不顺礼悌之义。

不严惩无以正法纪，着六公主周彩云慎刑司受杖四十，禁足三月，罚俸一年，李嫔身边生母教导不善，禁足三年。

并且六宫上下共赴观刑，再肃宫闱，以正家规国法，钦哉！”

周彩云一直挣扎着但奈何那板子圣旨一念完便如雨点般下去，“啊！”一时间除非喊叫与板子声什么都没有了。

四十杖打完，周彩云已经是哭着嗓子都哑了，孔嬷嬷见板子打完了，才继续说到，“皇后娘娘让老奴来问六公主的第二事件正是，

六公主既是身体不适，为何不早早报与皇后娘娘，请了罪在宫里休养，又为何六公主不适，您的生母李嫔娘娘却是如常在席间，也不为您通报一二？

且纵您是事出有因，迟来亦是事实，如何您到了宴会不第一时间请罪，反是在众人面前向陛下撒娇？

六公主需知，小女儿的娇憨可不是这么用的。有道是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六公主也是七岁的大孩子了，如此与陛下撒娇也是不合适的。

再者，六公主，奶娘们自小教公主们规矩，六公主怎么反正是越大的日子越重要的场的，越是记不住规矩了呢？

公主您是庶出皇女，称陛下，皇后娘娘为陛下，皇后，称李嫔娘娘为李嫔才是正经的礼法。

公主当众称陛下为父皇，李嫔娘娘为母亲，却是不懂规矩是小，藐视了皇后娘娘还在其次，倒是把祖宗家法置于何地呢？”

“那为什么周启元，周启慧，周启韵三个就可以叫父皇，我就不可以？都一样是在皇宫里的孩子，为什么就要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也是父皇的孩子，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就因为我同她们三个是不同娘的肚子里出来的？”

“放肆！”周彩云还没有说完，便被余铁心给喝停了，“两位大人在这里，我本不该说话，只是六公主殿下质疑祖宗规矩，就算是两位嫡公主在慎刑司如此放肆，臣也敢执宫规行事。

如今六公主在慎刑司受罚期间，口出妄语，触犯宫规。臣既受帝后恩典在这慎刑司一天少不得该秉公办事。若有失礼之处，还有两位大大多多包涵。”

“余姑姑客气了，我本是来传皇后口谕的，此间之事，自是姑姑同公公做主。”

“六公主本就来慎刑司领受家法的，自然该是姑姑来作主。”

余铁心是先帝时太傅之女，又在后宫执的是慎刑司，这宫里上下倒没有人敢得罪她。

何况孔嬷嬷同韩令也是十分不喜欢六公主，六公主在慎刑司手下受罚又是圣旨的规定，自然孔，韩二人不会拦着余铁心。

“等等！本公主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奴婢做主了！谁说本公主不懂祖宗家法的！”

“那倒是请六公主背来听听。”先六公主还是一味嘴硬，孔嬷嬷倒是来了兴趣，顶撞祖宗家法是大罪，六公主不敢认。可是她的不敢认，却是又惹了孔嬷嬷的不悦。

周彩云也不畏惧，像是抓到了表现机会一样，流利的背着，她一向自许过目不忘，背这点东西又算什么？

“九嫔掌妇学之法，以教九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各帅其属而以时御叙于王所。。。。世妇掌祭祀。宾客、丧纪之事，帅女宫而澹攥为盛。。。凡后之事，以礼从。”

听着周彩云背得行云流水，底下的几人也不得不心服，若论强记周彩云也真是一个人物。

这些宫规典规个个绕囗，周彩云竟背的一字也不差，却不想孔嬷嬷只是两个字“继续。”

没有获得想象中的赞美，周彩云却是大大一怔，而下的竟也背的乱套，“典妇功掌妇式之法，掌其藏与其出，以待兴功之时。颁丝于外内工，辨其物而书其数，以待有司之政令，上之赐予。

内司服掌王后之六服，鞠衣、展衣、缘衣、素纱。凡祭祀、宾客，共后之衣服，及九嫔世妇，示韦衣、揄狄、阙狄、鞠衣、展衣、缘衣、素纱。”

这一段背出去，底下的人都差点笑岔气，这都是什么呀，孔嬷嬷倒也不悦他们的笑，只继续考到“妇德，妇言，妇功，妇容。”

“这。。”周彩云书背得乱，大家一笑她也就懵了，再被孔嬷嬷一考也就急了“这些，这些书上都没有！”

“四皇女，您来说说。”孔嬷嬷问的是周杉云，倒是让底下几个人一懵。论说嫡庶尊卑有别，钱妃的五公主周彤云才是几人中最尊的公主。

“我？”周杉云也是不解孔嬷嬷的道理，“嬷嬷，还是请五皇妹来说吧。”

“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孔嬷嬷一字一顿地念道，“昀君公主与晨曦公主不在，四皇女便是诸位公主的长姐。”

孔嬷嬷只是依着齿序排序，而这话听到周杉云几人心里怕又成了在说“嫡庶有别”了。

“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工,不必技巧过人也.

幽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犬于人,是谓妇言；

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织,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供宾客,是谓妇功。”

“四皇女的《女诫》背的很准。”孔嬷嬷用的是准字，而没有赞好。

“这些东西，背着有什么用？”周彩云却不以为然，《周官》她是没有背好，但不代表《女戒》《女则》这些破东西有什么用，不过一些束手束脚破东西！

“六公主这句话，倒也有一定道理。”孔嬷嬷这次倒没有呵斥周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