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声门响，侯经理走了进来，他看到跪在地上默默落泪的鸢千夜，上去就是一脚。

“你还来干什么？！”

侯经理眼睛都红了，他本以为经过昨晚丸子和小夜子能修成正果，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鸢千夜被踢地一头撞到讲台上，他扶着讲台慢慢站起来，额角往外渗血，手里捧着那张转正申请表放到侯经理面前“我......可以......把它带走吗？”

侯经理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丸子软磨硬泡了半天才签字盖章的转正申请表，他冷哼道“呵！你也配？！”

说完，侯经理一把夺过那张申请表，当着鸢千夜的面撕了个粉碎，他捏着那些碎纸片用力一扬，纸屑撒了一地。

鸢千夜望着纷飞的碎纸片，心里像被割碎了一样，他抹了一把眼角蹲下来一片片地捡。

侯经理看得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脚狠狠踩着鸢千夜捡碎纸的手，边踩边气哼哼地吼着“我叫你捡！我叫你捡！”

忍着疼痛，鸢千夜还是把那张写有丸子字迹的申请表的碎片收拢在青肿出血的手里。

他将那些碎片小心地收进衣兜里，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怒不可遏的侯经理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

揣着一兜碎纸的鸢千夜算是彻底离开了健骨肉，这里有着太多他想回忆又不敢回忆的东西。

冬日的午后，阳光真的不算暖。鸢千夜想回到公寓睡一会，他实在太累了。可是，还没进公寓楼就看到楼下停着一辆消防车，几名消防员正在收云梯。再看公寓楼6楼那边，外墙都烧黑了。

鸢千夜望着失火的楼层自言自语道“那.....那是我家？”

他赶忙跑到围观的人群里问了起来“大娘，这是哪家着火了？”

“就601啊。”

“还好不是602。”

鸢千夜拍拍胸口，总算放心了。

谁知大娘又说道“小伙子，你住602啊。你赶紧上去看看吧。601那家煤气爆炸，墙都炸开个洞，挨着602也着火了。”

“啊？！”

鸢千夜一路飞奔，回到公寓后，只见屋子里狼藉一片，一股浓烈的焦味扑鼻而来。原本客厅里的玻璃茶几全碎了，地上有一堆纸灰，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那十万块。

完了！这次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彻底跌进谷底的鸢千夜独自在街上游荡，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不觉夜幕临近，街上的店家们纷纷摆出彩灯、圣诞树，还有一些圣诞老人和驯鹿。

路上的行人也变多了，一对对情侣享受着外来节日带给他们的便利。餐馆、电影院、宾馆也都在今天收获了节日带来的红利。有些主题餐厅门前还准备了魔术表演、幸运转盘，行人们闹着、笑着、放纵着，在不明意义的庆典中享尽欢愉。

鸢千夜走在街上，心中既灰颓又茫然。他努力想要融入这个世界，但越是用力越是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没有钱、没有身份、没有家人、没有归处，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处。

“小哥哥，买一束花送女朋友吧。”

一个轻柔可爱的女声打断了鸢千夜的思绪，眼前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她穿了一件长长的藏青色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牛仔衬衣。

鸢千夜看了一眼她用连衣裙裙摆做的“临时花篮”，那里面胡乱插着十几支玫瑰还粘着零散的花瓣，可以说是毫无美感。他想摇摇头走开，可是抬头时看到的，却是姑娘明亮的眼睛和甜甜的笑。

“不好意思，我没有钱。”

鸢千夜尴尬地笑了，而后他望着女孩静如湖泊的眼睛，仿佛心里也亮起了一束光。

卖花女孩没有因为鸢千夜没钱而变换脸色，她笑嘻嘻道“我姐姐的花店就在这条街上，我和她打了赌，赌我能在天黑之前把花卖完。嘿嘿！她输定了！”

卖花女孩的笑真的很具感染力，鸢千夜暂时忘却了那些有的没的，他笑道“可是，天已经黑了，你的花还没卖完。况且，你的花太差了，缺少包装，人们更愿意到花店去买。”

卖花女孩自信地摇摇头道“不！天还没完全黑，我会卖完的。这些花可能不是最好的，但我的顾客可以得到我美好的祝愿。”

鸢千夜还想再说两句，而卖花女孩却绕过他走远了。他也继续他的闲逛，直到路过一家塔罗牌主题餐厅门口时，一个男人叫住了他。

“嘿！帅哥！没钱买花的话，免费占卜有没有兴趣？”

考究的西装、洁白的手套、夸张的斗篷，还有一顶礼帽。那是一个装扮成魔术师的西方男子。难得的是，他的普通话说得很溜。

他坐在一张铺着黑丝绒布的桌子后面，正向鸢千夜做出伸手邀请的动作。

不知怎的，鸢千夜鬼使神差地就坐到了魔术师的对面，他看了看面带微笑的魔术师还有黑丝绒布上整齐放置的塔罗牌。

“哦！晚上6点23分，真是个安全的时间。”魔术师摸出一块银色怀表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又做了个伸展十指的动作“那么，我们开始吧。”

魔术师话音刚落，桌上那些塔罗牌一张张自己动了起来。它们像人一样直立行走，在黑色绒布上围成一圈，一边扭动一边转着圈走。

真是新奇的景象，鸢千夜被这些塔罗牌深深吸引住了，哪怕这些只是障眼法，也足以让他目不转睛。

“你看到了什么？”

魔术师很满意鸢千夜的反应，他低沉磁性的声音，能让人明显嗅到诱导、催眠的味道。

鸢千夜发现每一张行走的塔罗牌正面都是空白一片，加上这个魔术师故弄玄虚的行为，让他突然想要作弄一下这个魔术师。他微微皱眉，眼中流出痛苦的神色，却迟迟不开口。

“来，告诉我。把你看到的一切告诉我。”

魔术师有些心急了，他重复着相同的暗示，期望着眼前这个有趣的人给予他一些有趣的东西。

鸢千夜仍保持着纠结痛苦的神色，他痛定思痛道“我看到一个白痴在给我变魔术。”

魔术师刚刚还兴致勃勃的脸立马拉了下来，营造了半天的诡秘气氛被他破坏得一干二净，他冷哼道“呵！好吧。我们不玩这一套。简单一点，选一张牌吧。”

鸢千夜笑了笑，随手抓住了一张正在桌上扭动的塔罗牌。他将牌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来。

可随后就有一种身体虚脱的感觉出现，这种感觉一闪而逝，而手里那张空白的塔罗牌逐渐显现出了一位坐在王座上的国王和数字4。不过，鸢千夜手里这张牌是倒着的。

“哦！逆位的国王。短时间内你可能会遭遇挫折，这些挫折可能是来自多方面的。受人摆布、损失金钱、由于缺乏能力、担当而在一段关系中收获失败等等。好了，请把牌给我。”

魔术师非常不走心地解释完毕，急着想把牌拿回来。鸢千夜则被受人摆布、损失金钱、收获失败这些字眼刺痛了。这些刚好和他最近发生的一切吻合。

鸢千夜捏着塔罗牌道“可以把这张牌送给我吗？”

谁知魔术师对着那张牌一勾手指，下一秒它已经出现在魔术师的手上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塔罗牌笑道“当然不行，这已经是我的了。好了，帅哥，你可以离开了。我还要为下一位客人占卜。”

魔术师下了逐客令，鸢千夜也不好赖着不走，何况他好像也没损失什么，站起身来随着人流走向未知的远方。

鸢千夜走后，魔术师甩了甩那张塔罗牌，放到嘴边一吹。那上面的图案又开始变化了。

“多么艳丽的火焰！”

魔术师激动万分地抓紧这张牌，可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在他感叹过后，那张牌突然冒出一团蓝火燃烧起来。他吓了一跳，只能赶紧把牌丢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它烧成灰烬。